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窈了自己的心口,不知道怎麼就心跳加速。
楚淵沒注意的小作,抬頭看向天際明月,道:「月已賞完,該安置了。」
蘇輕窈莫名有些臉紅,陛下都這麼說,以為今日陛下肯定要去石榴殿,把好事做雙。結果好不容易從屋頂爬下來,楚淵卻徑自回了前殿。
留下蘇輕窈一臉茫然站在水榭前,看著趕來迎的聽琴姑姑,問:「陛下,今日也忙嗎?」
宮妃是不能打聽陛下行蹤的,不過本就是過來侍寢,又陪吃陪玩陪賞景,甚至連房頂都陪著一起爬了,到了陛下自顧自離開,這麼問一句倒是有可原。
聽琴也很無奈,陛下的況多知道一些,便是陛下真有那個心,也沒那個……
聞言只得笑道:「剛兵部上了摺子,陛下要回去看,小主不如先去石榴殿坐坐,沐浴更讀讀書?」
國事為重,蘇輕窈還是很懂事的。
知道聽琴不會再跟多言,便乖乖跟著回了石榴殿,沐浴更之後,坐在寢殿裏發獃。
算上前世,這都第五次了。
五次,陛下不是頭疼就是忙,若還是亦無所覺,便就真是個木魚。
可思來想去,陛下到底為何如此,蘇輕窈卻有些拿不準。
男人心海底針,陛下的心估計更深,怕是干海水都莫不著瞧不見的。
覺得陛下沒有那麼厭惡,能安安靜靜一起吃個飯,再爬到屋頂一塊賞景談天,也算是能和平共。
也或許陛下對自己要求高,不到不能在一塊睡?
如果真是這樣,也太矯了些。
這世道男人都恨不能三妻四妾,陛下貴為天子,理所應當三宮六院,何苦難為自己。
然而剩下的另一個猜想,蘇輕窈總忍不住自己推翻,可到頭來,卻總是冒出頭。
不敢跟任何人講,只能自己心裏頭小聲嘀咕,陛下是不是……不太行?
每每思及此,再一想上輩子的那個人,還有陛下最看重的興武帝,蘇輕窈又有些不確定。如果真不行,興武帝又是怎麼來的?
蘇輕窈苦思冥想,突然想到,陛下也可能是時好時壞?
咳咳,沒見過男人什麼樣子,這些都是書上瞧來的,只能自己在這胡思想,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是半個字都不敢說的,就連柳沁也一門心思以為陛下確實很忙,從不往別想一。
陛下還願意招侍寢,的日子就能好過,至於陛下來不來石榴殿,瞧著也沒什麼區別。
反正旁的宮妃都以為真侍寢了呢,這就足夠。
蘇輕窈想通這些,瞬間覺得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比上輩子升位快,比上輩子趣味足。
畢竟還是頭回被旁的宮妃嫉妒,那覺倒是有些新鮮。
蘇輕窈估計今晚陛下也不會來,剛又在屋頂吹了大半夜風,倒是很知道養生,特地跟聽琴姑姑要了一碗薑湯,還囑咐給陛下也送一碗。
就是要踏踏實實睡一夜,馬屁也是要拍的。
於是這邊蘇輕窈開心睡下,那邊楚淵剛沐浴出來,迎面就看見婁渡洲端了一碗湯守在外面。
楚淵道:「不是說了不用準備安神湯?」
他如今的睡眠可比以前好許多,不用靠著安神湯眠,也能一夜到天明。算算時候都有小一個月沒吃過那湯藥了,婁渡洲是萬萬不會犯這等錯誤的。
婁渡洲上前一步,笑道:「是蘇小主特地吩咐的,道晚上屋頂吹了風,怕陛下明日頭痛。」
楚淵不吃薑,他一走近就聞到味道了,一下子便皺起眉頭,看著有些抗拒。
婁渡洲就勸:「小主一片心意。」
楚淵想起剛才蘇輕窈那笑意盈盈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就出了手,寒著臉一口悶下去:「行了,安置吧。」
蘇小主確實厲害的,婁渡洲自己心裏總結一句,一邊跟上去伺候他安寢。
可能因為前一日侍寢做了「力活」,第二日的賞賜依舊很足。
蘇輕窈風風回了碧雲宮,這次都不用再睡回籠覺,跟柳沁一起整理自己的家什,列賬本登記。
侍寢次數多了,這賞賜就越來越多,反正也有自己的書房,還是提前把小庫房規制整齊,也省事。
柳沁原也學過這個,但沒蘇輕窈有經驗,就聽給自己講:「金銀首飾歸一類、布料錦帛歸一類、用歸一類、金銀歸一類,藥品和妝歸一類,剩下其他無法歸類的放一起。」
不柳沁認真聽,就連桃紅柳綠也跟在邊上,跟著的話給東西分類。
蘇輕窈笑道:「登記賬本也要有學問,先寫大類再寫小類,一類一本賬,再單備一本支取賬本,就差不多齊活了。」
桃紅柳綠都是尚宮局的姑姑們特地選出的,因是雙生子還格外被看中,如今聽蘇輕窈這般娓娓道來,竟都有些驚奇:「小主真是厲害,什麼都懂。」
可不是,幾十年的經驗呢,再弄不好可要丟人現眼。
們兩個小姑娘可會說話,蘇輕窈跟柳沁對視一眼,剛要誇們兩句,就聽外面傳來一把和的嗓子:「蘇妹妹可在?」
是剛悉起來的謝才人,蘇輕窈讓桃紅柳綠先把東西收拾到庫房裏,這便由柳沁扶著出了寢殿,直接迎出門去:「謝姐姐怎麼來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好讓妹妹去迎你。」
宮裏頭宮妃日常閑來無事,關係好的自然可相互串門,不過若是沒有提前打招呼,去旁人宮事是要被扣腰牌登記的。
這都是次要的,估著還要給門房打點一二才能進,若是提前派宮人來說,蘇輕窈就可讓柳沁去側門等,兩邊都省事。
謝才人是個和子,跟孫選侍不同,的和是和在骨子裏,家中家教所至,讓秉平和,待人接都很規矩。
「這是宮規,怎可隨意更改?」謝才人說著,上前拉住蘇輕窈的手。
「我在宮中閑來無事,想起萬壽那日咱們姐妹聊得暢快,便想著來找你玩,」謝才人頓了頓,繼續問,「沒打攪你吧?」
便是打攪了,也不能明說。
不過蘇輕窈倒也跟沒有不對付,便笑著說:「怎麼是打擾呢?我高興還來不及的。」
曾經跟謝才人關係平平,沒什麼太大的往來,往年也曾宮宴坐在一起,也沒見突然登門拜訪。
蘇輕窈估著確實有事,便把迎了進去:「姐姐快請裏面坐,剛好煮了雀舌,姐姐若不嫌棄便陪我一起吃。」
這裏的茶都是定例,每季都是柳沁去尚宮局領的,肯定沒有賞賜的好,也不會特地花銀子買好茶,一直這麼湊合吃。
反正一個七品才人,這麼湊合過日子才是正常的。
謝才人家裏可有閣老,必定跟過不一樣的日子,不過卻也沒說什麼,還溫說了一句:「我也吃這個茶,咱們可真投緣。」
不愧是閣老家的千金,真會說話。
都來了客人,也不能吃茶,蘇輕窈就瞧了柳沁一眼,柳沁便吩咐桃紅去東六宮角房買點心去了。
謝才人心裏有事,沒看到蘇輕窈這一番安排,安靜吃了幾口茶,終於還是道:「瞧妹妹如今在宮裏紅火,倒是讓人羨慕的。」
蘇輕窈抿一笑,紅了臉:「姐姐可別打趣我。」
謝才人嘆了口氣:「我真不是打趣你,只是人各有命,我便是羨慕,也沒你那個命。」
命這事,真不好說。
蘇輕窈如今是不敢輕易說命了,只笑:「姐姐如此風貌,將來定不會太差,我還指姐姐將來提攜一二。」
是啊,將來祖父當上安和殿大學士,位居首輔,自然就能跟著水漲船高,獲封德妃。
只要耐心熬著,總有那一天的。
謝才人也不知道想起什麼,臉上一點喜都無,搖了搖頭,只說:「我也不求那個的。」
求什麼沒說,蘇輕窈也不會問,只道:「姐姐以後若有空,也可我去錦繡宮裏玩,咱們日常都沒什麼事忙,也好做個伴。」
謝才人抬頭看向,見一臉認真,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妹妹是個好人,我也不想騙你,前頭宜妃娘娘特地叮囑我,我過來請你去錦繡宮賞花。」
蘇輕窈微微張開,一臉得吃驚:「宜妃娘娘會請我?我是個什麼啊?」
可不是呢,人家宜妃是正四品妃,不過是個七品才人,位份天差地別,宜妃辦宴請人去賞花,怎麼也不到啊。
「姐姐可別笑我,我哪裏能趕上這樣好事。」蘇輕窈笑著說。
謝才人一聽這麼「單純」,頓時就急了:「我的好妹妹,你如今正得寵,宜妃娘娘……宜妃這時候請你,能有什麼好事?若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也不會跑這一趟。」
做壞人是真沒做過,被宜妃著來這一趟本就不太願。心裏覺得蘇輕窈是個單純的小姑娘,跟自己也親近,是以更不願意害。
便是不知宜妃要做什麼,哪怕過去陪著被們言語調笑也不好,是真不想蘇輕窈過去。
謝才人是個真,喜歡誰就要護著誰,蘇輕窈沒想到自己還能得這份友,不由有些悸。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
再說謝才人是個好人,蘇輕窈原就覺得不錯,現在一看更是喜歡。
「姐姐不用擔心,咱們去就是了,」蘇輕窈沖笑笑,酒窩若若現,「便是被刁難也沒什麼,怎麼也白看一場春花爛漫,是我賺了呢。」
謝才人微微一愣,卻不知如此想得開。
蘇輕窈握住的手:「姐姐這一份善念,妹妹銘記於心。」
謝才人會握住的手,嘆了口氣:「進了宮,咱們都是苦命人,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
蘇輕窈心中一,總覺得話裏有話。
苦命人,確實是苦命人。
靜靜坐在那,只衝笑。
有些話,半個字都不能問,也不敢問。
如今這日子沒什麼不好的,何苦給自己找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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