婆娑湖的風景很優, 是城西有名的度假勝地。等陸江寒過來的時候，天邊恰好掛滿橙紅晚霞，夕像一顆的蛋黃，先是被包裹在綺麗的云層間, 后又跌平靜的湖水里, 晃碎一池夏日樹影, 斑駁又燃燒。

世界像是一幅被打翻的繽紛油畫盤，而小王子正孤獨地坐在湖邊至在陸江寒眼里，那是孤獨的, 所以很需要有一個人陪伴。

“真的不要留下一起吃晚飯嗎”鄧琳秀邀請，“老李今早從鄉下帶了不新鮮的青菜，還摘了十幾個西瓜。”

“還有工作, 就不打擾您了。”陸江寒幫顧揚拉開車門, “晚上還有點別的事。”

“那帶兩個西瓜回去吧，這才是真正的無污染。”李總監抱著一個塑料筐出來, 笑著說, “比超市里買的新鮮多了。”

考慮到顧揚或許會很喜歡這份無污染的禮，所以陸江寒欣然笑納。

黑小車一路開向進城的方向，顧揚問：“我們現在要去公司嗎”

“去公司干什麼。”陸江寒看了他的, “還疼嗎”

“已經沒事了。”顧揚說, “本來就是小傷。”

“你不是想吃那家越南菜嗎”陸江寒一邊開車一邊說, “看它生意那麼好, 正好寰東想換一批新的餐飲, 所以我前幾天就讓楊毅談了一下, 進展不錯。”

“您的意思是，它要開來寰東了”顧揚稍微有些驚訝。

“合同還沒簽，我們現在要先去試吃一下。”陸江寒笑了笑，“如果真的不錯，那三個月就能駐，頂替鼎峰粵菜的撤場。”

這次當然不用排隊，對方總經理親自到店歡迎，為兩人安排了最好的觀景位置，菜式也是心搭配過的，海鱸魚酸酸辣辣很味，黃金咖喱蟹也相當好吃，甚至還有服務人員專職剝蟹鉗。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顧揚了，“這大概是全市最好的一家越南菜，如果它真的開進寰東，那我一定每周都去打卡。”

被中華小當家大加贊賞的店，別說是開進寰東，就算是想開進1901公寓的廚房，那也不是不能商量。

陸江寒點頭：“好。”

他又開玩笑：“到時候給你一張方棟的簽名照，說不定還能打折。”那是寰東的餐飲招商部經理，曾經是某五星級酒店的中餐大廚，胖乎乎的很喜慶，在食界頗有權威。

“我能不能八卦一下”顧揚湊近，“聽說方哥喜歡張姐，真的假的”張姐就是張云嵐，陸媽媽的親妹妹兼間諜，主職寰東化妝品招商經理，兼職監控外甥的生活，但最近由于經常提供虛假報，比如說白青青，所以姐妹正在面臨巨大考驗。

“那是我三姨。”陸江寒好笑地提醒他。

“所以不能說嗎”顧揚乖乖坐回去，“哦。”

“能。”陸江寒點頭，“是，但你覺得方棟有戲嗎我覺得懸。”

“那也不一定。”顧揚想了想，“方哥人老實，而且做飯超好吃。”

“寰東的招商經理，沒有一個能用老實來形容，但他人品確實不錯。”陸江寒隨口問，“吃過他做的飯嗎”

顧揚搖頭。

陸江寒又問：“想吃嗎”

顧揚表示：“方哥最近工作很忙的，而且我們也不。”

“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帶你去他家混飯。”陸江寒當即拍板。他充分理解小當家對大廚前輩的仰慕，并且覺得自己有義務這麼做。

顧揚：“”

為什麼

顧揚委婉地說：“不好吧”

然而陸江寒并不打算改主意，無論是為了顧揚還是張云嵐，或者只是出于寰東總裁的份，他覺得自己都有充分的理由，去蹭這位前任大廚一頓飯萬一將來真變了姨夫呢，這種事誰能說得準。

顧揚發自心覺得，跟著總裁好像總有混不完的飯。

但這種驗并不壞，而且還不用自己買單。

天漸漸暗了下來，食街也越來越熱鬧，街道兩邊依次亮起燈火，讓這座城市頃刻有了一種彌漫的溫暖。顧揚坐在副駕駛上，正在專心致志地翻看手機新聞，而在車子后備箱里，還安靜地躺著兩個大西瓜，這份來自農莊的新鮮收獲，剛好能和小王子一起組話，都是簡單而又甜的。

半個小時后，陸江寒把車停穩在地下車庫：“去你家”

顧揚點頭：“好。”

由于小當家膝蓋有恙，所以切水果的工作今天歸總裁。空氣里彌漫著西瓜的清甜和茶的香氣，顧揚坐在舒服的小靠墊堆里，雙手捧著筆記本，學習態度很端正。

“楊毅沒告訴你要怎麼做”陸江寒問。

“楊總自己看起來都很頭大。”顧揚如實回答。

“他這次是真的被lo氣到了，又一心想拉雪絨進駐，所以沒工夫考慮別的。”陸江寒說，“現在只剩下了一種選擇，緒應該會穩定很多。”

“嗯。”顧揚點點頭，又問，“lo和雪絨算是同一個風格，我們的新店整也是按照這個路子走的，現在突然換鑫鑫百貨，改會很多嗎”

“寰東新店的改不會很多，我們也改不起，所以只有改鑫鑫百貨。”陸江寒說，“除了招牌和張大，其它的都得變，基本等同于再造一家新店。”

聽起來就是很浩瀚的工作量，一兩句話應該闡述不清楚。于是顧揚先跳過了這一段，誠心請教要怎麼讓張大帶著“鑫鑫百貨”四個字回來畢竟這是一切的開始，要是對方死活不同意，那計劃的下一步應該也無法進行。

“你在前期簽收購合同的時候，應該和他接過很多次。”陸江寒問，“覺得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可復雜了。”顧揚想了想，“如果只能用一個詞的話，老油條。”外表看起來仙風道

骨廣袖長衫，好像此生唯一的好就是喝茶，一天到晚都在“吸溜吸溜”嘬那寶貝紫砂茶壺，但骨子里卻相當明，一分錢的虧也不肯吃，說話綿里藏針，不聲就能甩出十幾把刀子。

“那你覺得，對方最想要什麼”陸江寒又問。

顧揚這次回答得不假思索：“錢。”

“還有名氣，沒有哪個市儈的老油條能拒絕名利。”陸江寒說，“只要給準了他想要的東西，沒什麼事不能商量。”

“所以我們要用職位和高薪請他過來”顧揚聞言皺眉。

陸江寒笑道：“你只能想到這個”

顧揚遲疑著搖頭，他這次是真沒怎麼搞懂，不然還能怎麼辦

“別自己去請，那就是真傻了。”陸江寒叉了塊水果遞到他邊，“和高小德還有聯系嗎”

顧揚咬著西瓜點頭。

“讓他去。”陸江寒說，“新亞和lo免費幫我們發了那麼多廣告，現在s市是個人就知道寰東新店陷了困境，這種機會白白浪費了多可惜。”

顧揚一臉若有所思，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沒思明白。

他的腦袋向來很好用，但這次例外，讓高小德去找張大，告訴他寰東出現了招商危機然后呢

“你得想個辦法，讓張大主來找我們。”陸江寒一笑，“明白了”

顧揚這次總算反應過來：“我懂了。”

“聰明。”陸江寒又遞給他一塊水果，“怎麼樣，多久能把他搞定”

“半個月。”顧揚說，“我明天就去和楊總商量。”

這也是陸江寒欣賞他的地方，就算兩個人目前正在上課，他也能分清職場順序，先和自己的直屬領導討論出結果，再匯報總裁雖然總裁其實也不介意先聽聽他的小想法，那樣至能讓好的獨時延長半小時。

“那等鑫鑫百貨和張大都回來之后呢”顧揚又問。

“這就要看林和你的了。”陸江寒說，“提到國營老商場，一般人可能只會想到玻璃柜臺和織的售貨員，但我想要的其實是藝，別浪費之前那幾十年的歷史，讓它兼文化藝中心的功能，無論是展出本土藝家的作品，還是邀請有歷史的國產品牌過來做展覽，都可以在現代的商場里現出國產懷，而不是非得全場紅木裝修，再招一堆不知名的國產品牌進來，懂嗎”

至于為什麼非得要鑫鑫百貨和張大，本質上其實只為了四個字方便炒作。畢竟一家全新的不知名商場，哪怕再藝，也比不過“國營老字號華麗變”有新聞沖擊力，張大幾十年的袍子不能白穿。陸江寒的野心和脾氣都不小，lo百貨聯手新亞99一起坑了寰東一把，他也是一肚子火，只是表現形式和楊毅不大一樣。之前他只想把寰東這家新店開好，和其它分店沒什麼區別，而現在他想讓新店和鑫鑫百貨一起，變業標志事件。

讓商場變藝館，和有藝的商場，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顧揚暫時沒有辦法去想象，兼展覽館和賣場功能的設計究竟是怎麼樣，但他很喜歡這個構想，讓商場不僅僅是商場，而是留給顧客更多的思考和空間，才是真正的lifestyle.

“怎麼了”陸江寒笑著看他。

“您真的很厲害。”這是顧揚發自心的看法。不管是自己遇到困難，或是公司遇到困難，他似乎都能有很好的辦法去解決，堪稱無所不能。男的魅力在對方上現得淋漓盡致，雖然波詭云譎的商場，卻沒沾染任何油膩的不良習，只是多了沉穩和淡定，是非常讓人羨慕的人生。

而陸江寒也很他的崇拜。

并且想擁有更多不一樣的。

時間緩緩溜走，墻上的掛鐘時針指向12。

顧揚躺在被窩里，睡眼朦朧給陸江寒發了條短信。

晚安。

壞習慣能傳染，按時休息的好習慣也能傳染。

陸江寒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很快就陷了夢境。

房間里有淡淡的薰草香氣，那是顧揚送給他的香薰燈。

能安神，也能帶來夢。

是好聞的味道。

第二天一大早，顧揚就抱著文件夾，鉆進了楊副總裁的辦公室。

“我怎麼沒想到還能這樣”楊毅嘖嘖。

“陸總說您是因為太生氣了。”顧揚回答，“他還讓我轉告您，以后要淡定。”

“行，那就這麼做吧。”楊毅把文件還給他，“順便再轉告陸總，沒有打徐聰的頭，已經是我淡定之后的結果。”

顧揚笑著說：“嗯。”

高小德的辦事風格一如既往，只要好到位，那絕對是又快速又高效率。所以沒等幾天，他就在親戚的介紹下，拎著禮去拜訪了鑫鑫百貨的前任總經理。

“你找我有事”張大也很不解。

“還真有，沒事我找您做什麼。”高小德湊近他，“最近看新聞了吧寰東招商出問題了，lo百貨不愿意駐，整個工程都停了。”

“那可和我沒關系。”張大瞇著眼睛一口否認，最近也不知道哪里來了一小波流言，說是因為原地址的風水不好，所以商場才開一家倒一家，還有人說是因為張大對價格不滿意，所以請了道長做法，這不扯淡嗎。

“和咱還真有關系，這可是個好機會啊。”高小德說，“發財的好機會。”

這句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所以就算明如張大，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什麼發財的好機會”他問。

高小德低聲音，神神地說：“讓鑫鑫百貨重新開進寰東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