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廣場無人說話,也不知這年究竟經歷了什麼,剛剛才說出那樣令人變的話來,而在遠,黃鶯兒已經徹底愣住了,趙盈兒則是臉復雜至極。
終于,平峰的云青長老緩緩站了起來,努力鎮定著讓自己不發抖,說道:“此子乃是平峰今年門的新弟子,名蕭一塵,不知規矩,我這便帶他回去”
“不必了。”
凌音微微一抬手,又轉過向高臺上的青玄真人看去:“掌門,此子我帶回紫宵峰了。”
“什麼”
這一下人群里更是沸騰了,沒有人敢相信,沒有人敢相信剛剛聽見的那句話
青玄真人也是臉為之一變,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凌音,今日乃是大典,不可胡來,收徒一事,豈能兒戲”
他堂堂玄青掌門,此刻竟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那霓裳還坐在那邊,來了看也不看一下,為何突然就要收這個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年了這簡直莫名其妙。
眾人也是徹頭徹尾的愣住了,說要帶這年回紫宵峰,便是要收這年為徒,而且多半這年便是關門弟子了,從此再也不會收任何一徒這年不知從哪跑出來的,毫不知禮數,這未免也太過兒戲了
這里幾乎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只有遠眉間意、江南柳二人,當年目睹了師妹寧以自己仙元,去救那個男嬰的全過程。
此刻眉間意整個人都怔住了,千躲萬躲,難道師妹還是躲不開這一重塵世之劫麼這年不是在寧村麼難道冥冥中真的一切皆已注定,更改不了麼
亦還真仍在一人自斟自飲,只是心里,輕輕嘆了聲氣,既已種下因果,躲,又如何躲得掉但命局,卻并非更改不了。
一塵也呆呆坐在地上,還沒明白過來,現在發生了什麼事,難道要把自己帶回那什麼峰,才殺自己麼
“咳咳”
高臺上,藏玄鏡忽然咳嗽了一聲,笑道:“師妹,今日乃是玄青大典,你就不要與掌門師兄說笑了,那”
“我意已決,師兄不必再言說。”
凌音始終宛如座冰山一般,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更改,便是青玄真人也不例外,其實剛剛一見到蕭一塵,便知道這年的份了,當年留在嬰孩的仙元,即便青玄真人和另外幾位尊上應不到,但自己又豈能應不到
“胡鬧”
正自人群里啞然無語之時,高臺上一聲冷喝把所有人都嚇了跳,只見青玄真人面若寒霜,似是了真怒一般,把下面的弟子個個嚇得噤若寒蟬,這麼久以來,掌門真人始終和藹可親,從未見過他何時這般嚴厲過。
氣氛一時變得更加凝固了,所有人都不敢作聲,掌門真人雖一向不怒,但氣怒來,誰敢說半個字
一塵呆呆站在原地,他一個小小年,何曾見過這等場面剛剛是因為一時沖,但現在冷靜了下來,便已是不知所措了。
直至許久,才聽一個明朗的男子聲音響起:“師妹既有的打算,師兄便由去吧。”
那說話之人卻是天機尊上亦還真,青玄真人向他疾視過去:“師弟,怎麼你也”
風緩緩拂過,漫天花瓣飄飄揚揚,偌大的廣場沒有一個人說話,凌音轉過看著眼前的年,袖一拂,便帶著他往那寒冷的紫宵峰方向去了。
這邊眾人仍有許多尚未回過神來,霓裳也呆呆坐在石凳子上,此來玄青門,一心想要拜瑤尊上門下,然而瑤尊上,剛剛卻是看也未看一眼,看也未看一眼
另一邊,平峰三位長老也呆呆的尚未回過神,還有遠黃鶯兒等人,至于趙盈兒和趙王孫姐弟二人,更不用說了,兩人幾乎已經完全面無人。而在廣場外面,楊逍然也目睹了剛剛只發生在短短片刻間的事,只那麼一會兒而已,他怎麼能夠想象得到
夜幕降臨之時,大典也早早結束了,各峰的長老弟子也回去了。天樞殿里,青玄真人正襟危坐,下邊是他的五個師弟妹,玄青門的七位尊上,唯獨凌音此刻不在。
令人將殿門關上后,過了許久,青玄真人才開口道:“凌音始終還是年輕,行事也往往隨而為,是以今晚,我并未來,你們可知為何”
下邊沉默了一會兒,玄真人才開口道:“師兄可是還在為今日之事煩憂凌音這次確實不該,隨便收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子,日后說出去豈不是讓我玄青門”
“不。”不等他話說完,青玄真人便搖手打斷:“并非這件事,不過這件事要真說起來,凌音雖然隨而為,但絕不會無緣無故便收一個年門。”
他說到此,又向亦還真看了去:“亦真師弟,此事你有什麼看法”
亦還真輕輕道:“此中之玄”不待話說完,坐在他旁的藏玄鏡便不耐煩揮手打斷道:“罷了罷了,你還是別說了,省得教人聽后更是云里霧里不著頭腦”
亦還真苦笑道:“我是說,師妹自有其理,我們還是無須揣測了。”
“恩”
殿首之上,青玄真人微微頷首,盡管他知曉事有蹊蹺,但眼下還有一件事更為重要,凌音之事便須暫且放下,說道:“師妹和幾位師弟,可知這次我讓你們來,是為何事”
玄真人想了想,捋著白須問道:“師兄可是為六年后,天門會武一事煩心”
聽見此言,青玄真人原本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下邊眉月立時看了玄一眼,讓他不要再給師兄添煩了,本來師兄為了某件事已是極為煩心,他現在又說出另一件事來更增其煩。
&nb
sp;玄真人也恍然過來,自己不該在此時提起這事,便也只好閉口不言了,天門每隔一個甲子也有個盛典,便是天門會武,到時候正道各派齊聚,由弟子們展開公平斗法,往年的時候,還有凌音和簫等優秀絕出的弟子上場,哪次不是玄青門奪魁
但現在凌音已是七尊之一,早已不可能再以弟子的份上場,同理之下,當年與同輩的簫和謝池春等人,也早已不可能再上場,那便得由下邊的弟子登臺。
然而玄青門這些年來,可出過一個優秀絕倫的弟子反倒是那另外幾派,這些年后起之秀簡直如雨后春筍一般,也不知哪來那麼多的人才,玄青門現在之所以還能穩坐正道之首,那全是靠著他們幾個老家伙支撐起來的,弟子們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做為掌門的青玄真人,堂堂大派后繼無人,又豈能不為此日夜煩心
不過眼下,最令青玄真人煩心的,卻還并非此事,亦還真若有所思,問道:“師兄所言,可是何事”
“天書。”
青玄真人眉宇沉重,終是將這兩個字道了出來,下邊幾人一聽,均是臉微微一變,繼而陷了沉默。
事要從三千多年前說起,那時正魔兩道對立,不死不休,有一位魔道祖師“天心老祖”,不知從哪得到了一本太古天書殘卷,修無上魔功,殺得正道各派風而靡,無人能敵。
那段時間,幾乎是這一萬年來,整個正道最為暗無天日的日子,傳聞那太古殘卷奧無窮,不知為何人所創,而天心老祖當時僅僅只得到了其中一部的殘卷,便已是天下無敵,后來還是當時的玄青門開派祖師“玄真祖師”聯袂當世幾大正道的領袖之人,與天心老祖苦戰三天三夜,最后才落了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那一戰幾乎打得天地劇變,海陸移位,此后天心老祖去向不知,那本天書也分作幾份殘卷落世間,而當時的幾大掌門人非死即傷,玄真祖師亦是重創,彌留之際第一時間回了玄青門,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封山。
從此玄青門漸漸淡出了世間,直至三百年前,玄青七尊出山,一舉擊退幾大魔宗,方才又令玄青門威名大震,重歸昔日地位。
而那令正道各派恐懼忌憚不已的“天書”,這三千多年來始終下落不知,魔道各派也從未放棄過尋找,彼此間爾虞我詐。
現在回想起來,若非當年玄真祖師聯袂各派與天心老祖拼死一戰,現在仙元古地究竟是正道的天下,還是魔道的天下,還難說得很。
所以如今,“天心老祖”這個名字,和“天書”這兩個字,幾乎已經了正道各派的忌,談之變。
此刻青玄真人雙眉深鎖,正道:“天書必將在近些年重現世間,屆時仙元古地免不了一場腥風雨,你們可還記得,十余年前,那道突然劃破夜空的白”
聽聞此言,各人都陷了深深沉思,腦海里又回想起了那一夜的震撼形,那一晚,突然天降萬丈霞,那一道白仿似自天外而來,劃破夜空,將整個寒夜,映得宛如白晝一般明亮,持久不散,可謂這些年來,仙元古地最是異常的征兆了,也無人能夠解開。
藏玄鏡抬起頭來,凝眉問道:“師兄的意思,可是這道白與天書有關”聞言,青玄真人不置可否,又向亦還真看了去:“亦真師弟以為如何”
亦還真見地鎖起了眉,緩緩道:“那道白,我無法肯定,唯一能確定的是,此不屬仙元,但仙元古地的氣運,卻恐因此而改,甚至因一人而改。”話到此,停了一會兒才又繼續道:“師兄可還記得曾有本古書里的記載”
青玄真人雙眉漸鎖漸深,相傳萬年前,人間妖魔橫行,忽有一晚,天降萬丈霞,沒過多久,便有一奇人橫空出世,七日之令全部妖魔退散,又傳世人修煉之法,從此開啟了一個仙元盛世,那人被后世稱作青帝。
另外幾人也都凝神不語,十余年前天降異兆,與那古書里面所記載的實是太像了,恐怕這一次,仙元古地也將有大變。
“罷了,說回方才之事吧。”
青玄真人臉上又變得極是嚴肅起來了,道:“想必師妹與幾位師弟也知眼下勢,那幾個魔宗近些年作越來越大了,必然是對天書勢在必得”
聽聞此言,各人也深深鎖起了眉,倘若天書是讓魔道哪個無名之輩找到還好,但若是被這幾個大魔宗找到,讓他們拿回去共同鉆研的話,難保這世上不會又出現第二個天心老祖,可如今正道之中卻是沒有第二個玄真祖師了,到時候誰能一攖其鋒怕是這天下將要易主。
“絕不能讓魔道中人率先找到這天書所在”
青玄真人忽然臉一凝,殿上燭火微微一晃,約可見他額上幾道深深的皺紋,這一刻的掌門師兄,竟像是變得莫名有些可怕起來。
且說一塵被凌音帶回紫宵峰,到了那紫宵峰上,只見云海起伏,波瀾壯闊,整座山巔都像是懸浮在云層里的,腳下又是千層白玉為階,高不勝寒,便是那仙鶴也飛不上來了。
只是越往上走,一塵越是覺仿佛從炎炎夏季步寒冬了一般,冷得直打哆嗦,拉著凌音的袖,聲音直發抖:“姐姐,這,這里是哪啊,好冷”
“我師父。”
凌音語氣冷冷淡淡,仿佛對每個人都是這樣,這回倒好,連“門儀式”都省去了。一塵“哦”了一聲,又問道:“師父,這里好冷啊,我快要凍死了,你穿這麼,不冷嗎”
凌音不再理會他,徑直來到了上面寒玉廣場,只見廣場盡有著一座恢弘大殿,門額上寫著“瑤殿”三個大字,三字筆力雖是蒼勁,但看上去卻更是寒冷。
而在大殿前,左右兩邊各有著一座蓮池,只見池中玉波粼粼,全是蓮花綻放出來的。那些蓮花卻非尋常蓮花,宛若冰雕玉琢的一般,在照下,看上去極是奇麗,甚至還有一些蓮花無自懸,對于一塵而言,這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