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京城天早早就暗了下來。
細雪紛飛之間,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條大街上無數大紅燈籠高懸,點亮傍晚京城的街道。
婚禮,原是昏禮——黃昏舉行親儀式。
但對外,邊疆仍在與北蒙人作戰,對,還在收攏原先帝軍的殘余勢力。
所以,這一場主君們的大婚,除了四條大街都掛上了燈籠,并沒有任何奢侈鋪張之舉。
可民眾們還是得了實惠的——免稅賦役一年,便是主君們派發的紅包。
三年了,大局已定,民眾們不在乎帝位上坐的是誰,只在乎自己的生活會不會在這一場改天換日的洪流之中到沖擊。
京城并沒有到戰爭太大的沖擊,人們面對這一場喜慶的婚事,都抱著一點參與的歡喜。
宮里的宮人們則都是很歡喜的,每個宮人們都發了兩套新,宮們得了兩支珊絨花。
太皇太后娘娘還給宮人都包了一兩銀子的紅包——
嗯,本來是歷經三朝,不,歷經四朝的有錢老太太,可有不自己的私房和兒孫孝敬的好東西。
當初在慕青書和他手里的那支軍潛藏的時候,為了養活他們差點把老太太的私庫掏空了。
不用養了,這下,老太太松了口氣,出手也大方了不。
“唉,兒孫滿堂,也老太太一把年紀還碎了心。”
唐老頭看著覃嬤嬤給自己送來一百兩銀子的紅封,著胡子嘆氣。
覃嬤嬤也跟著嘆氣:“是啊,尋常人家的老祖宗到了這樣的年紀,有這般心的。”
可尋常人家的兒孫縱然幾房之間鬧騰得厲害,左右不過再不往來,各自散落天涯。
可皇家幾房兒孫們那是不就你死活我。
太皇太后縱然數次力挽狂瀾,卻也有更多事無能為力。
“于太皇太后而言,的親孫兒至沒有死在自己手里,他是為了家國百姓犧牲在邊境,還是當初的那個輕騎逐敵寇的大將軍王。”
唐老頭搖搖頭,很有些唏噓。
覃嬤嬤點點頭:“焰王殿下寬宥,答應保留了秦王殿下的帝號,太皇太后很欣。”
否則秦王殿下就真的了偽帝,實在不好聽。
唐老頭神有些異樣,也不知道幾個月前在圖城那一場生死之戰中發生了什麼。
竟那一肚子壞水的小太監對上宏業后來這般寬宥。
要知道這兩兄弟雖然是親堂兄弟,可彼此間卻隔著各種殺親仇,奪妻之恨。
結果那小太監差點死掉,醒來后卻對上宏業抱持了一種很復雜的緒。
覃嬤嬤看著不遠棲宮,忍不住問:“明主君這次和小荊南王聯手收服豫南王的兵馬,能趕回來麼?”
“太皇太后娘娘也擔心的。”覃嬤嬤道。
唐老頭蹙了下眉,嘀咕:“我去看看那小太監……焰王殿下準備得怎麼樣了。”
說著,他邊整理了下自己的新裘袍邊往棲宮一溜煙小跑:“我今兒可穿了新衫,別新娘子趕不回來,那小子嫁不出去就好笑了。”
覃嬤嬤:“嫁不出去……”
這麼說好像很奇怪,但這是焰王殿下剛恢復就開始心準備的婚禮。
焰王在圖城一戰之中負重傷昏迷。
只能接治療后,送回宮里養病,這才能下床,無數國事都等著他理。
于是他只能一邊休養一邊理國事,再一邊在宮里各種準備“嫁妝”。
新娘子卻和小荊南王帶著人在外頭打仗。
今日婚禮,吉時快到了,新娘子人卻還沒趕到“迎娶”新郎。
真是……奇奇怪怪,顛倒過來了。
覃嬤嬤回了太皇太后的慈寧宮,事兒一說,便道:“依照奴婢看著,兩位主子都不是一般人,焰王殿下也是心急,何不等著四海安定,再舉辦大婚。”
太皇太后搖搖頭,給懷里的小希里塞了個點心。
“你爹想娶你娘,想瘋了,這一次生死關頭走了一遭,這份心思便徹底按捺不住了。”
小希今天穿了一紅,頭發也不再梳兩個髻,而是全部梳在頭頂,戴了個雙龍戲珠的小冠。
襯得小臉蛋愈發漂亮,大眼睛烏黑明亮黑葡萄一般,玉娃娃似的一團喜氣。
但此刻,他小塞得滿滿的,臉蛋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娘親如果趕不回來,爹爹今兒嫁不出去,要氣壞了,是不是得弄個公替娘娶爹?”
他之前跟著阿古嬤嬤游歷時,看到有些地方,如果新郎有事趕不回來,或者新郎病重起不來,就會弄個公替新郎拜堂。
太皇太后差點沒笑出聲來,臉頰了,好一會才沒好氣點點小家伙的臉蛋——
“今兒可是你爹的大喜日子,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不然一會你爹打你屁,我可幫不了你。”
虧這小東西想得出來,公拜堂,上焰喬那小子才要氣死。
小希努力地把里香甜的糕點吞下去,了自己鼓鼓的小肚子:“他才沒空搭理我,他在打扮呢。”
啊,一到太皇太后邊,就沒人管著不讓他吃了,小肚子又多了哎。
娘親回來看見會不會罵他?
“好了,,一會咱們該去棲宮了。”太皇太后拿了帕子給小希。
覃嬤嬤瞧著老太太板著臉,可眼里分明是有笑容的。
心松了些。
小希是個小福星呢,而且落落大方,古靈怪,最懂哄人開心,有他陪著,太皇太后心都會好些。
也難怪老太太疼他更甚自己的親曾孫們。
畢竟,有幾個孩子看見太皇太后威儀與嚴肅的樣子不害怕得大哭呢。
……
棲宮
“殿下,您看看這樣,可還行?”小齊子領著宮人們給上焰喬整理好袍,有些忐忑不安地詢問。
上焰喬看著西洋水銀鏡子里自己一大紅緙盤龍袍子,腰間橫束著翡翠寶石玉帶。
襯托得他紅齒白,蒼白的面都好了不,上那種骨子里滲出來的冷意也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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