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今年纔不過二十八歲,正是一個男子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但年輕的林鈺,卻已經做了近十年的林家家主了。
林家在林鈺這一代子嗣原本並不算,但是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早早去世了,如今林家嫡系倒是隻留下了林鈺一個年輕人支撐著偌大的林家。
林鈺年級雖輕,卻頗有經商的才能。
十年下來,林家倒是比當初林老爺子在的時候更加昌盛了。
“舅舅!”駱君搖和謝衍走進才茶館,徑自走到林鈺跟前。
林鈺含笑看著外甥,眼神溫和親切,“搖搖來了,比去年更漂亮了。”
駱君搖笑道:“舅舅也比去年更加英俊了,舅舅,我有小舅母了嗎?”
林鈺無奈地敲了下的額頭,道:“胡說什麼?”
駱君搖朝他辦了個鬼臉,“我纔沒有胡說呢。”
林鈺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跟在駱君搖邊的謝衍,又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他怎麼能指一個對妻子寵溺無度的男人,管束他妻子的言行呢?
雖然作爲舅舅,林鈺對謝衍如此寵外甥很是滿意,但偶爾還是會有些無奈的。
早在他還沒去上雍之前,他就聽說過攝政王對王妃的寵。但真正到了上雍,認真瞭解過之後方纔知道,他原本聽說的那些都是小事,他就沒見過哪個男人對妻子如此縱容寵的。
當然,他的小外甥也當得起這份縱容和寵。
駱君搖也不調侃舅舅了,拉著謝衍在一邊坐了下來,笑道:“舅舅等很久了麼?”
林鈺搖頭道:”也沒有,提前得到了消息,只是比你們早到了半個時辰罷了。你們這是,路上遇到什麼事了?”
駱君搖道:“也沒什麼,就是幾個小賊罷了。”
說到這,駱君搖忍不住皺眉到:“舅舅,南方這種才攔路搶劫的賊很多嗎?”
“不然你以爲呢?”林鈺道:“南方多山川,
府想要治理也艱難得多。有些地方,一座山便是一個土匪窩。想要走商,沒有關係和實力是難上加難。”
林鈺說著來了幾分興致,“還有人不長眼,敢攔截你們?”
駱君搖無奈地攤手道:“可不就是不長眼?”
“那也用不著耽誤兩天時間啊?”
謝衍淡笑道:“王妃一怒之下,將附近地幾個山頭都剿了。”
林鈺聞言挑眉一笑,才片刻後又搖搖頭道:“沒用的。”
土匪這玩意兒,在有的地方只要府打得足夠,總是會漸漸絕跡的。
但在有的地方,就跟野草一樣,春風吹又生。
而寧州,就是這樣的地方。
“其實現在已經算是不錯了,寧州厲害的山賊都讓謹言給剿了,剩下這些都是些小角。他們倒也做不了什麼大事,就是滅不盡。謹言說,想要寧懷兩州山賊土匪絕跡,是剿匪沒有用。這邊條件太差,百姓窮困,有很多人也是被迫落草爲寇的。所以,想要斷絕匪患,還得好好治理地方纔行。”
謝衍點頭道:“謹言說的不錯,他前面上報朝廷的《論匪患書》寫得很周全,這兩年他做的也很不錯,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
駱君搖捧著雙頰道:“我都有兩三年沒見過大哥了。”
林鈺道:“你大哥好得很,這次回去正好可以從寧州借道去懷州,可以去看看他。”
駱君搖側首笑看向謝衍,謝衍點頭道:“我們也是這樣打算的。”
林鈺點點頭,站起來道:“走吧,碼頭上的船已經準備好了,今天傍晚上船,明早就能到漳州。”
駱君搖歡呼一聲,“我都好久沒出海了。”
林鈺輕笑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道:“你上次出海鬧出的靜可不小,還請攝政王妃手下留,漳州小地方,可經不起你這麼鬧。”
漳州自然不是小地方,論面積比瀛洲島大了百倍不止。
林家的船停在小鎮外不遠的海邊碼頭上,遠遠的駱君搖就看到巨大的商船甲板上站著一個窈窕的影,駱君搖腳下一點,飛朝著船上越去。
林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扭頭對邊的謝衍笑道:“搖搖都二十歲了吧?還是這麼跳?”
謝衍正道:“搖搖素來知道輕重,並不是一味鬧騰的人。在上雍那樣的地方,格開朗活潑一些很好。”至不會委屈了自己。
林鈺自然知道駱君搖不是搗的人,這個外甥看起來彷彿有些孩子氣,但關鍵時候卻是能支撐起整個攝政王府的人。
骨子裡那種殺伐決斷,甚至不遜於謝衍。
“太皇太后的孝期也過了,你們還不打算生個孩子?”仔細算一算,搖搖進門已經三年半有餘了,這兩人如此恩卻一直沒有孩子,上雍那些人真的不會碎麼?
這個問題,謝衍顯然不是第一次被問到了。
謝衍思索了一下,道:“搖搖說,二十二歲以後再生孩子比較好。”
林鈺挑眉,詫異地道:“說你就聽?”
謝衍道:“有何不可?我也不想年紀太小生孩子,如果不想生…也無妨。”
“……”林鈺覺得,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服了這個比自己還要年長幾歲的外甥婿。
這世道,男人能說出妻子不想生就不生的人,何止是見,簡直是奇葩。
謝衍卻不以爲意,他雖然也希自己和搖搖能有一個孩子,但如果搖搖不喜歡沒有也行,反正他們養著阿騁也沒什麼差別。
世間男子最在意的是傳宗接代,但謝衍並不認爲他這一來自穆王的脈有什麼非要傳承的必要。
“澹臺姐姐!”駱君搖輕巧地落到甲板上,朝著澹臺楓笑得璀璨明。
澹臺楓揚眉笑道:“輕功又進步了不,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駱君搖笑道:“澹臺姐姐怎麼會在這裡?”
澹臺楓道:“這不是來迎接攝政王和王妃大駕麼?”
駱君搖道:“那我可是寵若驚了呀。”
澹臺楓笑道:“好吧,可不能讓王妃驚著了。除了來接你們,還想跟著去看看林家新造的船。這兩年林家總是藏藏掖掖的,如今船都正式下水了,總要讓我先看看,有什麼了不得吧?如何,王妃準不準?”
駱君搖歪歪頭道:“舅舅都讓澹臺姐姐來了這裡,可見是已經準了的,澹臺姐姐怎麼還問我這個做客的呀?”
澹臺楓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道:“瞧把你機靈的。”
駱君搖挽著澹臺楓的胳膊,小聲問道:“怎麼樣?你跟我舅舅有什麼進展了嗎?”
澹臺楓道:“你那位舅舅我惹不起,還是算了,賺錢比較重要。”
啊?
駱君搖一呆,才兩三年澹臺姐姐已經變心了麼?
看舅舅也是一副完全不上心的模樣,恐怕等二哥婚了他舅舅的婚事都還沒有著落。
兩人正談間,林鈺和謝衍也走上船來。
“搖搖,你們在說什麼呢?”林鈺問道,他直覺這外甥就沒說什麼好話。
駱君搖立刻放開了澹臺楓,乖巧地笑道:“沒有呀,我就是跟澹臺姐姐敘敘舊。”
謝衍和駱君搖這次會來寧州甚至跟著林鈺去嶂州,自然不會是來玩耍的。
之前駱君搖提供給謝衍的戰船圖紙,朝廷已經制造完畢。
而林家也傳來消息,林家幫忙建造的商船也已經完了。
謝衍和駱君搖這次出來算是巡視各地,兩人先是去東州水師看了戰船,又一路南下如今正要去嶂州林家的造船廠看林家建造的商船。
其實林家第一艘船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經建造完,並且下水試航過了。但駱君搖大手筆的要求一次製造四艘船,即便是林家這樣的造船大戶也有些擔心。
畢竟這是新設計的船,萬一有什麼不容易發現的缺陷,一次可是要砸進去一大筆銀子的。
但第一艘船試水之後,林鈺就放心了。
立刻下令船廠全力爲外甥造船,並且還親自去了一趟上雍專門跟駱君搖談這件事。
如今四艘船都全部建造完,謝衍和駱君搖自然要來看看了。
林家的船一路往南而去,第二天清晨時分到了嶂州的港口。
嶂州是個四面環海的海島,清晨從海平面升起,碼頭上已經漸漸熱鬧起來。
來來往往有搬運貨的工人,做生意的商人,還有在碼頭周圍做些小本生意的當地百姓。
這些人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讓整個碼頭變得喧鬧嘈雜也充滿了煙火氣息。
林家的船顯然十分引人注目,一行人從船上下來,駱君搖就覺到了四面八方無數的目朝著們看來。
還有人主上前跟林鈺打招呼,同時也用好奇的目打量著跟在林鈺後的駱君搖等人。
林鈺在這裡人緣不錯,也頗有威。
他一一向上前來打招呼的人回了禮,帶著衆人走出了碼頭。
“澹臺姐姐,這些人都不認識你唉?”駱君搖好奇地問道。
澹臺楓輕笑道:“我可是海盜,他們若是認識我,還能這麼安穩?”
也對。
碼頭外面,林家來接人的隊伍中駱君搖看到了一個悉的人影。
商越。
比起三年前,商越的深了許多,但氣和神卻十分不錯。
他原本正站在一邊跟一個同伴說話,等到他們出來方纔看了過來,目正好落到了駱君搖臉上。
商越先是一怔,很快便朝著駱君搖坦然一笑。
這三年商越回過兩次上雍,卻都沒有久留。一年裡倒是有半年時間都留在嶂州,剩下的半年也是跟著林家的船隊到跑,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見過家主。”林家來接人的管事上前恭敬地道,然後纔看向跟在林鈺後的衆人,遲疑了一下道:“這位…是,小小姐?”
家主這次去寧州,是去接小小姐的。這兩名眷,顯然年輕的更符合小小姐的份。
而且小小姐眉宇間和已故的小姐還有幾分相似。
那麼…這位就是、當朝攝政王了?
林鈺點了下頭,道:“回去再說。”碼頭外面人來人往,並不適合那些繁文縟節。
“是,是。”管事立刻也明白過來,連忙收斂了激的緒,道:“屬下已經安排好了馬車,小小姐,小呃…王爺請。”
你以爲中途改口,我們就不知道你想小姑爺麼?
駱君搖靠著謝衍的肩頭悶笑,謝衍無奈地手攬住,免得將自己給笑倒了。
林鈺了角,道:“想回去再說吧。”
“商公子,好久不見。”
商越走在一邊,拱手低聲道:“見過王爺,王妃。”
謝衍點了下頭沒有說話,駱君搖一邊走一邊道:“老夫人知道我們要來嶂州,特意準備了一些東西託我帶給你。”
商越一怔,有些傷又有些容,“多謝王妃。”商家如今力求低調,哪裡能知道攝政王和攝政王妃南下的路線和終點?只怕是王妃主讓人上門去問過老夫人的。
駱君搖揮揮手道:“不必客氣,商公子這幾年在嶂州待得如何?”
商越笑道:“很不錯,從前雖然自詡江湖中人灑不羈,但只有真的出去走了,才知道這世間到底有多大。有時候在海上一待幾個月,偶爾還會遇到狂風暴雨,就覺得許多從前想不明便的事,都能想明白了。”
“我帶了一些問劍閣習武天賦一般的弟子常駐嶂州,也做一些生意,時不時跟著船隊出海一趟。”商越道:“江湖中人的出路不算多,但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探索武道極致的天賦和能力,如今這樣也好的。”
只看謝衍幾次藉機整治江湖中人就知道,如今朝廷對江湖人的態度不算很好。
畢竟古人都說,俠以武犯。
駱君搖笑道:“商公子不必客氣,我們也算是互利互惠,你之前介紹給我的那幾位俠也很厲害。有了們,安瀾書院的姑娘們武力值都漲了一大截。”
“說實話,我當初請商公子幫忙送信,也沒有指真的能留住商公子。”
商越挑眉道:“爲何?”
“因爲…商公子看起來就像是那種會爲江湖高人的人啊。”
商越道:“那當初王妃的承諾,還有效麼?”
“自然。”
商越道:“好,那問劍閣在嶂州的人手,以後歸王妃調遣,包括我在。”
駱君搖有些高興,果然就是要廣撒網啊,說不定運氣好就能撈到一條大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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