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鴻卓便也大概地說了說當時的經歷,雖然作爲遊歷天下的俠客,討厭政治上的事,但他私下裡其實是很願意認識西南的這些人的,而隨著他說起張村那位陸夫人的名字,一幫西南過來的技人才一時間也是嘖嘖讚歎,有的向他問起張村的狀況,有的問起他們這些俠客對技的要求,其中一個人已經開始跟他聊起要給他做幾個小型手榴彈和煙霧彈的細節了……
外頭冰雪爲化,漸起的帶來了些許的暖意,茶廳之中氣氛漸漸熱絡,樓舒婉牽著田善,起笑著告辭:“我在這裡,大家沒那麼放得開,諸位都是西南過來的,且好好聚聚、聊聊,我與展五爺、薛將軍他們還有些事要談……幫你們把兩個頭頭帶走,你們且隨意了……史大俠,你幫我招呼一下他們。”
和樂融融的氛圍之中,帶走展五與薛廣城,留下了史進。
於是氣氛更加熱鬧起來——或許是由於西南對於各類武俠小說的推廣,從那邊過來的衆人對史進這類俠客其實都頗爲崇敬與親切,往日裡便曾有過不的道,早已絡了,如今領導離開,衆人嘻嘻哈哈的,此後便也度過了一個不錯的上午……
……
對於上層的人們來說,這樣那樣的行或多或的都要著些政治因素,早已沒有了過去那般的自由。
樓舒婉組織起這樣的聚會,或多或的,當然有對外表“西南的人只服我”的信號的因素,即便善解人意地提前離開,刻意的聚會,或許也不如三兩好友私下頭那般愜意與自在。但無論如何,遼闊的晉地卻也是因爲這樣那樣的作,方纔得以穩定下來,甚至於在這個冬天,有了慶典的餘裕。
就如同遊鴻卓面見樓舒婉,也不是因爲他們真是心的朋友,而是因爲樓舒婉讓這片天地有了些許息的空間,讓人們臉上能夠出比往日裡多的笑容,至於在世俗的層面上,這些往來於朋友的友誼當然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離開茶廳後不久,樓舒婉蹲在地上笑著與小朋友田善說了幾句話,田善懂事地點頭,隨後恭敬地行禮,在侍的陪伴下朝宮殿的裡側去了。
展五與薛廣城在後方對視一眼,表並不愉悅。
直起來,樓舒婉收斂了笑容,在前方走著,三人沿宮殿的廊道朝前方的書房過去。
早已是悉的道路了,氣氛了絕不陌生,這是談“正事”的氛圍,當然,對於華夏軍的兩名負責人來說,這氣氛總是不友好的。
多數時候得吵一架。
果然,樓舒婉開口,便讓人生氣。
“汴梁的仗,打完了,過段時間,鄒旭有空了會過來慶賀……你們不要搞事。”
“相說的什麼話。”
“相說什麼是什麼,我們客居晉地,能幹什麼?”
樓舒婉在前方停了停腳步,側過頭來:“……你們這是諷刺?”
“我們……”薛廣城攤了攤手,“當然是諷刺。”
“嗯。”展五點頭。
“好。”樓舒婉並不意外,點了點頭,“反正上次的分紅還沒給你們……談談正事吧,我上個月給西南發了一封信,你們是知道的。過了這個冬,有餘力了,我們要把西北防線補起來,這件事,你們要出一些人,最好五爺或者薛將軍你們其中一個親自帶隊,到時候小蒼河還歸你們,你們已經做好安排了吧?”
展五蹙了蹙眉:“上個月才發的信,西南才收到不久吧?這麼大的事,要出多人,要怎麼打……”
“晉地、西南相隔幾千裡,沒得到那邊的回信,你們就不做事了?”樓舒婉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這是平素辦公的地方,擺設相對樸素,一些寫滿字的紙張擺在桌子上,或許是上午的工作還沒有做完,走過去整理了一下:
“無論如何,這件事我與王將軍已經商議定了。西北的重要,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年是因爲不過氣,沒有去拿,如今一幫蒙古人攻了西夏,修養生息有一段時間,雖然這些人只是茹飲的蠻子,但未雨綢繆,橫山一線也得補上。拉你們夥,是因爲你們在西北打了幾年,確實留下了一些名氣,便宜你們了,接下來西北之戰,以王將軍的師爲首,他們苦了多年,給他們找一塊正經的地盤住下,我們這邊也出一批人,要的不多,隨便吃點,至於你們華夏軍,出一批人,出個名頭,將來小蒼河這一片就,呃,那個怎麼說的……”
坐在那兒,著額頭想了想,隨後擡頭笑起來:“……哦,共同開發。”
展五與薛廣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聽了樓舒婉的這番話,都有些無言,展五道:“這件事,得西南那邊有指示才行,樓相,我們出人,出多?我們在晉地纔多人,你是想讓我們乾脆把技隊的人都拉過去嗎?東城不搞了?”
樓舒婉低頭寫了幾個字,批了一封書信,隨後擡頭:“薛將軍帶的那隊兵可以去嘛,看起來就很能打。”
薛廣城笑起來:“樓姑娘就是想把我的人調走吧?”
“是啊。”樓舒婉微笑坦然,“這樣一來,鄒旭過來道賀,我不用一直盯著你們,你們可以去把小蒼河搶回來,大家都舒舒坦坦,一舉三得,多好。”
“沒有特殊況,護衛連不會離開技隊。”
“現在就是特殊況。那是小蒼河啊,華夏軍在小蒼河抗金,打了那麼些年,天下才認你們華夏兩個字,現在能搶回來了,你們不想要?”
薛廣城蹙了蹙眉,展五沉默片刻:“……要回來又有什麼用呢?除了有個象徵意義,小蒼河的所有東西當年都打完了,水壩也炸了,今天拿回來,我們到底能有多好。而且,華夏軍當年立足呂梁,也是因爲有青木寨等地的基業,如果說位置,那片地方本就不是什麼沃土,樓相您與王將軍拿了西北,我們拿回小蒼河,這便宜不都是你們佔了嗎?”
樓舒婉看著他,過得一陣,攤手一笑。
“那就是不要了。”
“我們也沒說不要……”
“那就是要。”
“我們沒有那麼多人,而且樓相您如果只是想刁難我們……”
“誰刁難誰了,誰刁難誰了!哦,問你是不是不要,你說沒說不要,問你那是不是要,又不說要,哦,人啊,打啞謎啊,還我刁難你們……”
“樓相你這怪氣的……”
“誰怪氣的——”樓舒婉說到這裡,卻是噗的笑了出來,隨後低頭扯過來一本摺子,打開擺著,了手,“行,這件事,我就是知會你們一聲,哦,忘了跟你們說,我還寫了封信給梁山,華夏軍在晉地沒人,梁山有啊,他們反正日子也過得不好,我對他們還有恩,就邀請他們一道收復西北,到時候大家一起合作,你看,你們華夏軍出了兵,西北分你們三分之一也可以嘛,我纔不想跟你們什麼共同開發小蒼河……鳥不生蛋的破地方,到時候你們自己開發……”
前方兩人沉默片刻,薛廣城喝了口茶,下火氣,展五點了點頭:“……懂了。”
“懂了就好。”樓舒婉埋頭書寫,不看他們,“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知道你們,這麼大的事,要開會,你看我多好,這麼大的事,一個多月以前就跟你們說了,今天又來提醒你們,去開會吧,去開會吧,點人手出來,西北現在就是一幫土瓦狗的馬匪,我還是很期待薛團長帶的兵的。”
又是一陣沉默,展五與薛廣城兩人都喝了茶,之後才站起來,展五跟薛廣城道:“有人耍賴皮……”
薛廣城:“要不然把技隊調走吧。”
書桌那邊的樓舒婉擡起頭來,目凜然如霜:“有種你調啊。”
“你看,耍賴……”
“唯子與小人難養也……”
“呸!滾——”樓舒婉作勢要吐口水。
“你這純屬胡鬧……”
“怪氣,還相……”
兩人雙手叉腰,絮絮叨叨地罵了一陣,樓舒婉也罵了幾句,待到拿起硯臺要揮,吃了憋的兩個中年男人才嘆著氣從書房裡離開。
樓舒婉坐下來,用手撐著下,一面批著摺子,一面微微的笑,這些時日裡,以各種事嘗試打華夏軍的佈置是樂此不疲的消遣,給華夏軍的兩名負責人吃癟也總能給帶來暫時的放鬆與愉悅。角的微笑維持了並不久的一段時間,沉浸工作當中,目漸漸地便只有冷漠與蕭殺了。
擡起頭時,侍袁小秋從外頭進來,向回報外頭聚會已經散去、參與的人盡皆歡喜,史進與遊鴻卓進行了一番比武、如今大家已經去到宮外繼續尋歡作樂的消息。
“今日外頭很熱鬧呢,樓相你想出去看看嗎?”
樓舒婉看著,略想了想。
“也是……”
點頭笑了笑。
“那便給你放個假吧……”
……
冬日的照耀著這片大地之上如棉絮般的雲毯,一直延展數千裡,西南的都,這一日也正於小年的喜慶當中。
相對於晉地慶典的艱難與珍貴,此刻積雪不厚且資富的都,便是真正的滿城都充斥著喜慶的氛圍。一酒樓茶肆張燈結綵;一片片街道市集綴綠飄紅;老儒新儒們組織起熱鬧的文會;志同道合的新文化人們也在各聚集,暢談理想;城有錢人的大宅院中飄出珍饈的香氣;即便是相對清貧的普通人,也都在城漂亮的市集上輾轉,又或是覓得一對公衆開放的戲院,看上一出熱鬧的表演。
蕓蕓衆生,這一刻,都有著各自的歡喜。
城市的一側,一古樸的院落間,同樣的歡喜也正在臨近正午的這一刻發生,一位看來正氣豪邁的中年人正領著幾位特殊的客人來到了家中,這一天小年,也是祭竈君的時候,他的家裡,早已是各種祭祀的氛圍。時間接近正午,被迎進來的爲首的那人有些猶豫,但中年人早就拖著他的手,與他敘起誼來:“我們可是本家啊,你這就是回家了。”
兩人確實是本家。
這宅院主人的名字做李如來,而被迎接進來的,是華夏軍第五軍的一名炮兵團長,名李東的。雙方之前打過幾次道,李東也有幾個部下,過去得到了李如來不錯的安排,雙方有些人,甚至於兩人的家譜往上敘,還真能找出淵源來,這一次他來到都辦事,便被對方邀請到了家中,吃一頓便飯。
李如來做人是靠譜的。
盛難卻。
由於是本家,進去之後不久,李如來還讓家中的家眷出來與他打了招呼,敘了私誼。這位過去領兵但如今被閒置的將軍家底厚,如今也沒有了太大的野心,對於軍中的衆人並無所求,因此倒是不必擔心被他連累做些貪贓枉法的事。他過去是軍人背景,被華夏軍打敗後,佩服這邊的軍人,也是極爲合理的事,偶爾結,只爲心中的嚮往和佩服。
不久之後,擺開宴席,上了不珍稀的食,見李東有些猶豫,李如來又跟他說了些做生意的事,一一坦陳:“我這裡可沒有一個銅錢是違法賺來的,都是寧先生鼓勵做的事……”
整個城市觥籌錯的喜慶氛圍裡,這裡也像是汪洋之中的小小水花,並沒有顯出任何的特別來。而同樣在洶涌的人之中,臨近午時,幾輛馬車從城市的北門進來,年關時節,這是原本承諾要回去張村的車輛,但這一刻,它穿過喜慶的人羣,朝著城市當中那特定的宅院,無聲駛來。
滿城喜慶的氛圍,但車上的人並不快樂,他蹙著眉頭正在思考一些事,車外的香氣偶爾飄進來,肚子也有些了。這些年來,他其實越來越不快樂。
途中停了停,讓人買了個包子。
不久,馬車在李如來的宅邸外頭停了下來。
書的人上來,告訴了他炮兵團李東正在院赴宴的信息。
“嗯。”
他放下了手中的包子,下了車,站了片刻。
“……不管了,進去吧。
……
寧毅走了進去,穿過庭院。
不久,正廳當中站在桌邊的人都看見了他。他點了點頭。
“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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