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照顧盛家軒，盛楠暫時搬到了公寓，與盛家軒同住。

 一行人到達公寓，傭人已經提前收拾好了房間。

 午飯過后，盛家軒服藥躺下了。

 盛楠見他睡了，這才從房里出來。

 “婉婉，媽想跟你聊兩句。”

 盛楠先開了口。

 盧婉點了點頭，兩人從公寓里出來，找了個飲品店坐下。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盛楠客氣道。

 盧婉微微地搖了搖頭，“媽，沒什麼的，家軒是因為我才傷，能夠為他做點什麼，是我應該的。”

 盛楠手附在盧婉的手背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婉婉，你這樣想，媽很謝。媽擔心的是，家軒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

 后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是盧婉卻聽懂了想要表達的意思。

 是在擔心盛家軒的狀態，蘇醒后的他格外地親近盧婉，盛楠怕盧婉為難，更怕盛家軒傷。

 “您放心吧，我會找機會跟他好好聊聊。醫生說了，他的大腦到撞擊，又昏迷了這麼長時間，潛在的缺意識也跟著蘇醒了，所以他才會……”

 “你說家軒缺？”

 盛楠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些驚訝，更有些不可思議。

 盧婉點了點頭。

 盛楠不再說話，捧著手里的咖啡杯，一直沉默著。

 隔了好久，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都怪我，他剛出生沒多久，我就離開了他。他外公對他很嚴厲，他自小就缺失母，是我虧欠了他。”

 盛楠說著，眼圈就紅了。

 這一次，反過來變盧婉安盛楠了。

 “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醫生說了，他只是需要一個過渡階段，等他適應了現在的狀態，這種心理就會退卻。”

 話雖如此，可盛楠還是沒有那麼容易釋懷。

 缺失，從來不是單向的，更多的是雙向。

 晚上，盛楠在客臥輾轉反側，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都是過去的記憶。

 盛家軒出生不到三個月，就只去了國外，再次見到他時，他已經快要上小學了。

 母親這個份，起初，是逃避的。

 后來，嘗試過去學習，但與普通母子不同，和盛家軒之間，一直保持著距離。

 睡不著的盛楠起了床，躡手躡腳地去了盛家軒的臥室。

 他睡得很，在床邊坐定，定定地看著他。

 盛楠的腦海中，沒有盛家軒兒時的記憶，好像一想起來，他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手，輕輕地在盛家軒的臉上過，眼淚嘩啦啦地往下落。

 “家軒，對不起。”

 盛楠低聲說道。

 盛家軒睡得很，呼吸均勻，面容平靜。

 他完全沒有聽清。

 盛楠替他將被子掖了掖，而后起朝外走，走到房門口又停了下來。

 折返，拉開被子，也鉆進了被窩里。

 近三十年了，母子二人第一次同床，他分外高大，而倒是顯得小了。

 將他的頭攬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如同哄孩一般，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肩膀。

 像是在彌補缺失了二十多年的母一般。

 母這東西，不需要彌補，只需要重溫。

 也不知何時，睡中的盛家軒，繃的就放松了下來，像是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在盛楠的肩頭，睡得更了。

 盛楠大半宿沒有睡著，天亮了才合上眼。

 剛睡著，突然肩頭一輕，驚醒了。

 盛家軒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

 除了盧婉，他這輩子沒有跟哪個人保持過這麼近的距離。

 “怎麼呢？家軒？”

 盛楠嗡著嗓子問道。

 瞬間，意識

到什麼，自然地手在他頭頂寵溺地了一把。

 “怎麼樣？重溫媽媽的懷抱，是不是很像幸福？”

 用了重溫，以此來緩解母子之間尷尬的氣氛。

 盛家軒倒吸一口涼氣，他記憶里是沒有媽媽的懷抱，只有外公堅的襟。

 “不習慣。”

 他溫聲說道，眼瞼已經耷拉了下來。

 盛楠有些心疼，盛家軒沒有起床，靠在床頭，兩只手攥著被角。

 也靠在床頭，說道:“對不起，都怪媽媽，是媽媽當年太自私了。你那麼小，正是需要的時候，媽媽卻離開了你。媽一直覺得你穩重，覺得你沉默冷，忽視了你心對親的求，是媽的錯。”

 真誠地道歉。

 “都過去了。”

 盛家軒低聲說道。

 他不再是三歲的孩，而是近三十歲的男人，且也當了父親，還糾結什麼缺失的？

 “家軒，時雖然不能回到小時候，也無法彌補媽媽對你的虧欠，但媽媽想讓你知道，媽媽你，很很，你是媽媽唯一的驕傲，媽媽以你為榮。”

 盛楠說著，眼圈紅了，聲音也哽咽了。

 盛家軒的心里，溫暖極了。

 冷漠包裹的心，其實最需要肯定和溫暖。

 盛老爺子對他的教育，永遠只有要求和訓斥，他習慣了抑，習慣了藏，可對的求，卻從未消失。

 “媽。”

 盛家軒了一聲。

 這一次，他主地攬住了盛楠的肩膀。

 心里缺失的某部分，好似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填充。

 人，總是在長大的過程中，不斷地與外界和解，更重要的是與自己和解。

 這一刻，他愿意與過去那個自己和解。

 接連幾日，盛楠幾乎全天候地陪著盛家軒。

 聽他講小時候的事，耐心地聽著、詢問著，以另外一種方式，參與他缺失的年。

 不通廚藝，卻跟著視頻做菜，努力烹飪一道道佳肴。

 所做的一切，都在告訴盛家軒:在，的會一直在。

 這一日，盧婉約了盛家軒。

 他漸漸地恢復正常，還是覺得應該跟他好好聊一聊。

 兩人約了在一家日料店見面，盧婉提前到了。

 剛坐下，卻不想撞見了一個悉的人。

 是陳琳。

 三年前盧婉離開江城后，陳琳申請去了澳洲留學。

 盧婉怎麼都沒想到，三年后，兩人還能在老地方遇見。

 “婉婉，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陳琳好似沒變，只是頭發燙了大波浪，看著更加的人。

 沖過來，一把抱住盧婉，開心地原地蹦跶。

 “是我，琳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兩個人自上次分開后，再也沒有見過面，平日里的聯系，多半都是通過網絡。

 盧婉回江城這事兒，怕陳琳擔心，沒說。

 “前天剛回，真沒想到，咱們倆能在這兒見面，真是太好了。”

 姐妹深，見了面，自然有聊不完的話題。

 盧婉一時忘了跟盛家軒的約會。

 彼此說著近況，慨嘆著分別后的時，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許久。

 “對了，你回來了，那個人有沒有擾你？”

 陳琳關切地問道。

 盛家軒現在是們之間的區。

 “沒有。”

 盧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陳琳憤憤罵道:“臭渣男，當年那樣欺負你，真不是個東西，要是讓我再見到他，一定狠狠削他一頓。”

 陳琳剛罵完，一瞥眼，卻見口中的某渣男，不知道何時冒了出來，正虎視眈眈地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