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忙。”

“在哪兒忙呢？”

“東京酒吧。”

“不幹正事兒，給我把酒好，十分鍾後見。”遊哲走得匆忙，把原本想帶上的論文落在了辦公桌上。

東京酒吧就在中央街的街尾，老板不是東京人，整間酒吧也和東京沒有任何關係。據說店名是隨便取的，酒也是隨便調的，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盤踞在這條街上的大鱷小魚們十分向往，但小魚們消費不起，所以隻單純了大鱷們的解聖地。

各桌上的鮮花每天一換，一周不帶重樣的，有位客人不喜歡花香，也不喜歡把長窩在座位上，於是吧臺前的高腳椅就了他的卡座。

遊哲在門外就看見了對方，走到門口時率先出聲：“戚時安，你的車被條了。”

被作“戚時安”的男人坐在吧臺前，西裝括，襯得眉目也冷有餘，難見溫。他的表沒有毫變化，手中端著馬提尼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又拿起吧臺上的打火機玩兒，說：“我兒沒開車。”

玩笑被拆穿，遊哲在旁邊的高腳椅上坐下，他隻看見了打火機，卻沒聞見一煙味，驚奇道：“真戒了？”

“嗯，本來就沒多大癮。”戚時安把打火機扔給調酒師，“送你了，下回調酒靠點譜，別弄那麽甜。”

遊哲說：“昨晚通宵開會，喝一杯就回家睡覺。你怎麽著，等會兒還轉場嗎？”

戚時安看看手表：“晚上夜盤要開，我等會兒回公司。”

“行，那誰也別耽誤誰。”遊哲把酒喝完，“我之前不是說從別挖人過來麽，但對方一直吊著，我就見了另一個，印象不錯。”

戚時安沒認真聽，敷衍道：“那就選另一個。”

遊哲憾道：“來之前第一個聯係我了，他有十年經驗，而且一直在金融行業做，算是大牛級別，所以我還是選他。關於第二個，說實話我舍不得的，所以問問你們公司需要嗎？”

戚時安不耐煩道：“這些我不管，問章以明去。”

“誰知道他在哪兒。”遊哲點點屏幕，“我把履曆表和詳細資料發給你，有空看看吧。我太困了，必須回家睡覺了。”

他拿上外套準備走人：“記得看，對方沈多意。”

“什麽？”

沈多意。

戚時安握著酒杯的手倏然收，一難以言明的麻痹從雙膝蔓延至嚨口，是不是馬提尼的後勁上來了？

還是“沈多意”這三個字，他記得太過清楚？

第2章

不過放晴了一天，晚上又開始下雨，戚時安杯中的酒從滿到空，再由空至滿，幾個回合過去，他沒抓住想要的醉意，反而被灌進來的冷風吹得愈發清醒。

“戚先生，還要一杯嗎？”

戚時安口中縈繞著淡淡的酒味，他已經不該繼續喝了，但意識先行，口而出道：“給我來一杯，黃油啤酒。”

等待的時間裏他盯著桌麵上的手機，猶豫要不要打開郵箱看一看，也許遊哲裏的“沈多意”並不是他想的那個，很有可能是重名。

多的多，心意的意。

沈多意……

這麽好聽的名字，去他媽的重名。

戚時安忘記了自己的職業，忘記了他作為盤手有多果斷。猶豫到黃油啤酒端上桌，他看著玻璃杯中不斷聚集的氣泡，覺堵在心肺中的那份不平靜也終於達到了最大值。

就像價終於漲升到了力線。

進郵箱，最近兩封郵件分別來自於遊哲和書安妮，理智促使他先點開了第二封。郵件容是今晚的開盤數據，他已經耽誤了工作。

回完郵件隻剩下一封未讀，他才發覺剛剛不隻是理智，還有些逃避的緒在裏麵。指腹輕輕落下，郵件打開了，首先出現的便是姓名欄。

他又一次複習了那三個字。

戚時安用指甲一下一下地著屏幕，把對方的基本信息全收腦中。名牌大學畢業，四年工作經驗，還有一串證書編號，以及為公司創收多利潤。

時間太過神奇，和初次見麵比起來，像換了個世界。

再次下拉，猝不及防出現一張照片，戚時安甚至沒來及收回手指，以至於指尖在對方的臉上。他的目定在上麵，盛著黃油啤酒的玻璃杯映出了他渾然未覺的笑容。

那笑容中潛藏著些許憐惜，也暗含著蠢蠢的征服。

也許是證件照的通病，照片中的沈多意有些拘謹。薄抿出一點笑意，黑亮的瞳仁直視著鏡頭，估計是線的原因，偏白的皮被照了暖，如果不是穿著，本覺不出拍照時是冬天。

戚時安摁滅了手機，終於想起喝那杯啤酒，他著吧臺側琳瑯滿目的酒櫃，腦海中滾著沈多意的電話號碼。

他驕矜地想，自己隻是覺得緣分奇妙而已，並不是還對那個人有意思。

調酒師這時出聲：“戚先生，本月你第一次待這麽久。”

的確，自己幹喝酒很無聊。戚時安覺得這家酒吧不僅調酒技爛，還很會趕客，他放下空酒杯，轉頭見個好看的側臉。

鼻梁翹，有一點珠，額前的頭發帶著澤，整個人和又安靜，是那麽的悉。對方似是到了他的目，轉過臉來與他對視。

悉頓時消退幹淨，戚時安覺得有些魔怔。

那人仍在看他，然後舉起杯子投來一個微笑。這種地方，一眼就能勾搭上，一笑就能滾到床上，戚時安把酒喝幹淨，然後利索地走了。

他不搞替那套，中意一個人，就算求而不得也另有一番滋味繾綣在心頭。其他的，像一分也好，像九十九分也罷，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區別，反正都索然無味。

真真的中意他，那誰也替代不了。

他隻盼著隨時間衝淡這點心思，衝不淡的話，也隻能認了。

可他早就認了，結果又讓他遇見。

進街尾最高的那棟大樓，戚時安把沈多意的履曆表按了發送，很快有電話打來，他接通說道：“邀請他來麵試，越快越好。”

這場小雨持久力驚人，沈多意半夜睡醒時還在下著。

他看了眼毫無靜的手機，心中大概知道了答案。睡意漸無，從床上轉移到了飄窗，懶得開燈，便黑窩在上麵想。

是不是薪資說高了？

還是哪句話不妥當？

又或者是有了更合適的人選？

探尋原因並沒有多大意義，沈多意想這些隻是失眠的消遣。忽然一陣風衝著窗子吹來，雨點啪啪砸在了玻璃上，他帶著不好的預爬去臺，果然發現窗戶沒關，晾著的服又被打了。

半夜做一趟家務真的能治失眠，再回到床上時幾乎是立刻進了夢鄉。

清晨，豆漿機的噪聲如約而至，沈多意出溜進被子裏抵抗，甚至忽略了枕頭邊響起的手機鈴聲。

沈老按了暫停，慢騰騰地走到臥室門口催促：“都十點了，今天是不是休息啊？起來陪我泡溫泉去吧？”

十點？

沈多意掀了被子，跪坐在床上接通電話：“您好？”

電話那邊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但聲音好聽：“你好，我是明安金融投資的章以明。”

沈多意記得，街尾最高的那棟大廈就“明安”。

沈老在門口等了五分鍾，聽著裏麵說話的靜，估計隻能自己去泡溫泉了。拿上帽子和拐杖，換鞋時臥室開了門。△思△兔△網△

“爺爺，等我一下。”沈多意說，“明天約了人，今天陪你泡溫泉。”

明安外匯部隻有幾名行政在外麵，盤手們全都在會議室開會，戚時安領口鬆著，襯衫袖子挽到了手肘，兩枚寶石袖扣被隨意扔在煙灰缸的旁邊。

章以明找了位子坐下，百無聊賴地瀏覽“模擬易員和實盤易員的注意事項”，來回看了三遍，會議室的玻璃門終於開了。

戚時安最先出來，隨手朝章以明扔了煙，章以明接住起，走過去說：“戒不了吧？開會的時候不煙真的不尊重人道主義。”

“聞了聞，沒點燃。”戚時安非常自律，“有事兒快說，我忙著呢。”

章以明不滿道：“因為喝酒耽誤了開通夜盤，今天大幅低走，你當然忙了，活該。”

戚時安把煙搶回來塞回煙盒，轉走到門口：“這是外匯部門，期貨的事兒別跟這兒說。”他說完擋在門口，然後敲了敲門上的牌子。

“盤重地，非請勿。”

章以明淡淡一笑：“那沈多意的算師，還請不請啊？”

戚時安已經忙忘了，此時帶著疲倦也淡淡一笑：“你這麽問，看來已經請了。”

章以明點點頭：“明天麵試，你來還是我來？”

“你來。”戚時安想都未想，他怕沈多意還記得他，然後拒絕公司的工作邀請，更怕沈多意不記得他，禮貌又陌生地與他寒暄。

章以明前腳離開，安妮後腳發來了之後一周的行程表。戚時安這才想起，明天要飛德國開會。他念書的時候曾在德國生活過大半年，一直也想再去看看，可此時竟然毫無期待。

幾場雨結束，氣溫不降反升，前一天溫泉泡久了還有些上火。

沈多意早早出門，麵試前先去洗了趟車，其實他很懷念以前住在秋葉胡同的日子，那邊的街坊過得很悠閑、很自在，周末無事的時候，就拎著塑料桶自己洗車。磨磨蹭蹭的，洗完再看會兒下棋，然後拎著桶回家吃午飯。

明安大樓常年保持在二十五攝氏度，邊邊角角都纖塵不染，除了清潔人員每天要打掃外，每隔半個月都要另找外包公司做全麵大掃除。

章以明進電梯時還沒講完電話，低著頭問：“等會兒麵試，人是你讓我請的，先說好是不是必須留下？”

戚時安已經坐在了辦公室裏：“看他表現，不過我有信心他能通過。”

“那我公事公辦了啊，你上午不是飛柏林嗎？”章以明喝了口咖啡，仰頭的瞬間看到了電梯中的沈多意，於是沒等戚時安回答便掛掉了電話。

沈多意頷首：“章先生嗎？”

章以明出右手：“你好，等下直接去我辦公室談吧。”

兩手相握，沈多意直截了當地問：“是遊先生向您介紹的我嗎？”

“是，剛才電話裏就是他。”章以明麵不改地撒謊，“我們是朋友，他因為一些況無法聘用你，覺得很可惜，正好我們公司也需要人手，所以他向我推薦了你。”

沈多意笑道：“希我們能合作功。”

從電話突然掛斷後，戚時安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沒彈，偶爾看一眼手表，計算著麵試時間到了，自我介紹應該做完了。

安妮敲門進來，提醒道：“戚先生，該去機場了。”

戚時安問：“司機吃早飯了嗎？”

“啊？我問下。”安妮無措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