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頓了頓又道:「既然勤淑姑姑和樂水姑姑要來,那陛下那總要有人過來,桃紅,派人去乾元宮,請婁大伴或者聽琴姑姑親自過來一趟。」
鄭婕妤臉一變,卻道:「娘娘真是好大的面子,乾元宮的人說請就能請來。」
蘇輕窈也笑:「咱們都是忠心於陛下,遇到這等大事,大伴和姑姑怎麼也不能坐視不理。」
把大事兩個字咬得很重,讓人一聽便心中一,鄭婕妤努力下心中微末的不安,告訴自己這一次一定不會出紕。
一時間,緋煙宮安靜到了極點。
蘇輕窈的目在所有人的面上劃過,待看到煙嬤嬤藏在人群后沒有上前時,微微一頓,張口就道:「煙嬤嬤怎麼不上前來,這緋煙宮的任何事,可都離不開你。」
就看煙嬤嬤微微一抖,卻還是聽的話上前幾步,恰好站在了蘇輕窈和鄭婕妤之間,一步都不偏。
「安嬪娘娘,婕妤娘娘,有您二位在場,哪裏有老臣說話的份。」諂笑道。
蘇輕窈搖了搖頭:「不,這些妝奩都是雜役宮來回搬,既然涉及雜役宮,也就理所應當涉及嬤嬤你,本宮這話沒錯吧?」
煙嬤嬤抬起頭迅速看了一眼,小聲回:「娘娘所言甚是。」
蘇輕窈便沒再多言。
一時間,後院中只能聽到那小宮人的泣聲,蘇輕窈宮中有個小宮人學過略醫,正在給清理傷口上藥。
蘇輕窈看過去,見似乎沒有大礙,不由鬆了口氣。
只要這小宮人無礙,就能把話說清楚,絕不敢含糊不清隨意胡說。
鄭婕妤見一臉淡定,到底沒沉住氣:「娘娘可是好沉的心思,竟是一點都不怕?」
蘇輕窈瞥一眼:「本宮沒做虧心事,為何要怕鬼敲門?倒是婕妤妹妹如此一問,讓本宮很是費解。」
鄭婕妤被一激,頓時就要起反駁,倒是邊的珍珠使勁按住,不起:「娘娘,且息怒。」
不,蘇輕窈還沒注意到珍珠,這會兒一看,珍珠是一臉蒼白,泛著青紫,看起來氣都是極費力的。
似乎得了什麼大病一般。
蘇輕窈垂下眼眸,攏了攏散開的披風。
雪停之後,金烏照常升起,帶來燦燦熱意。
冬日的盛京風很冷,扎得人生疼,可晴天時又很好,照在上暖融融。便是如此坐在院中,因著重重宮牆擋住了凜冽的風,蘇輕窈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冷。
鄭婕妤坐了一會兒,有些急了。
「映冬姑姑怎麼還沒來?別不是你的宮不敢去請吧?」道。
蘇輕窈不看,淡淡看著膝上的襕紋,難免也有些擔憂。
倒不是擔憂圓果不去請人,而是怕這會兒賢妃娘娘有恙,映冬不開,無法立即趕來後院。
一院的人就這麼靜等一刻時,卻是還沒有任何人到場。
蘇輕窈就聽對面的椅子發出酸的響,微微抬頭看去,只見鄭婕妤似乎是坐得不舒服,在椅子上了幾下。
心急了。
蘇輕窈垂眸想著,心裏有鬼,所以會著急、焦慮、坐立不安。
就在這時,偏門那裏傳來一陣人聲,蘇輕窈沒有回頭,只等人進了緋煙宮,直接就先同行禮:「給安嬪娘娘請安,娘娘大吉。」
蘇輕窈抬眼去看,只看樂水姑姑一臉端肅站在自己面前,一雙眼眸平靜無波,好似在告訴:「娘娘勿怕。」
「姑姑安好,勞煩姑姑跑這一趟,坐下說話。」
樂水又去給鄭婕妤問過好,這才坐到蘇輕窈邊:「剛婕妤娘娘的宮去慈寧宮請臣,說是事關宮中安危,臣便一刻都不敢耽擱,立即趕來。」
說罷,掃了一眼院中景,最後把目放到那個沾了的玩偶上,然後就又說:「安嬪娘娘可有什麼吩咐?」
明明是鄭婕妤請來的,到場后卻問安嬪有何吩咐,這裏面的親疏遠近一目了然,便是傻子都能明白。
鄭婕妤當即就變了臉,而蘇輕窈依舊是一派淡然。
「姑姑不急,婕妤妹妹還請了勤淑姑姑呢,」蘇輕窈道,「本宮一看這景,便也人去乾元宮請人,等姑姑們都到了,咱們再來問話?」
樂水當即就點頭:「娘娘嚴謹細膩,臣自領命。」
蘇輕窈滿意點點頭,看都不看鄭婕妤,只吩咐桃紅:「給姑姑看茶。」
因為蘇輕窈實在太淡定了,導致宮中的宮人也都不是很害怕,大宮自是知道自家娘娘沒做這事,小宮們則是天然就很相信蘇輕窈,說無事,就不會有事。
於是安嬪娘娘的宮人們這會兒還是該幹嘛幹嘛,倒是那些不明所以的雜役宮和鄭婕妤的宮們多有慌。
桃紅剛端了茶來,側門那就又有了靜。
這回是勤淑姑姑和聽琴姑姑聯袂而來,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緋煙宮,都是徑直往蘇輕窈面前行來。
先同蘇輕窈和鄭婕妤依次見禮,遍都不約而同選了蘇輕窈邊的椅子坐下。聽琴同蘇輕窈最是悉,這會兒就直接坐到邊,道:「娘娘清早有請,婁大伴很是重視,命臣務必要當好這趟差,勿要讓娘娘多累心神。」
蘇輕窈點點頭:「大伴有心了。」
便是這三位姑姑都來了,映冬也還未到,前殿是一片安靜,什麼都聽不出來。
蘇輕窈心中擔憂賢妃,卻是不好表現出來,只道:「婕妤妹妹,你說要請姑姑們來,姑姑們也頂著寒風跑這一趟,有什麼事,咱們就開始說吧?」
鄭婕妤這會兒臉已經很難看了,看那些在宮中有頭有臉的姑姑們一個個圍在蘇輕窈邊,似乎只是過來聽差遣一般,心裏別提多難了。
比蘇輕窈早進宮,不僅麗溫,且家世出眾,卻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才進宮的蘇輕窈。輕而易舉就得到了陛下的寵和太后的喜,自出現以後,陛下眼中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擋了鄭婕妤的盛寵,又來到緋煙宮直接就奪走了賢妃的喜歡,讓到了沒辦任何事,還被父親數落一頓。
鄭婕妤恨恨得要死,恨不得把撕碎了吃進肚子裏,讓再也不能在外面耀武揚威。
所以,趁著今日這個難得的機會,鄭婕妤再也坐不住了。
見幾人的目都沖自己看來,鄭婕妤控制著自己的表,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常一些:「幾位姑姑,也不是我特地非要幾位大冬天跑這一趟。只因今日安嬪姐姐搬宮,那宮人不小心摔碎了妝奩,從裏面掉出來個不得了的東西。安嬪姐姐不認這東西,而我又膽小害怕,不知道要如何置,便只能請姑姑們親自過來定奪。」
隨著鄭婕妤的話,眾人的目又投在那個沾的人偶上。
那人偶看起來很詭異,是用木頭做的骨,上裹著艷紅的紅綢,再加上筆畫扭曲的表和沾染上的跡,越看越嚇人。
幾個姑姑對視一眼,又看了看一臉淡然的蘇輕窈,最後由勤淑開了口:「那個小丫頭,你過來回話。」
手傷的小宮人這會兒已經好了許多,除了眼睛還紅,倒是沒再哭。
被人扶著哆哆嗦嗦走到近前,眨眨眼睛看著眼前這幾位姑姑,沒嚇暈都算穩重了。
勤淑問:「這妝奩你是從哪裏取來的?你之前還有誰取了箱籠?如何到院中才扎傷手?」
小宮人細聲細語回答:「回姑姑話,這個妝奩是從東角房取出的,在奴婢之前已經抬出十來件大箱籠,幾乎所有的雜役宮黃門都進去過,奴婢進去時只剩幾件小盒,便捧了兩個出來。」
這麼說這,似是想起什麼,臉突然一變。
「待到院中時,同奴婢一個屋的元兒姐姐說盒子太沉,便取走了下面那個,讓奴婢只捧著上面那個就是了。奴婢沒想到,剛一到那盒子底部,就……」
就被扎了一手,因為太痛,失手把盒子扔到地上,出了裏面的娃娃。
勤淑當即皺起眉頭:「那個元兒的呢?」
院中的宮人們四張,卻是就沒有瞧見元兒在哪裏,事發時一片混,這個元兒當是趁跑出了宮去。
聽琴當即就沉下臉來,看了勤淑一眼,勤淑就又說:「便是跑出緋煙宮,難道還能跑出長信宮?天真!」
勤淑語氣堅定:「娘娘放心,活要見人死要見,今日一定把找到。」
這話一說完,院中霎時一靜,彷彿連呼吸聲都沒了。
鄭婕妤剛想說些什麼,卻不料前殿突然傳來一片喧嘩之聲,聲音之大,讓人不寒而慄。
只聽有人喊:「快傳太醫,娘娘不好了。」
蘇輕窈起,往前殿去。
那邊聲音越發大起來:「娘娘,娘娘您撐住,您一定會沒事的!」
這一聲蘇輕窈無比悉,正是久請不來的映冬姑姑。
蘇輕窈當即沉下臉,往鄭婕妤看去,卻見臉上閃過一顯而易見的驚訝。
竟然不知?
這些人費盡心機做了這一場局,絕不是為了坑害蘇輕窈這麼簡單。家裏同朝中沒有那麼深的牽扯,也遠在南,本不為盛京世家所顧慮。
即便是獨得聖寵,也畢竟是皇家事,朝臣們還是很自覺,本不敢在陛下面前說三道四。更何況宮中妃嬪本就不算多,在前朝真沒那麼多牽扯。
剛才映冬姑姑久請不來,蘇輕窈便以為鄭婕妤這一場戲的矛頭指向的是賢妃。
卻未曾想到,也不知。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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