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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人惡煞》第 1 章 停電

海谷市夕照區,長陵路。

時值周三,凌晨四點半。暴雨傾盆而下,路燈要斷氣似的閃爍不停。又一道赤紅閃電劈下,路燈終于齊刷刷熄滅。

頃刻間,整條街道沉黑暗。

停電范圍包括長陵路018號,海谷市神衛生中心。

它建于上世紀六十年代,算是海谷市郊最有年頭的建筑。剛建時,它還“海谷市神病醫院”,后來才改相對含蓄的“神衛生中心”。

輕癥區四樓。

張老頭從病床上一躍而起,在床墊里拉一陣,藏已久的門卡。他換好拖鞋,扯扯病號服前襟,把背繃得溜直。

建筑和設備太老,輕癥區還沒接應急供電系統。盡管門裝了蓄電池,監控鐵定會失效,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今天就要強行出院,給兒子兒媳來個驚喜。

老張不覺得自己真有病。他頂多時不時迷糊一下,自認是下凡歷劫的神仙。誰還沒點妄想自由?這要是病,海谷市一半小學生初中生都要來療養。

今夜的異常天象,就是他張上仙歸家的預兆。

張上仙的孩子肯花錢,老張的單人間位置不錯。它一側急通道,一側挨著改間的空病房,很適合溜走。

老張耳朵上房門,屏息聽了三五分鐘。

確定外頭寂靜無聲,他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擰門把手。勝利近在眼前,張老頭激得手腳發冰,連金屬門把都不曉得涼了。

然而他剛擰開門,極近突然炸起一聲銳響。

“吱呀——”

金屬的銳響,接著是滯的門軸轉聲。

那聲音格外刺耳,它撕開暴雨雷鳴,長長尾音在空曠的樓道里回

老張推門的手僵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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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門保養得不錯,開門的不會那樣大。那聲音近得可怕,只能是從隔壁傳來的。

隔壁病房空了十幾年,連只耗子都沒有。難道是有人來雜間拿東西?可他剛才明明沒聽見腳步聲響。老張深吸一口氣,又把耳朵上房門。

幾分鐘過去,隔壁沒再有聲息,樓道里只剩沉悶的雷鳴。

沒準是自己太張,耳朵聽岔了。老張咕嘟咽了口唾沫,虛虛畫了個自創符。隨即他緩緩探出半個腦袋,瞧向隔壁。

這一看可好,老張差點大出聲——

隔壁也有半個腦袋探出來。

閃電亮起,對面兩只眼如同將熄未熄的火炭,出不祥的暗紅。那張臉直直朝向老張,頭殼生著老長的頭發,黑乎乎側垂著。

老張人麻了,他想回房,卻面條似的不聽使喚。見那東西半天沒彈,張老頭只好破罐子破摔。

“哪來的鬼怪!見了上仙,膽敢不拜!”

誰知對面還真吃這套。

那雙眼睛微微睜大,它——他思索片刻,緩緩踏出門,沖老張行了個禮:“原來是位老前輩,打擾了。”

聲音好聽,就是口音有點怪,老張一時想不出哪家方言是這個味兒。

又一道閃電亮起,張老頭這回看了個真切。

對面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上穿著病號服,五銳利漂亮,一張臉比廣告明星還出挑。雖說這小子慘白得像鬼,姑且還在氣,是個實打實的大活人。

原來是病友。

麻煩了,夜晚按理不讓外出。萬一這小子跑去告,他的偉大計劃立馬泡湯,得盡快穩住他才行。

老張瞬間找回雙知覺,他抵著拳頭咳嗽兩聲:“我對你沒啥印象,最近搬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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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這個點兒出門,你也要逃走?”他果斷先發制人。

“算是。”青年表有點警惕,不像說謊。

“對嘛,這里手機都沒的玩,年輕人肯定更不了。”張老頭松了口氣,“要不要一起走?”

那人思索了會兒,繼而點點頭。他展一笑,周冷勁兒一下子散了七八分。

見對方人老實,老張沒了顧慮,滿心恐懼也煙消云散。輕癥區偏療養方向,有攻擊的病號都在封閉病房。人家就是年輕趕時髦,留了個長發,著實沒啥可怕的。

張老頭關好病房門,雙手一背,端起前輩架子:“半夜來雜間,找東西撬門是吧?哪那麼簡單!現在都換高科技了,出門得刷卡。”

“……”

斷電后的樓道灌滿黑暗,暴雨一沖,老建筑特有的塵土氣和油漆味混作一團。樓梯窄得像怪食道,時不時被紅電洗過。

張老頭抓扶手,逐個臺階朝下蹭。那人跟在他后,腳步聲噠噠輕響。

興許是景太過瘆人,老張開始沒話找話:“小伙子怎麼稱呼?咱倆算有緣,你我張叔就行。”

這一回,長發青年沉默得相當久。

老張的猜想剛要從“小年輕想不開”變“疑似失憶”,那人慢騰騰開了口。

“殷刃。”不知想到什麼,長發青年又笑起來,“殷切的殷,刀刃的刃。”

伴隨著隆隆雷聲,老張低聲音:“嘶,這名字厲害哦。你也是家屬不愿意辦出院?什麼病?”

“這事說不清……也許他們覺得我太危險,要是放著不管,肯定會四殺人放火。”

說到這,兩人正走到樓梯轉角。

殷刃停下腳步,瞄向窗外堪稱異常的暴雨。不知道是不是老張的錯覺,猩紅雷電閃得更頻繁了,云仿佛燒裂的皮,漆黑之下盡是淋漓的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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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刃收回目,面發苦:“你看,都想把我抓去關起來。”

哦,這小子八得了被害妄想,老張了然。

他猜不那個“你看”是讓自己看哪兒,只好跟著瞟了眼窗外,故作高深地附和:“是嘛,在這待了幾十年,我就沒見過這種天氣。真邪,肯定有大兇之出世。”

老張一面胡扯,一面瞄殷刃的反應。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殷刃頭一回避開了他的目

走到快三樓的位置,殷刃突然開口:“前輩,當今玄學界怎樣了?我聽了四十幾天‘每日新聞’,沒聽到消息。”

“哦?哦,本上仙不摻和那些事,不清楚。”老張腳步頓了頓,顧左右而言他。“小殷啊,你覺不覺得這里有點冷?”

“……”殷刃掃了眼老張腳下,緩慢地搖搖頭。

好在他沒繼續追問“玄學界”相關,老張松了口氣。

話說回來,老張是真覺得這段路冷到骨子里。不知道是不是暴雨返,樓梯踩上去黏答答的,像是有誰在這打翻過甜飲料。他忍不住咳嗽兩聲,把話題扯去了全球氣候變化。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廢話,很快到達了三樓急出口。

出口門照舊是老樣式,對開的帶窗木門,刷了青綠的油漆。濃重夜一浸,那層青綠整片黯淡下來,有點兒像尸

門玻璃帶著干掉的水漬,玻璃另一側仿佛涂了墨,黑得徹底。

老張停下腳步,張地凝視著那扇門,連呼吸都放緩了些許。連帶著殷刃也板起臉,謹慎地繃脊背。

下個瞬間,一道冷白束刺穿黑暗,在門那邊掃來掃去。

老張頓時倒一口氣,連拉帶拽把殷刃拖回樓梯轉角。雨滴發瘋似的撞著轉角窗戶,出一串噼里啪啦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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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咳咳,那是值班老劉,咱得換條道!”

殷刃了眼三樓逃生門,又扭頭向老張。

老張沒看懂他的復雜眼神,只知道里頭大部分是惆悵。

“你是新來的,不知道正常。老劉值了十五年班,特別會逮人……要命,這老小子大半夜都不曉得懶……”

老張往臺階上一蹲,呼哧呼哧直

他深諳計劃不如變化快的道理,只要他們在這貓一會兒,趁老劉踱到走廊另一頭——

“前輩……張叔,既然有巡查看守,不如另找出路。”

不知道為什麼,殷刃這句話說完,樓道里冷了不。耳邊雨聲愈發清晰,殷刃的聲音反而有些模糊,老張不由地轉過頭。

“你說什……”

老張一句話沒說完,差點咬了舌頭。

殷刃此刻正飄在窗外。

他幽魂一般懸在半空,離窗臺足足一米遠。窗外護欄無影無蹤,暴雨順著敞開的窗戶灌進來,濺到張老頭腳下。夜風沖樓道,發出低泣似的嗚嗚聲。

之中,殷刃長發及腰,淋淋地垂著,背后是無盡黑暗與刺目電。噩夢般的閃電下,那雙眸子紅意更重。兇煞之氣隨風撲面而來,得人無法呼吸。

“張叔,來吧。”

殷刃出手,過分俊秀的面龐被電映亮。

“您的道行似乎被制了,晚輩送您一程。”

張老頭知道殷刃不正常,但沒想過他能“不正常”到如此地步。這里是神衛生中心,放飛思維還行,放飛軀實在過火了。

而且這可是三樓!這小子要把自己往哪帶?更別說,眼下殷刃病號服被暴雨淋,右手口袋凸起個不妙的廓,怎麼看怎麼像刀。

來者不善啊!

“送您一程”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嗎?

張老頭飛快上墻壁,驚恐而緩慢地搖起頭來。

“罷罷罷了,我,咳,本上仙突然想起來還有要事,小友先走一步吧。”老張哽了半天,虛弱地回答,“不用管我,真不用管我——”

殷刃:“可是……”

“您太客氣了!沒有可是!”

這回老張顧不得掩飾,當即大一聲。他沒敢等回應,手腳并用地爬上樓梯、沖回病房,關門反鎖鉆被子一氣呵

等把自己裹蠶蛹,張老頭做了十幾個深呼吸,這才勉強穩住心跳。

“無意冒犯,無意冒犯……唉。”

他明天就把門卡還回去,認真承認錯誤。兒子兒媳說得對,自己確實有點病,是該好好療養一下。

活見鬼,剛才的幻覺未免太真實了。

……

殷刃雙腳踏上地面,長舒一口氣。

可惜,張叔對他親切,他是真心想送老爺子下樓。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作為至至煞的邪,這趟世勉強算有驚無險。說實話,剛才張老頭一句“大兇之”,殷刃還以為他看穿了自己的份。

直到見樓道里的怨鬼。

怨鬼趴在三樓樓梯上,型有兩個人大小。它臉朝下喃喃囈語,四肢蜘蛛似的支在側。那頭骯臟長發鋪滿臺階,纏黏糊糊的一團。

怨鬼本沒什麼攻擊,兩人路過臺階時,它還禮貌地挪了挪地方。可憐怨鬼有心避讓,老爺子還是一腳腦袋一腳地踩過去了,明顯什麼都沒瞧見。

就算封了道行,修行者不至于看不見怨鬼。

地上凡人毫無靈,對著漂浮大驚小怪,“每日新聞”也只字不提玄學之事。天上兩派卻激烈斗法,拼命召喚自己。

玄學一脈明顯還在,估計轉了暗

太平盛世,玄學匿,沒有比這更適合“大兇之”躲藏的世道了。

漆黑街道上,殷刃滿意地張開雙臂,瓢潑而下的雨水。

夏日暴雨帶著幾分暖意,沖散了封印里帶出的寒。好生活近在眼前,殷刃剛想再來幾個深呼吸,極近突然炸起一聲銳響。

“吱呀——”

從沒聽過的銳響,接著是過地面的喀喀聲。

那聲音格外刺耳,它撕開暴雨雷鳴,長長尾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

“……”

這微妙的

殷刃緩緩收起雙臂,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邊有活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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