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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 三十八、冬去(十八)

裴淵看著他,頃,向公孫顯遞了個眼神。

“殿下……”

裴淵沒有回答。公孫顯把話咽下。

圍城鐵桶一般的衛士,在公孫顯的命令下,讓開一條道。

火生劫持著晚云,慢慢往外走,與宇文鄯會合之后,離開都督府。

外面也早已有手下接應,宇文鄯騎上一匹高頭大馬,遙遙向裴淵一拜,領一干人疾馳而去。

裴淵立在都督府門前,輕輕閉了閉眼,轉而問樓月赤水軍營的消息。趙都尉的頭是臨時送來的,其實直到剛才,赤水軍營還是一片混

“師兄放心,剛得了亭的傳信,嘩變已經被鎮,當場斬了十幾個,其余還在審。”樓月安道,“幸而師兄前幾日調集一千大斗軍前來涼州,否則憑一張符節,確實鎮不住三萬人。”

裴淵稍稍松了一口氣,吩咐道:“你親自去一趟。其一,戰事將至,讓亭加整頓,先把信得過的人挑出來。其二,讓亭放了三郎,令三郎領一百騎追擊至甘州地界。其三,派斥候知會甘州地界的大斗、健康二軍,務必在甘州城攔截宇文鄯。同時傳令玉門關城守總管楊青玉、關城守總管尹追,令其每日增加尋邊三次,若遇宇文眾人,無需上報,就地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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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月得令,領著麾下衛士馳騁而去。

公孫顯見裴淵旋即披甲,嘆氣:“殿下縱是有弱點,也不該曝給敵人。”

裴淵翻上馬,淡淡道:“我從不是完人。”

說罷,他叱一聲,引著手下兵馬出發。

公孫顯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忽而想起史臺的老匹夫們若得知此事,也不知會有什麼說法,不由覺得心煩得很。

*

火生騎在馬上,一手將晚云挾在前,一手縱韁繩,為宇文鄯斷后。

行至三十里,前方忽而遭遇右將軍謝攸寧。

只見他手持長槍,著明鎧,指著宇文鄯,神冷峻。

“這究竟是為何?”他的聲音里滿是不住的怒氣。

“別問了,”宇文鄯神沉靜,“你若恨我,不若與我來打一架。”

謝攸寧暴怒:“你我同袍八年,過往義莫非都是假的!你公然反叛,置我等弟兄于何地!”

宇文鄯知道他怒從何來。

他做下這些事,定然會讓許多人意外又失。便如面前的謝攸寧。

謝氏祖孫三代侍奉鎮南王,鎮南王登基之后,謝攸寧的父親被封永寧侯。

謝攸寧排行第三,人稱謝三郎。他的兄長在八年前戰死,如今,謝攸寧獨挑大梁,是永寧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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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宇文家的況卻不同。

宇文氏乃前朝舊臣,上兩輩被前朝折磨殆盡,如今門戶凋零,和滿門忠烈、風頭正盛的謝家形鮮明對比。

但即便如此,二人八年來朝夕相同手足。謝攸寧做夢也想不到竟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不是假的,我真心拿你當弟弟。”宇文鄯慢慢出雙刀,“可命運弄人,我亦抵不過天意的安排。”

謝攸寧涼涼一笑:“戎王許了你什麼職?”

宇文鄯也不瞞,道:“丞相。”

“丞相?”謝攸寧仰天大笑,“宇文將黎,你當真瘋了!戎人終將亡國,就算給你當王又如何?”

“那也是個王,”宇文鄯目悲涼,“我宇文氏可不必被埋沒在浩浩史書中。”

謝攸寧定定地看著他,目復雜。

“留下九兄的人,你走吧。”好一會,他說。

宇文鄯長吁一口氣,回頭看著火生。

火生怔了怔,隨即道:“我要帶回去!”

宇文鄯目一寒:“不可。”

“有何不可。”火生嗤笑,“這謝攸寧的兵馬還不如你手下的多,我等沖過去,料他奈何不得……”

話沒說完,突然,他的鼻子被晚云的后腦勺狠狠一撞,不由痛呼。

而晚云已經趁著他松開手,滾落馬下,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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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生一手捂著鼻子,眼睛吃驚地瞪著

手里拿著的正是他的佩刀,他的腰上,當下只剩一個空的刀鞘。所有的事,都在須臾間完,這子竟有這等手。

這變數出乎眾人意料,宇文鄯的人也紛紛拔出刀劍,將晚云圍在中間。

晚云并不懼怕,兩手拿著刀對著眾人,一雙明眸滿含怒氣。

火生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已經滿是鼻

幸好鼻梁骨不曾撞斷。他心想,真是個莽子……

“把刀放下。”火生道,“你打不過這麼些人。”

晚云毫不退讓,道:“要放下刀的是你們!當下前方有謝將軍,后面有齊王追兵,還不快快投降!”

莫名的,火生覺得這些威脅的話從里冒出來,頗是喜

“怎說話這般難聽,”他嘆口氣,“你這臭脾氣,也只能嫁給我了。”

晚云氣得小臉通紅,道:“這等教人作嘔的話不必再提!今日你辱我,他日再見就是仇人!”

“我哪里辱你了?”火生道,“唉,我還是第一次對子好……”

話沒說完,前方的謝攸寧顯然已經發現了這里的異,將兵馬從側翼包抄過來。

宇文鄯知道不能再耽擱,大喝一聲:“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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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領著眾人朝前方的道路沖出去。

馬蹄紛,將地上的積雪揚起一陣雪沫。

晚云手里握著刀,看著這些人馳騁離去,寒風中,殘留著火生那吊兒郎當的聲音:“我還會來接你,莫跑……”

直到那些人的背影遠離,晚云怔怔的,似仍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解圍。

謝攸寧沒有去追宇文鄯,策馬過來。

他看著晚云,正要開口,忽而見扔了刀,大哭起來。

西邊馬蹄聲才消,涼州方向又有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為首的將軍黑翻飛,棕紅大馬昂頭闊步,正是裴淵,

謝攸寧整個人跟了魂似的,除盔下跪,什麼都沒說。

而那頭,晚云緩緩站起來,目不錯地看著他。

泣著,肩膀一聳一聳,鼻子被寒風吹得通紅。

“阿兄……”聲音細碎,“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想見你”三個字沒有說出來,裴淵打斷:“我不曾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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