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金生聽得眼睛一瞪,驚問:“跑了?跑去哪了?”
胡秀蓮搖搖頭,聲音裏又有了些微音,“大前晚半夜裏走的,沒有人瞧見。”
寧金生頓時就要瘋掉了,一個跑了兩個也跑了,這是真的他們去死,要他們的命啊!他和胡秀蓮兩條老命加起來,也不值兩百塊錢啊!
他咽一口心裏的慌氣,出聲說:“撐那樣的一條船能跑到哪裏去,跑又能跑多遠,找!出去找!必須把找回來!”
胡秀蓮哭喪著臉,“地方這麽大,去哪裏找呀?”
寧金生急得要原地打轉,忽又想起來什麽,看著胡秀蓮說:“細胳膊細的那點力氣,搖個烏蓬小船還行,怎麽會撐得那樣的兩間住家船?”
胡秀蓮也聽出來問題來了,一心裏的慌氣,“是啊,那船就是讓我來撐,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是怎麽自己一個人給撐走的?”
寧波接話就是:“那肯定是有人幫忙了。”
寧洋又接話,“那幫忙的人肯定知道去哪裏了。”
胡秀蓮吞一口口水,慌得腦子本轉不起來,直接開口就說:“可誰會過來幫呢?這大半夜的沒事幹,來幫把船撐出去?吃飽了撐的不是?”
寧金生深吸下一口氣,“寧阿香在在咱們大隊和幾個人走得近?又有誰好管這些閑事?這還要問,用你的小拇指想想也能想出來,除了林家阿三,不會有別人了!”
胡秀蓮又麵恍然,拍一下手說:“就是他,沒別人了!”
既然已經推斷出來是誰了,寧金生一不做二不休,轉就往隊裏去。胡秀蓮也沒再站著,跟在他後就走了,後麵又跟著寧波寧洋跑著小碎步。
寧金生一家四口一走,船上的大姐忍不住搖頭歎口氣。男人這會忙完事從船屋裏出來,好奇看向寧家一家四口走掉的方向,出聲問:“跟誰說話呢?”
這大姐說:“寧金生和胡秀蓮兩口子,帶著他家兩個小猢猻,過來找阿香呢。這一臉的兇氣,看來是不找到阿香不會罷休了。”
男人又好奇問:“阿蘭惹的事,抓阿香做什麽?”
這大姐撇聳一下肩,“還能做什麽,聽說今天去考場沒蹲到阿蘭,阿蘭抓不回來了,趙家那邊沒辦法代,肯定是想抓阿香幫家裏平事唄。”
男人愣一下,然後吐一句:“神經病。”
寧金生和胡秀蓮帶著寧波寧洋離開河邊,沒有立即回家,而是直接殺到了林建東家裏。到林家門的時候,林家人正在挨個洗澡準備睡覺。
老大林建國出來開門,看到寧金生夫婦一副過來興師問罪的模樣,他下意識愣了一下,然後還算客氣出聲問了句:“叔嬸,這麽晚了你們有什麽事嗎?”
寧金生和胡秀蓮卻分毫不客氣,氣勢洶洶的,寧金生直接衝林家屋裏大聲說:“我們過來找林阿三,林阿三給我出來!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代!”
林建國還沒說話,聽到這話的林家人紛紛都出來了,當然也包括被寧金生指名道謝了的林建東。一家人一起看著寧家四口,陳春華最先出聲:“幹什麽呢?”
胡秀蓮看到陳春華就沒好氣,“幹什麽你家阿三知道,他把我家阿香藏哪去了?”
陳春華實在覺得十分好笑,“你家阿香的長在自己上,去哪去哪,關我們家阿三什麽事?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家阿三藏阿香了?”
寧金生這又著脾氣道:“不是他還有誰?阿香的那兩間船屋,靠自己本撐不走。咱們大隊除了你家阿三,誰會多管這閑事幫阿香撐船?”
聽到這話,林家人也就大概明白了,林建東那天夜裏跑出去,到第二天晚上才回來,那麽長時間到底是出去幹什麽了,原來是幫寧香把的船給挪走了。
寧香為什麽要把船挪走,原因也很明顯,就防著寧金生和胡秀蓮這出呢。
陳春華想著這事還沒出聲,林父又說:“寧金生,咱們雖然都是鄉下人,但說話做事也得講證據,更得講道理,你們誰看到我家阿三幫阿香挪船了?”
寧波不大點人,跟在後頭大聲道:“就是林阿三!快點告訴我們,你把大姐藏哪去了!我們家現在發生這樣的事,二姐跑了,你憑什麽還把大姐藏起來?”
林父和陳春華還要說話,但話沒出口,林建東往前站了兩步。他站到寧金生和胡秀蓮麵前,臉比當隊長時批評犯錯社員的時候還嚴肅認真一些。
他看著寧金生和胡秀蓮說:“阿香不是一個件,不是誰想藏就能藏的。和你們早就斷絕所有關係了,別遇事就找阿香麻煩。阿香去哪了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們今天要是非得找我的麻煩,那我林建東也不能當頭烏,想吵還是想打,都奉陪!”
林建東這話一說完,林建平忽從旁邊抄起了一把鐵鍁在手裏,一副隨時準備幹架的樣子。然後大哥林建國二哥林建軍也意會,都站去林建東後。
林家人架子都有些高大,兄弟四個這麽挨在一起一站,氣勢一下子就出來了,尤其林建平手裏還握把鐵鍁,像是一下子就能把人腦袋拍扁。
寧金生和胡秀蓮夫妻倆這點量,再加上兩個頭小子寧波寧洋,在林家這麽多人麵前,能顯出什麽優勢?寧金生也沒想到林建東居然會耍狠,他臉上的表瞬間就弱下來了,不再像剛才那般強勢要來抄了林家一樣。
寧金生被震懾得沒說話,林家老四林建平顛了顛手裏的鐵鍁,看著寧金生又開口問:“金生叔,怎麽說呀,鬧不鬧打不打?痛快點,打完了咱再找許書記來評理。”
這是赤--的威脅,寧金生生生咽下一口氣。胡秀蓮一個婦道人家能打什麽仗,還不夠林家四兄弟一抬手甩的,所以也收起脾氣斂住神沒再出聲。
這樣對峙片刻,寧金生認了慫,一句話沒再說,冷著臉轉就走了。
看寧金生這樣灰溜溜走了,胡秀蓮也沒有再站著,拉一下寧波寧洋的胳膊,轉追著寧金生一起灰溜溜走了。
追到寧金生麵前,胡秀蓮氣籲籲說:“就這樣算了?明擺著就是林阿三把阿香給藏起來了,我們就這樣算了?這樣算了,家裏的事可怎麽辦啊?!”
寧金生氣得要死的,聽到胡秀蓮說這話更是抓狂。他停下步子來轉向胡秀蓮,瞪著眼睛扯著嗓子道:“不算能怎麽辦?被林家人打得頭破流再走是哇?”
想想剛才林家四兄弟那架勢,胡秀蓮頓時也說不出話來了。然後心裏憋著一大口氣,跟在寧金生後,著夜回家去。
到家後四個人都在家裏坐著,誰都不說話,簡直憋屈得要死過去了。
所有的路都被人給堵死的。
走投無路。
眼前一片漆黑。
好片刻,胡秀蓮開口說:“要不跑吧,先躲過這陣子再說。”
寧金生看向,“上一分錢沒有,跑去哪裏?親戚倒是不,但一家比一家窮,誰家又能留咱們白吃白喝這麽長時間?趙家這事沒平,誰又敢留我們?”
胡秀蓮徹底說不出話來了,抬手抹一下眼睛,眼淚刷一下就掉下來了。胡秀蓮要強了半輩子,一直想活得比別人好,怎麽也沒想到,這輩子會被兩個兒坑這個樣子。
早知道是這樣,生下來就該把那兩個白眼狼掐死。
讓們活下來長這麽大,讓們人,一件好事沒幹,是把家裏上了絕路。
都說兒是心的小棉襖,可怎麽這麽命苦,養了兩個索命鬼啊!
寧金生和胡秀蓮帶著寧波寧洋走後,林建平放下手裏的鐵鍁,拍拍手說:“我還以為有多本事呢,嚇一下就跑了,也就能欺負欺負阿香姐了。”
說完他又好奇,轉去問林建東:“三哥,你把阿香姐藏哪去了。”
林建東在他肩上拍一下,“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林建平撇撇翻眼白他一下,“我又不會給你說出去。”
總之這事越人知道越好,所以林建東仍然沒理林建平,反正也不關他的事。
而陳春華最喜歡看胡秀蓮灰溜溜的樣子,這會更氣了,隻說:“我真見不得胡秀蓮那個囂張蠻橫的樣子,眼裏隻認錢的勢利眼,被阿蘭坑這樣純屬報應。”
說著又轉頭看向林建東,小聲囑咐道:“既然咱們出手幫了,那就要好事做到底幫人幫到底。你可得把阿香給藏好了,千萬不能他家給找到。真被找到了,這事八得賴在阿香上。咱家人多不怕他們,他們就是再來一百次,咱們也都不知道阿香在哪。”
林建東點點頭,“不會被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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