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去灶屋做花生醬，蘇老爹也自（被）愿（迫）加了剝花生殼的隊伍。

“姐，剝完一盆了。”蘇二狗把一盆花生仁擱在灶臺上，“還要剝嗎？”

“要的。”蘇小小說，頓了頓，又道，“外面太冷了，進來剝吧。”

“好嘞！”蘇二狗去外頭將一麻袋花生提了進來，順帶著將姐夫和親爹也薅了進來。

翁婿二人屬于被摁頭剝花生的行列，消極怠工，時常需要蘇二狗監工提醒。

衛廷到底年輕，手速快，當蘇老爹才剝了十幾顆花生時，他已經有滿滿一大碗了。

蘇老爹趁人不備，唰的將二人的碗調換了！

蘇小小一轉，杏眼圓瞪：“衛廷！你怎麼才剝這麼幾個？”

蘇老爹擺擺手：“哎呀，別怪婿，是爹剝得太快啦。”

衛廷：……真的，還能要點臉嗎？

翁婿的小船說翻就翻！

蘇小小將花生仁倒進燒熱的大鍋里翻炒，小火，不放油，十分考驗翻炒的速度。

三個小家伙從隔壁炫耀完回來了，圍在灶臺旁看蘇小小炒花生。

一家子就這麼聚在了被火與油燈照亮的灶屋里，屋外寒風呼嘯，每個人卻都覺得這是一個暖冬。

花生皮變深，花生仁微微發黃差不多就能出鍋了，放篩子里抖一抖去皮，沒去掉的用手。

蘇小小將石磨洗凈干，分了一半出來讓衛廷磨，另一半放進了蒜臼子。

蘇二狗不懂就問：“姐，這是要干啥呀？”

蘇小小耐心對自家弟弟說道：“也是做花生醬，我就想試一下，是磨出來的香，還是搗出來的香。”

蘇二狗積極高漲，蘇老爹與衛廷又想消極怠工。

蘇老爹裝模作樣地說道：“哎呀，我手疼。”

蘇小小：“可以用左手磨。小磨子而已，不費什麼力。”

衛廷出自己綁著紗布的大長：“我的……”

蘇小小：“搗花生不用！”

翁婿二人繼續被摁頭干活兒。

石磨花生醬，先是用磨子磨兩遍，摻涼水攪拌一下，再放進磨子磨上幾遍，磨得次數越多，出來的醬越細膩。

蘇小小讓蘇老爹磨一半帶顆粒的——大人吃，和一半的——三小只吃。

這個是相對的，并不是前世那種完全順的質地，還是帶了量顆粒的。

蘇小小繼續炒花生，扛起生產主管大旗。

蘇二狗剝花生殼與花生粒外皮，順帶監工蘇老爹與衛廷，堪稱車間主任。

三小只是質檢部的，負責嘗蘇小小炒出來的花生、蘇老爹磨出來的花生醬以及衛廷搗出來的花生泥。

一家子分工明確。

一麻袋花生眨眼間只剩下一小半。

濃郁的花生香氣彌漫了整間灶屋，暖融融的，香香的，連隔壁的劉家人都聞到了。

何氏躺在被窩里，被香味饞到直流口水：“小蘇家又做啥了？”

“誰知道！”牛蛋的爹翻了個，背對何氏，也不爭氣地流下口水來。

小蘇家也不知怎的轉了運似的，突然就吃上了，天天吃，頓頓吃！

一開始他以為只是一些煉過油的豬油渣，畢竟從前蘇胖丫就吃這個，直到有一次他撞見蘇二狗里叼著一臘腸，一邊啃一邊晾曬一院子的臘！

那一刻，他才確定蘇家是真吃上了！

不是豬油渣，也不是蘇胖丫一個人的獨食，是全家都能吃足油水的那種！

何氏實在饞得不行了，拍了拍自家男人的肩膀：“娃他爹，咱家不是買了幾斤嗎，明兒你去和娘說，咱們做一頓餃子？”

劉安不耐道：“是過年吃的！你不怕被娘罵，就自己找娘說去！”

何氏賭氣地躺平，嘀咕道：“我哪兒敢說？”

老實講，劉安自己也想吃了，可最近大房鬧分家，爹娘心差，他不敢去開這個口。

何氏又笑道：“讓牛蛋去說？娘疼牛蛋，一定會給做的！”

躺在二人中間的牛蛋早已呼呼睡著，本不知爹娘打起了他的主意。

劉安有些心，猶豫了一下又拒絕了：“算了，娘給牛蛋做，做不了幾個，牛蛋自己都吃不夠。”

這倒也不假。

并非大吳氏不疼親兒子只疼孫子，實在是家里只有這條件。

“誒。”劉安忽然想到了小吳氏，“大嫂不是常給小蘇家看孩子干活兒嗎？你讓找蘇胖丫要點兒。”

何氏問道：“蘇胖丫會給嗎？”

蘇胖丫這個小惡霸，一貫只有訛人的份兒，讓吐出東西來，比登天還難。

雖說老李頭作證，幫著老李頭搶回了鄉親們的年貨，可誰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劉安可是瞧見蘇家給老李頭好了，指不定老李頭就是讓小蘇家給收買了！

因此聽了何氏的質疑，劉安也沒把握了。

他煩躁地說道：“還不是怪你？當日蘇胖丫被污蔑殺人，你咋不去替說幾句話？老李頭就說了！蘇胖丫往老李頭家拿了不東西！我全看見了！”

何氏哼道：“那晚你也在！你咋沒說！”

劉安噎了噎，他說不過何氏的一張，正要發火吼上一嗓子，主屋，他娘倒先開嗓了。

“大半夜的，吵什麼吵？讓不讓人睡了！吃吃吃！就知道吃！吃了趕去投胎嗎！”

也不知是在罵劉安、何氏，還是在罵隔壁的蘇胖丫一家。

灶屋，一家子忙得火熱，兒沒聽見什麼七八糟的喚。

就算聽見了也不會往心里去，只會當大吳氏自己在發癲。

石磨花生醬水分多，順細膩；石杵搗出來的花生醬更偏向于花生泥，濃稠綿。

兩種口都不錯，三小只更喜歡石磨的，水呼呼，比較不噎人。

蘇小小更中意石杵搗出來的。

石磨是將花生磨散，氣味兒是散開的；搗花生則是如同夯土一樣，一遍遍將其搗碎、嚴，千錘百煉，花生的油脂與香氣好似被進了食材的每個分子里。

一口下去，倍的油脂與香氣在齒間開。

這是真正無糖無鹽，也無增稠劑與氫化植油的純天然花生醬啊，太香了！

蘇小小意猶未盡地咂咂，指著衛廷手里抱著的蒜臼子道：“石磨的夠了，后面都做這種。”

衛廷看了看剩下的半麻袋花生，眉頭一皺：“你就是想讓我一直一直給你搗花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