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了很多謠言,但是謝南渡很不謝府那些同齡人的待見這件事,卻是假的,他們即便是真的不喜歡謝南渡,也絕對不會表出來,如果真的表出來,那麼他們就不會有資格和謝南渡卻爭什麼了。
謝南渡不喜歡神都謝氏是真的,這里的環境讓覺得很不舒服,謀算計太多,真誠的事太,雖說早有準備,但這的確還是讓覺得有些難。
白鹿謝氏也是大家族,可卻了許多暗,多出許多。
馬車緩慢從書院駛出,招來了無數人的目,書院們的學子們看著那架馬車離去,知曉那是謝氏的馬車,也知曉了車廂里是誰,因此便多了幾眼,只是沒誰說話,聽著馬蹄聲漸漸遠去,才紛紛討論起來,對于這位謝氏一族的,他們有太多太多話,只是不能當著的面去說。
黃直站在人群中,忽然高聲道:“謝姑娘,南興黃直,傾慕你已久了!”
聲音極大,招來了不書院學子們的目,他們都聽到了,但那馬車里的,卻不見得能聽到。
再說了,即便聽到,又如何?
馬車離開南湖,在神都的長街上不斷前行,馬蹄聲漸漸變得很清脆,讓人聽得很清楚,這便意味著距離謝氏的宅子越來越近了。
謝氏喜靜,因此宅子在神都的僻靜,這里周遭沒有什麼住戶,大部分地方都沒有住人,宅子空著,卻不意味著沒有主人,這些宅子的地契和房契全部都在謝氏手上。
馬車穿過一條幽靜的長街,才終于來到一門前,這是謝氏的側門。
謝氏的大門一年到頭都不會打開幾次,在這神都,能夠讓謝氏打開大門的,也就那麼幾位,他們不來,大門便不開。
馬車停下后,謝南渡從車廂里走出,護衛們沒做些什麼,便徑直走了進去。
柳葉跟在后面。
謝氏的宅子很大,占地幾乎達到了一條街的程度,一家大小,歷經兩百余年,雖然有不斷分化出去的謝氏子弟,但留在這里的謝氏子弟更多,足足算起來也有百余人。
不過謝氏既然作為如今在朝堂上唯一能和魏氏抗衡的世家,有此規模,倒也正常。
謝南渡走過一條條長廊,穿過一座座庭院,引來了無數人的目,路過了無數人側,有些時候不得不停下腳步向對方見禮,但行完禮之后,便徑直朝前走去,幾乎不會與人寒暄。
“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眼看著謝南渡一點點的已經朝著謝氏最重要的地方走去,柳葉心里都不打鼓,那地方可不是這麼一個婢可以去的地方。
越是往謝氏最重要的地方而去,那邊住著的老爺們,就越是得罪不起。
“你就在這里等我。”
謝南渡沒有轉頭,只是說完這句話,便邁前面的庭院里。
柳葉停下腳步,安靜的側過子,等在了一旁,不敢再說話,悄悄看了一眼眼前的那棵老槐樹。
很高。
謝南渡穿過庭院,又走過了一條幽深長廊,最后來到了祠堂前。
有個面容尋常的老人,穿了一灰布棉,坐在一張老舊的椅子上,他在門前,看了謝南渡一眼,一雙渾濁的眼睛里,沒有什麼緒。
謝南渡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頭朝著祠堂一旁走去。
那里有一間不大的屋子。
門前有一棵柳樹。
看似普通的屋子,卻住著整個謝氏說話最管用的人。
謝南渡來到門前,來到樹下,沉默了很久。
緩慢的將手里的銀釵,重新別在了頭上。
是的,隨著那封信一起來的,還有這銀釵,以為自己要很久之后才能再見到這銀釵了,卻沒有想到,才這麼些日子,銀釵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那個家伙不是笨蛋,知道這銀釵對意味著什麼。
這個時候銀釵被送往神都,也就明白他的境了。
想通了這一點,所以謝南渡直接離開了書院,來到了這里。
“我有件事要老祖宗幫忙。”
謝南渡開口,說得是要,不是請,也不是求。
這其中的區別很大,這個的膽子也很大,整個謝氏,只怕沒有第二個人敢對這里面的老人這麼說話。
這句話讓祠堂門口的老人來了些興趣,蒼老的臉上有了些興趣,更添一抹笑意,他努力睜開渾濁的眼睛,朝著那邊看去,他在這里很多年了,還沒有見到過這麼特別的娃娃。
“為什麼?”
屋子里傳來了蒼老的聲音,那位謝氏老祖宗問了三個字,但卻不只是一個問題。
謝南渡平靜道:“因為這是神都謝氏欠我的。”
只回答了這個問題。
聽著這話,那個祠堂門口的老人琢磨出了點味道,才想清楚,原來眼前的就是那個從白鹿而來的娃。
于是他想起了那遠在白鹿州的祖祠,有些慨,大家都是同一個祖宗,但現在已經有所不同了。
“你這話雖然有些可笑……但是卻有些道理。”
謝氏老祖宗沒有過多廢話,只是說道:“這點歉意,你本來可以留到更適合的時候去用。”
謝南渡來到神都之前經歷的那一切,是他們這些老人默許的,他們想看看謝南渡有沒有資格來到神都,而當謝南渡安然無恙來到神都開始,這便意味著不僅得到了神都謝氏的認可,也意味著神都謝氏也會給一些補償……或者是獎賞。
那便是他們這些老人的歉意。
那點歉意在關鍵時候,絕對是很好用的東西,但他們哪里想得到這個才過了這些時日,便要將這點歉意用出。
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訴求,“我要他活下來。”
屋子里傳來些翻書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謝氏老祖宗慨道:“那點歉意不足以這麼去幫一個外姓人,況且那個年的事,的確有些麻煩。”
有些麻煩,不是不能幫,只是不值得。
代價太大,報酬太。
謝南渡思索片刻,很快便改了要求,“那便讓他活著來到神都。”
……
……
早在那只木鳥去到神都之前,有兩架馬車早已經緩緩駛青山郡。
護衛們端坐在馬背上,長舒一口氣。
從天青縣到青山郡這一路,倒是算不上兇險,只是想著之后從青山郡到晚山郡,他們才有些恍惚,那一路上,不見得就能安然無恙。
車廂里。
糜科穿上袍,不是之前那件,而是屬于郡守的袍。
糜夫人由衷道:“老爺換上這袍,當真要比之前的那一好看許多了。”
說起來這位糜夫人當初也是大家閨秀,嫁給糜科以后,便一直恪守本分,即便是糜科多年在知縣任上原地踏步,也沒有半點不滿,如今多年的堅持看到了希,一時間竟然也是熱淚盈眶。
糜科笑了笑,輕聲道:“夫人何故如此?那些苦日子都沒哭,今日何必如此?”
糜科手為糜夫人去眼淚,也有些慨。
他想要再說些什麼,但一時間竟然是百集,什麼都說不出來。
馬車緩緩停下,車廂外,護衛開口道:“大人,鎮守使衙門到了。”
糜科掀起簾子,走出車廂。
青山郡的鎮守使衙門,于郡城鬧市之間,此刻有不百姓路過此地,看到一架馬車停在這衙門之前,然后又從里面走出了一個穿著袍的男人,不尋常百姓,自然而然的停步觀。
鎮守使衙門門前,本就有守衛。
此刻看到穿著袍的糜科走了出來,他們有些意外。
但看到糜科上的袍,知曉他的階和自家鎮守使相當,便準備行禮開口詢問。
不等他們說話,糜科便仰起頭,用這輩子都沒用過的聲調竭力高聲喊道:“本原天青縣知縣,今晚山郡郡守糜科,得知天青縣鎮守使陳朝,擅殺方外修士四人,特來告知陳鎮守使!”
此話一出,整條長街都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幾個護衛面面相覷。
鎮守使衙門前的護衛也是如此。
然后百姓們議論起來,越發嘈雜。
鎮守使衙門,坐在主位的李鎮守使也聽到了門外的聲音,他的臉變得有些難看,在他手邊,一個炭爐里,有封信正在慢慢變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