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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婦不從良》 第5章

==第5章==

雲姬僵的眼珠直直瞪著斜下方的那對眼睛,直到此時才發現原來大囡的眼睛很漂亮。

形狀完,眼長而眼角微微上翹,上下眼瞼的線條仿若濃墨勾勒似的致。且瞳孔極黑,晶瑩剔的,似乎會反從那瞳孔裏看到自己扭曲害怕的臉,還看到了一冰涼的冷意。

冷意讓宛如被一盆涼水從頭到澆尾了個頂,甚至讓忍不住打起一個冷,也似乎在告訴,對方沒和開玩笑。

“不是賤人的雲姬,你猜猜看,若是我將你就這麽弄死了,會有人找我償命嗎?”大囡冷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雲姬覺舌頭和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本無法言語。而脖子上加重的刺痛卻讓生出一個錯覺,似乎若是再不回答,很可能以後都說不了話了。

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覺,明明對方隻是一個未滿十歲的格俱不及隻要輕輕一推便能將對方推倒。可理智卻告訴,不要嚐試,在將對方推倒的同時,很可能自己脖子上被紮一個窟窿。

“不、不會……”無限驚恐中,雲姬聽到自己變調的聲音響起。

大囡笑了笑。

雲姬明明看在笑,卻沒覺出來那是笑,那是惡鬼在招魂。

“那你可知道為什麽不會?”

又是一陣劇痛,雲姬覺自己脖子痛得快斷掉了。似乎覺到自己的在不停的流淌,卻不敢手去急急著張口想說,卻一個不防咬了舌頭,狼狽的一嗆,倉皇道:“因為、因為雲姬是個賤人……”

這話甫一出口,便讓雲姬的臉漲紅了起來,但漲紅隻是一瞬間,轉眼間又轉為慘白。

“還有呢?”

這一會兒雲姬已經忘了所謂的臉麵是什麽了,那抵在自己玉頸上的冰冷瓷片就像懸在頭上的一把刀,讓一邊恐懼的淌著淚,一邊將心中所想一一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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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份低賤,死了也就死了,就像死隻死隻鴨那麽簡單,沒有人會關心,也沒有人會在乎。你和雲姬不同,你終歸究底還有蕭家的脈……”

“既然如此,你何必與我為難?你難道不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頓了頓,大囡失笑道:“我倒忘了,你好像是被人唆使來與我們作對的。”

接下來的一句話大囡說得聲音極小,僅與雲姬可以聽見,“我娘就是前車之鑒,你以為以後會放過你?”

雲姬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言語已經無法形容此時的心了。滿臉慘白,似乎真的被大囡嚇到了,無人知曉心中不停的徘徊著一句話,‘我娘便是前車之鑒,你以為以後會放過你!’

大囡隨手扔了手裏的瓷片,便去收拾地上的殘局了,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

紅綢小臉嚇得煞白,趕忙攙扶著魂不守舍的雲姬離開此

屋中很安靜,不知何時月姬的咳嗽聲和小囡的哭聲都停下了,大囡彎著腰一下一下掃著地麵上的碎瓷片,將所有髒俱歸攏到一

月姬眼神複雜的看著大囡,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大囡,你不該和雲姬針鋒相對的。在這伶院勢大,若是得罪了,以後的日子隻怕會更為艱難。”

大囡沒有出聲,也沒有抬頭,繼續掃著地。

“娘子不好,你和小囡都還小,能讓一步且是一步,你這子得改改……咳咳咳咳……”

說到最後,月姬見兒不聽不聞的模樣,似乎了氣,不流起淚還嗆咳起來,“咳咳,娘如今的子越來越差,若是有個萬一……咳咳……又得罪了雲姬,以後可該如何是好……”

小囡不住給月姬順著氣,見阿姐還是一副紋風不的樣子,不埋怨道:“阿姐,娘在跟你說話呢?你幹嘛總是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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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似乎刺激到大囡,猛地一下抬起頭,眼神幽暗莫名的盯了小囡一眼。

月姬見小兒嚇得一,又見大兒那嚇人的眼神,不嗬斥道:“大囡,你作甚嚇你妹妹,難道說得不對?你如今真是越發難以管教了,誰不如你的意,便是暗恨在心,你小小年紀怎麽養了這樣一副心!”

這幾年月姬雖是總臥病,但大囡的所作所為也是傳了一些在耳朵裏。尤其惹不起這小潑皮,沒有人來找月姬告狀。

月姬天弱,旁人來告狀,不問對錯總是給人道歉,待人走後,便會訓斥大囡一兩句。次數多了,見大囡總是不聽的模樣,訓斥倒也了,隻是給人道歉的次數從來不

恰恰大囡就是最厭惡這副樣子,尤其從小因份與環境的原因,養了一副偏激的格。就不懂了,為何就不能適當的氣一些,難道不知道那群人就是欺的典範?

也懂阿娘是疼的,沒有能力,又不想自己落人口舌,小小年紀落一個壞名聲,便隻會與人示弱道歉。殊不知這種示弱並不會讓人因此放過,反而暗笑在心。大囡口裏不說,其實從來沒將月姬的話聽進耳朵裏去,上輩子小時候的大囡離經叛道的脾氣,便是這樣被出來的。雖是日後因為生存,學會了偽裝學會了做戲,可是心從來沒變。

這輩子依然也沒變,但大囡突然想說點什麽了。

突然心中生出了委屈,這些委屈是給大囡的,是給這個年紀小小在月姬垮了後,憑著一己之力保證著母三人能在伶院活下去,將所有針對與刁難屏蔽在這間房門之外的大囡。

難道大囡不知曉潑皮耍賴大哭大鬧有損孩子的名聲嗎?難得大囡不在乎旁人異樣的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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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實都懂!

隻是沒有辦法!

生存環境的艱難,秉弱的月姬和弱的妹妹,那個人那麽容不下們,為何會放任們母三人在這伶院生存下去,這些年懲治人的手段可是從沒聽說過。不過是因為份卑賤,不過對方知曉即使自己不言不語,刁難也會接踵而來。而沒有野草般的韌,在這種吃人的地方本活不下去,隻會無聲無息便銷聲匿跡了。

月姬的真是因為心靈遭重創以及生產留下的沉屙嗎?也許是有些的,可更多的卻是屈辱、不甘、掙紮等等與明裏暗裏的刁難所致。月姬承不下去,不過是幾年便垮了,而大囡卻在月姬垮後,接下了這副重擔,要知道不過是名未滿十歲的

重生回來,蕭九娘很難將自己代到這名上去,即使曉得這就是,就是年。很多的時候,都是以一副旁觀者的目去看待眼前發生的一切,直到此時才真真正正完全和這名大囡的融合到一起。

很委屈,塵封久遠的記憶似乎頓時清晰起來。

憶起上輩子年發生的一切,那些不甘、怨恨、憤怒與不被理解,這讓至上輩子月姬死之後便幹涸的眼眶,突然崩出了大量淚水,在淚眼模糊下,說出了以下話語。

“退一步讓一步,便能讓這一切全部消失嗎?為何你承了這麽多,卻從來都沒有明白過。今日紅綢砸碎的是我們的盤碗,若是我們讓一步,先不提今日吃什麽喝什麽,這伶院的人會如何看?你難道忘了以前那層出不窮的刁難與苛責了嗎?那些難道都是忍出來讓出來的?……是的,你就是這麽認為的,你認為自己忍一時讓一步,別人便會放過你。甚至你現在臥病在床,你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的,你認為自己不再是威脅了,你認為自己卑賤到泥裏,別人便不屑一顧。殊不知這不過是你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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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囡搖了搖頭,突然滄然笑了一聲:“你以為我願意那樣?退不了的,退一步就是懸崖!”

大囡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便抿著走了出去。後有小囡的哭聲與勸聲,還有月姬的悲泣聲。

隻是這一會兒什麽都不想管了,想靜一靜。

*

雲姬的這一番靜,沒旁人眼裏。

之後見雲姬形容狼狽讓侍攙扶著離開,旁人便知曉肯定又是在大囡那個小潑皮跟前吃虧了。

不要問人們為何會這麽想,那月姬母三人,也隻有大囡有這個本事。這雲姬平日裏沒刁難這母三個,卻很能全然占上風,俱是敗在大囡那看似荒誕且胡攪蠻纏的潑皮手段上。

過了一會兒,見大囡繃著小臉走出來,臉上見淚痕,旁人便知曉定是月姬又訓斥大囡了。隻是這大囡從小便極哭,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讓哭了。

還未等這院中看熱鬧的人私下裏議論起來,大囡便被一人拉進了一間屋裏。

月姬母所住的這院落俱是伶院的伶人,零零散散住了十幾號人。姬也住在此,不過是在靠前的位置。早先雲姬氣勢洶洶前去月姬住姬便看在眼裏,隻是雲姬勢大,並不敢掠其鋒芒。此時雲姬走了,又見大囡跑了出來,才趁沒有人看到,將大囡拉了進來。

“怎麽了?可是被你阿娘訓了?”

姬是個非常溫人,說起話來也是弱弱的。

的年紀比月姬小一些,卻又比雲姬大一點,早年與月姬私下裏關係不錯。但這僅是私底下裏,礙著某些原因,這伶院上上下下明麵上沒人敢與月姬往,姬也是如此,頂多在表麵上表現的關心大囡一些。

這偌大的伶院,不是伶人便是奴婢,這大囡小囡兩姐妹也是伶院裏許多老人看著長大的,姬便是老人其中之一。

大囡勾了勾角,“沒甚,姨。”

“到了姨麵前還說假話。”姬嗔道,去了一旁水盆打了棉帕子,給大囡小臉。

大囡有些窘然,畢竟裏瓤子可不是一個

給大囡完臉後,姬拉著在一旁矮榻上坐下,歎了一聲道:“你娘說你,你便聽著,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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