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福瑞做出那般荒唐事來，卻將這等事怪罪到了他人頭上。

 著實可笑。

 好在溫玉若確實琴藝出彩，驟然被點到了名，也是不緩不慢地起，面上并無慌張之意。

 溫月聲才想起來，原書中曾寫過這一幕。

 恒廣王刁難，溫玉若一曲驚艷四座。

 對書中記憶實在淺薄，原因無他，這本書本就不是的。

 而是……4號的。

 4號跟他們都不同，生活潑，常在耳畔嘰嘰喳喳。

 這本小說，是生前看的最后一本書，出發山河海之前，還向抱怨，說等回來，要把這本書一次看完。

 后來這本小說，被放在了4號的墓前。

 經年累月，這本4號沒看完的書，終是在風吹日曬里，逐漸變得面目全非。

 溫月聲的眼眸涼了幾分。

 溫玉若琴棋書畫皆通，陳氏對的要求很高，的琴師傅還是當世著名的一位琴師。

 所奏出來的琴音，確實是不同凡響。

 琴聲若流水，似汪洋，婉轉聽。

 確實稱得上妙。

 然郁舜聽了片刻，目卻不自覺地落在了另一人上。

 在這纏綿悱惻的樂聲里，眸中卻出了徹骨的涼。

 琴音停下后，他緩步行至面前。

 殿不人的視線，皆是落在了這邊。

 包括溫玉若側的蕭縉，他甚至沒聽到皇帝夸獎了溫玉若什麼，目只落在了后方二人的上。

 “郡主可擅琴？”他問。

 溫月聲淡聲道：“會聽。”

 郁舜低笑：“也不知郡主喜歡哪一首曲子？”

 溫月聲：“大悲咒吧。”

 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的渭王：？

 他確認了，思寧確實是喜歡禮佛。

 出乎意料的，郁舜竟是輕笑出了聲。

 他那雙淺淡的眸里都染上了細碎的笑意，瞧著格外晃眼。

 “想不到天下音律諸多，在郡主眼中，卻不如佛音悅耳。”郁舜想起了大徽京城里的傳言：“郡主確實是佛緣深厚。”

 溫月聲喝了口茶，聞言倒是想起了什麼，淡聲道：“倒也不盡然，有一位的琴聲，確實是不錯。”

 邊上的渭王快把耳朵湊到他們跟前了。

 他在等思寧的又一句佛理，卻聽道：“琴聲悠揚，禪意深遠。”

 溫月聲了一下手腕間的佛珠，輕聲道：“尤為適合睡。”

 殿安靜了下來。

 晏陵抬起眼，那日上冷淡幽靜的檀香，還有將醒未醒時憊懶的雙眸，仿佛又出現在了眼前。

 這殿大部分的人皆不知道溫月聲在說什麼，然而知道的人，如渭王之流，便瞬間心神領會。

 畢竟那日在國寺之，皇帝并渭王等諸位王爺，可是親眼撞見了溫月聲趴在了晏陵側，聽著他的琴音睡的場面的。

 渭王還怕蕭縉想不起來，特地到了蕭縉側道：“這麼看，思寧同晏大人關系不錯，竟能在晏大人的琴音底下安眠，哦，與昊周太子也算有說有笑。”

 “嘶，怎麼反倒跟你生分了呢？”他狀似想不明白，卻見得蕭縉的眼中都籠上了一層霾，面難看至極。

 他還安似地拍了拍蕭縉肩膀，笑道：“四弟也不必往心里去，這事可再正常不過了，你往常寵溺著溫

玉若時，思寧不也是你這樣嘛？”

 一報還一報而已，你怎麼就生氣了呢？

 渭王就差把嘲笑擺在明面上了。

 蕭縉冷聲道：“三哥這般了解，想來必是經常如此。”

 渭王沉了臉，誰不知他天生風流，家中卻娶了一個悍婦，慣常將他看上的人送人，甚至還送到了他這幾位各懷心思的兄弟府上。

 蕭縉到他痛楚，他面難看非常。

 然哪怕如此，蕭縉心里的那把火，卻依舊未能熄滅半分。

 他甚至了將溫月聲拉到側的念頭。

 可未等他抬步過去，上首的皇帝便開了口。

 溫月聲說的那句話，皇帝也聽見了。

 他目在晏陵和溫月聲之間停頓片刻，到底開口打斷道：“思寧，章玉麟呢？”

 殿中宮人傳了章玉麟殿。

 郁舜只能暫且回到了座位上，只剛才古怪的氛圍，到底是讓他注意到了些什麼，他坐在席上，目落在了遠獨坐的晏陵上。

 自對溫月聲了念頭以來，他都并未將溫月聲明面上的未婚夫放在眼里過，但這位晏大人不一樣。

 時至今日，郁舜都仍記得數月之前，晏陵獨自一人到昊周都城，與昊周談和時的景象。

 此人待人冷淡疏離，然城府之深，手段之了得，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那邊，殿上的皇帝對章玉麟道：“此番武斗，你立下大功，你說說，朕該賞你些什麼好？”

 離上次皇帝近距離見到章玉麟，也是許久前的事了。

 記得他那時剛剛恢復，人還不太聰明，在校場之上，被一些刺頭新兵欺辱，也不敢吭聲。

 而今日，他卻已經口齒清晰，說話極條理。

 “回皇上的話，贏下武斗，功勞在于郡主，章玉麟能做的事，只是聽郡主的話而已。”

 哪怕殿的人早就有所準備，但親耳聽到章玉麟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是不一樣的。

 皇帝微頓片刻，到底是道：“思寧。”

 “既然章玉麟說此番都是你的功勞，那你便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無數目投來，溫月聲緩慢起。

 記得第一次武斗時，章玉麟贏下努烈，皇帝也問過同樣的話。

 那時許多人都以為會牢牢地抓住這個機會，從此后再次活躍于宮中，卻沒想到只要了一些俗。

 而此番皇帝再問，這次的功勞，遠比第一次來得大。

 許多人都在想，溫月聲也該要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了。

 比如……那個遲遲未有履行的婚約。

 亦或者是至今為止，還沒定下的昊周太子的求親。

 或許開了口，皇帝也未必會應許，但是這等機會，對于這些年已經徹底失去寵的而言，并不多了。

 然這邊的人想了許多，卻都未能夠預料到溫月聲的回答。

 大殿燈火通明，落在了的上。

 灼目的紅，襯得一冰玉骨，唯獨那雙眸，始終都是冷的。

 抬眸時，眸底沒什麼緒，聲音也是格外的淡。

 開口卻道：“那便要個軍職吧。”

 靜。

 在無數或驚愕或不解或詫異的眼神里，溫月聲平靜地道：“城北校場，不是還缺一個校尉嗎？”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