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事，便翻背對著他不看他。

可過了一會兒，又不由自主地翻了回來，目在他麵上一劃便定住，然後不自的，就這樣看出了神。

認認真真地想著，現下，依舊怕生孩子麽？

沒錯，依舊怕，怕極了。尤氏生產時的場麵完全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在腦海中淡去，現下仍是隻要一想，便能想到那天的慘和跡。

可是……

垂下眼簾，仔細看了看尚還看不出一點痕跡的小腹。滿腦子的思緒都在告訴，這是和他的孩子。

那想要這個孩子麽？或者，想和他有一個孩子麽？

玉引覺得，是想的。

其實在目睹尤氏產子的過程之前，從來沒對生孩子的事抵過。很喜歡小孩子，和婧、阿禮都那麽可，如果能給和婧生個弟弟妹妹，他們在正院裏一起玩的場景一定有趣死了。

他應該也會很疼這個孩子吧……

他對每個孩子都很疼，雖然有時脾氣大點，可他對他們都是上心的。

而且，近來他似乎也愈發有耐心了。已經許久沒見過他強地跟和婧發火、要求和婧必須如何如何，反之說理開導的時候越來越多。

那這個孩子應該會過得很幸福，正院裏有姐姐、還有兩個堂姐，正院外還有一個姐姐兩個哥哥。

好像有點心平氣和地想把這孩子生下來了。

玉引又看了看他：“殿下……？”

“嗯？”孟君淮回看過來。

側躺著枕著手思忖了會兒，問道：“人生孩子……是活下來的多，還是死了的多？”

他淡一笑，毫無偏頗地告訴：“若這麽比，自還是母子平安的多，不過死了的也不。富貴人家的大夫強些，平民百姓自求多福……若合著算下來，一兩怕是有的。”

“哦。”玉引低低地應了一聲，手在小腹上了一會兒，又問，“那宗室裏呢？生子死去的母親……可有一？”

“……”孟君淮被問得一怔，此前他自是沒有註意過這樣的事，被問了，他才盡力想了一番，而後思忖道，“現下的宗室……應是沒有一，各府的妾室我不清楚，可孩子若沒了，都有個數。除了大哥那邊沒留住的孩子多些，其他基本都平安，做母親的應該也差不多。”

“嗯。”玉引悶聲點點頭，“大哥的孩子沒了那麽多，謹親王妃也還康健，是不是？”

他頷首道了句“是”。

再點點頭，便又沈默下去，孟君淮便也繼續維持安靜，他幾度想趁著念頭轉變推波助瀾一把，勸著把孩子生下來，但話到了邊還是咽回去了。

他勸一句很容易。可若他顯得太想要這個孩子，而最終又仍不想生，把這孩子送走時就會有更深的愧疚。

玉引一下下咬著，心裏時而安穩時而又張地反複在想，一的幾率，應該不會撞到上吧？

都說善惡有報，這輩子都沒做過什麽惡事，應該……應該沒有什麽要報應到、或者的孩子上的？

那麽多並不良善的人，都平安地把孩子生下來了！

目下的宗室裏似乎也沒有難產而死的正室，應該……不會那麽倒黴地為第一個吧？

這種疑問自然不會有確切地答案，隻不過玉引心裏已不自覺地在“自欺欺人”了。

跟自己說：肯定不會！

“殿下。”又一聲喚傳耳中，孟君淮再度看向。

玉引抿了抿，凝視著他，臉上有了點笑意：“我希是個兒。”

他驀然楞住。

的笑容又明晰了些：“給和婧添個妹妹……肯定高興。”

.

院中，楊恩祿提心吊膽地等著，一想到一會兒可能得去給王妃備落胎藥去，就激出一後脊的冷汗。

可等著等著，他居然聽到房裏傳出了笑聲？

楊恩祿靜靜神，不聲不響地進了屋，隔著屏風靜聽了兩句，那邊王妃的聲音又氣又笑：“肯定是因為殿下總讓我……那什麽的時候念佛經！神佛！佛祖不高興了，所以擰著我們的心思，非給我們一個孩子。”

“哎……佛祖哪會那麽這樣睚眥必報？”孟君淮一刮的鼻子，“頂多是那時念的經正好都傳進了送子觀音娘娘耳朵裏，誤以為你在求子。”

“那反正……我以後再不那樣念經了！”目一橫他，幸災樂禍的，“近幾個月殿下也沒法讓我那樣念經了。”

孟君淮：“……”

楊恩祿驟鬆口氣，知道這個結算是過了。

玉引便在這個冬去春來的日子裏開始了安胎的過程，每天有一大樂趣就是盯著和婧夕珍夕瑤看，因為這三個小姑娘生得不錯。民間有句傳說，說孕婦若天天都能看見漂亮的小姑娘，便也能生個漂亮的兒。

結果和婧被看了幾天之後就不高興了，一捂的眼睛：“母妃您別看啦！母妃本來就漂亮，妹妹肯定也好看！”

哎喲小丫頭你真甜……

玉引嗬嗬笑著撥開的手，轉而看夕瑤去了。

夕瑤皺著小眉頭一撅：“姑母也別看我！我想要弟弟！”

哎你這孩子……

玉引便轉向最年長的夕珍，剛走進屋的夕珍滯了滯，嘻嘻一笑，抱起阿貍往外走：“我、我去餵阿貍吃東西，姑母您忙……”

你們太不給麵子了！

玉引磨磨牙，孟君淮在旁邊笑：“要不你就給夕瑤生個堂弟唄？”

不！要兒！

玉引想得特別明白。這個府裏，或許任何一個妾室都得為了前程期盼著生兒子，但是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思盼兒的。

因為是嫡母，府裏任何一個孩子都是的孩子，至在名義上是這樣。哪怕日後尤氏的兒子是世子、尤氏母憑子貴，也不能搖為嫡母的尊位。

而如若庶子不孝，則為律例所不容，承襲了爵位的，甚至會因為這個被削爵。

這是律例賦予的一道保護。

所以心安理得地想生兒！

但孟君淮似乎更想要兒子，他跟說：“你先生個嫡子，然後想要幾個兒都隨便。這樣日後妹妹們長大了有兄長護著，多好？”

“弟弟也可以護著姐姐啊！您看和婧和阿禮！”玉引理直氣壯。

“行行行，隨你。”孟君淮嗤笑，也不跟多爭，坐到榻邊去的肚子，了一會兒，突然蹙了眉頭。

他看著認真說：“你說這孩子生下來……頭一句會說的話，不會是‘善哉善哉’吧？”

玉引：“……”

.

東院裏，尤氏打從聽說正院有孕開始，心弦就繃得的。

沒想到會這麽快。

假如王妃生的是兒子……

原本盼著正院可以在阿禮阿祺長大一些後再有孩子，這樣王妃的孩子再是嫡出，才學也已差了的孩子一截，總還是的勝算大些。

可是現在……

阿禮論周歲才三歲，阿祺更還不滿歲，嫡子就要出來了。他們很快就能在一起讀書，謝家又是那樣的人家，沒法奢求王妃生個天資蠢笨的孩子出來。

可又做不出讓孩子失子的事。

那種事……太窮兇極惡了，郭氏做了，便落進了千夫所指的境地。何況，也是做母親的，做不來這種去要另一個孩子的命的事。

尤氏定住心神，努力跟自己說不怕。

王妃這一胎是男是還不一定，就算是男，也畢竟先一步有了兩個兒子。

“阿禮啊……”過阿禮，和悅地問他，“你嫡母妃要給你生個弟弟妹妹，你會喜歡嗎？”

“會。”阿禮點點頭，“不過我希是弟弟，弟弟比妹妹好玩！”

“嗯……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尤氏維持著笑容，慈而又鄭重地教他，“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你都要待他們好。你本就是大哥哥，現下也慢慢長大了，你要開始學習照顧弟弟妹妹，不能總讓你姐姐照顧你。”

阿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而後為自己解釋了一句：“我也照顧姐姐呢！”

“嗯，你做得很好。”尤氏和善地著他的頭，會心一笑。

心下愈發清楚，必須、必須好好教這個兒子。他是庶出，若有了嫡子，他便矮嫡子一截，隻有王爺對他很滿意了，他才有可能跟嫡子一爭。

☆、第59章安胎

永寧宮裏，定妃聽兒子說完喜訊，笑得合不攏：“這是真的？玉引？有孕了？”

孟君淮也笑著：“是，就是突然沒胃口，吃不下東西。讓大夫一診脈才知道，兩個多月了。”

“這可真是個好事啊！”定妃慨嘆道，“我先前聽說長久吃素可能子不好，得先調養，還當三年五年不能指著有孩子了，沒想到這麽快……”

“咳……”孟君淮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他想起玉引也埋怨說“我真沒想到這麽快就會有孩子，都怪殿下！”

是，可不都怪他麽？怪三更半夜讓念經的時候太多了。

他笑了笑說：“我也沒想到，自己都覺得意外，現下還天天張是男是呢。”

定妃嗤地一笑，轉而又斂住：“你可得把照顧好了。本宮不管你是不是一心盼嫡子，你都不許在跟前說。這人懷孕的時候最容易胡思想，若覺得你想要兒子，心裏就會更不安生。本宮知道你還沒有嫡子，但你也要知道，你的妻子好好活著也很重要。即便已是繼室，但你若再娶個繼室，也是很難再找到像一樣識大的姑娘的。”

“是，兒臣明白。”孟君淮一哂，“再者，兒臣也沒一心盼著兒子，男孩孩都一樣，玉引生下來的，日後肯定都是好孩子。”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定妃麵顯欣，想了一想，又告誡說，“但你也不能因為疼，忽略了其他幾個孩子。阿祺還不知事，和婧、阿禮、蘭婧卻慢慢都大了，你莫讓他們覺得你這當父親的為了他們沒出生的弟弟妹妹忘了他們，那對他們不好，對玉引的孩子也不好。”

“是。”孟君淮又應下來，神輕鬆地寬定妃，“您剛說玉引識大。這麽個識大的王妃放在府裏，就算兒臣想扔下另幾個孩子不管，您覺得幹嗎？”

“行行行，你會說，我不跟你爭。”定妃笑瞪他一眼，端然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