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黝黑的石中,一小小的蹲在地上,蜷一團,低聲呢喃著,他早已流不出淚水,因為淚水已經流干。
不知過去了多久,當外界嘈雜的聲音消失,小小的才站起來,卻因蹲得太久,雙發麻,摔倒在地。
他一邊吃著爹留下的食,一邊用雙手掘開泥土。雖然只有五歲,但他已在一個月前,正式跟巫尊舅舅學武,如今已是藏氣境三重修為。
幾天后,男孩爬了出來,渾污垢,連臉龐都看不清楚,唯有漂亮的雙眸著無比的堅定。
看著視線所及的滿目瘡痍,他鼻子一酸。
爹沒有來接自己,難道已經遭不測?那個讓東勝世界崇拜的男人,就這樣死了嗎?
先是,再是爹,還有生死不知的爺爺,石無憂小小年紀,連失至親,幾乎喪失了行走的力氣。
但是想起爹的話,還有他離去時對自己的期,石無憂又強打起神。
“娘需要我守護,九玄山需要我守護,我不能讓爹失!”
仇恨和悲痛,往往會擊垮一個人,但也會讓一個人,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石無憂就是后者。
五歲的他,似乎在這一刻打碎了對未知的恐懼,他孤一人,啟程前往千山萬水之外的九玄山。
幾天后,他了徹頭徹尾的小乞丐,因為沒錢買食,只好利用僅有的修為,在郊外采摘野果,抑或是在溪流中捕魚烤火。有時路過村莊,偶爾會有好心的婦人遞給他一個饅頭,他連聲道謝。
在一個個孤獨冰冷的夜晚,在一次次穿越城鎮的旅途,石無憂學會了很多生存技能。
他失去了親友的庇護,小小年紀,便看過許多悲歡離合,經歷過許多爾虞我詐,好多次被人欺騙,最險的一次,差點被一群武功高強的人販子抓走,割下。
但靠著越來越多的生存智慧,石無憂總能冷靜地困。
“爹,你沒有給我留下任何東西,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磨礪我嗎?”
三個月后,石無憂走到了南海大陸的中部。
在一條道上,一輛前行的馬車驟然停下。
“小家伙,你的家人呢?”
馬車走出一位八字胡男子,三角眼,眼神閃爍不定。
幾乎片刻功夫,石無憂的目變得呆滯起來,只顧一個勁地往前走,就像傻子一般。經驗告訴他,當遇到實力碾自己的存在時,必須先示敵以弱,放松對手的警惕。
加上他學過巫尊舅舅所教的斂息之,除非是至尊,否則在任何人眼里,他就是一個毫無威脅的小孩。
靠著這招,石無憂躲過了數次災難。
“這一骨,簡直是見所未見,哈哈,若是獻上這個小家伙,我必能得到會主的重賞,真是天助我也!”
為三才會的舵主,米開源的修為達到了龍關境八重,對付一個癡傻的小孩更是不在話下,他想也不想,一把揪起石無憂,走回了馬車。
之后幾天里,米開源沒有用搜魂之,如果對付一個五六歲的小孩,都需要用絕對實力碾,他也不用混了。
所以他之以利,多番旁敲側擊,甚至故意制造一些出其不意的驚嚇,但石無憂永遠是那副癡傻的模樣。
即便米開源抓來了一條拔去毒牙的眼鏡蛇,突然放在石無憂面前,這個年早慧的孩子,依舊能做到面不改。
“真是一個蠢貨,可惜了這一骨,不過更適合培養死士。”
米開源徹底不將石無憂放在眼里,只是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他,順便還雇了一個人,替他清理,換上了新。
“哇,好漂亮的小弟弟!”
“好可,就像瓷娃娃一般!”
馬車穿過市集,偶然幾次車簾被風吹起,石無憂總能引來路人的一陣驚嘆。
但他心中卻焦躁不已,一百個自己都打不過米開源,真若是被送到什麼三才會總壇,自己就不可能了。
終于有一天——
馬車被人攔住,石無憂驚奇地發現,米開源臉上出了驚慌之,想也不想地竄出馬車,與外面的人聊天。
聽二人的對話,對方也是三才會的舵主,而且地位不下于米開源。
石無憂異常冷靜,通過言辭,語氣,以及二人所聊的話題,他很快判斷出,二人的并不深。
既然如此,不妨冒險一搏。
石無憂主出擊,跳出了車廂。
“咦,資質好高的小孩!”
趙謙目猛,就像守財奴看見了曠世寶藏,整張臉都出了極端的貪婪之。
與之相反,米開源卻是心中大急,悔不當初,早知就該將這傻子鎖在車里,大意了。
咻!
一記暗向米開源,出手的正是趙謙。
如果是一般的天才,趙謙放過就放過了,但以他的眼看來,石無憂的天賦,簡直無與倫比,見所未見。
那些被他抓住的天才與之相比,就如同沙子比之鉆石,本不能相提并論。
就算是會主見到此子,恐怕都不能淡定,豈容錯過?
所以趙謙本不廢話,直接就是暗襲,功力全開,希能在瞬間擊斃米開源。
 但米開源也是狡詐之人,在石無憂出現的第一刻,便暗自警惕著趙謙。
砰砰砰……
前一刻還相談甚歡的兩大高手,下一刻如同見到了殺父仇人,專往死里招呼,無所不用其極,連箱底的底牌都用了出來,最后斗得兩敗俱傷,倒地不起。
“米兄,你打不贏我,我也打不贏你,不如我們兩人一起送上此子,如何?”
趙謙還剩半條命,幾乎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這等重傷,非要修養大半年不可。
“哼,便宜你了。”
米開源又氣又恨,但他奈何不了對方,只能暫時妥協。都怪那個傻小孩,等自己修養一陣,非要折一折他的雙不可。
突然,米開源從對面的趙謙眼中,看到了某種驚愕與恐懼,還來不及反應,只覺得一記并不算重的掌勁狠狠打在他的口,令他翻滾出去。
“噗!”
鮮狂噴。
“你,你……”
米開源不可置信地看著石無憂,對方眼神靈清澈,行敏捷,哪里有半分癡傻的樣子。而且修為,赫然達到了納氣境五重的程度,這才五六歲啊!
之前獨自趕路的時候,石無憂吃不飽穿不暖,但他的修為,依舊以坐火箭般的速度提升著。
若非最近害怕被米開源察覺,不敢修煉,他的實力會更強。
完全不浪費時間,石無憂又是一掌打在米開源口,結果了對方,隨后沖向趙謙,連拍雙掌。
“不……”
砰砰!
趙謙橫飛而出,忽然大聲狂笑,倒地氣絕。這樣的天賦,這樣的心機,此子前途不可限量,自己死的不冤。
長長吐出一口氣,石無憂從二人上搜出了一沓銀票,還有一些療傷藥,至于暗毒藥,早已被二人用完。
他迅速收懷,而后進林,再不敢出現在大路中。
可石無憂的運氣實在不好,縱然千般防范,依舊遇上了一位江湖人,一位非常漂亮的人。
“小弟弟,我狐,你呢?”(第二十章)
見石無憂一副癡傻的樣子,狐咯咯直笑,戲謔地看著他的小臉:“先前在道上的事,姐姐看得一清二楚,小小年紀,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不賴哩!”
石無憂的一顆心如墜冰窟,究竟還是五六歲的小孩,臉都白了。
狐有趣地看著他,眼神忽轉和:“小弟弟,姐姐不會傷害你的,告訴姐姐,你什麼,好嗎?”
“我巫小虎。”
石無憂道。
巫是母姓,虎兒則是他的小名。
狐嫣然輕笑。
出乎石無憂的意料,這個妖艷人,似乎真的對他沒有惡意,不僅主為他易容,把他變得普普通通,還在附近的城鎮買了一輛馬車,囑咐自己不要走出去。
每經過一地,便主下車,帶回致的吃食,大方地讓自己品嘗。
尋常時候,像個嚴厲的大姐姐,時時督促自己練功,到了晚上,則會無比溫,還將車廂最舒服的地方讓給自己休息。
因為不知道九玄山在各地的分部,更不敢隨意暴份,石無憂只得繼續這樣的日子。
二人朝夕相,春去秋來,就這樣一直過了足足兩年,馬車終于抵達了飛馬王朝的玄武州,掀開車簾,輕易就能看見不遠的九玄山。
狐笑道:“小弟弟,姐姐只能送你到這里了。”
石無憂驚訝地看著,喃喃道:“姐姐,你怎麼知道……”
“姐姐雖然見識不多,但你這樣的年紀,卻有如此資質和功力,放眼天下,只怕唯有大莊主之子了。”
狐眨了一下眼睛。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沒有說,石無憂的長相,與其父有著六分相似。
石無憂臉龐通紅。
這兩年,狐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比對自己還好,可他卻多有瞞,此刻真相大白,最后一懷疑也散去,只覺得又又愧,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過了片刻,他才鼓足勇氣,發自真心地說道:“姐姐,你跟我一起回九玄山吧。”
狐搖搖頭:“姐姐漂泊慣了,將來有機會,會來看你的。只希你這個未來莊主,不要裝作不認識我這個流浪子才好。”
“不會的!”
再三懇求無果,石無憂只得對著狐再次道謝,方才走向九玄山,卻是一步三回頭。
“傻子,快走!”
終于等到石無憂遠去,狐苦忍的眼淚,卻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兩年相伴,豈能沒有?
但很清楚,對方是九玄山主,站在云端的人,而自己,卻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底層打滾的風塵子,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就如同當年。
“石小樂,石弟弟,你還記得姐姐我嗎?你如今在哪里,別人都說你死了,姐姐卻不相信呢。”
回想起當初在墨云城同生共死的經歷,恍如昨日,但那個青年,卻早已為自己只能仰的人。
狐黯然一嘆,干眼淚,調轉馬車,緩緩離去,繼續漂泊無依的江湖路。直到很多年后,被石無憂找到,并送了生死池,開啟了下一段更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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