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鐘淑，周圍剛剛圍觀過來聽到了幾句的人，現在臉上都有很明顯的驚詫。

“三號桌的客人，怎麼會是沒見過的？”

“不清楚，可能是哪家的小輩剛回國吧，以前很出現在大家視野，現在長變樣了也有可能。”

他們低聲議論，但也知道這里的場合不便多說，不敢大聲說出來。

“阮小姐，這邊請。”禮儀小姐已經領著往里走。

旁邊的鐘淑掐了手指，似是不愿意相信，恨恨咬牙之后，還是跟了上去。

就是要看看，這阮安夏是怎麼弄虛作假的！

待會要怎麼丟大臉！

“就是這里，您先休息？桌上有餐前甜點，您可以嘗一下。”阮安夏點了點頭，正要坐下。

才發現桌旁現在座的人自己似乎都不認識。

思索許久之后，還是決定低聲打招呼，“您好。我是濟世醫藥館的實習生，我阮安夏。”

“實習生？”那人愣了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有些奇怪地看著邊的人，“哎老陳啊，你們醫院什麼時候連實習生都能來參加我們的聚會了？”

被稱作老陳的人看起來更年長一些，聞言主湊近打量了一下阮安夏，過了半晌才想起來，“哦哦，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阮安夏對吧？小文跟我提過，說你很有天賦。”

“能被小文說有天賦的孩子，也也是極的。這麼說起來，我們可要好好考考你了。”

兩人當即出了幾道題，雖然都是常識，但卻是書本上很人會注意的東西，比較偏門。

可阮安夏都對答如流。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下子眼神都亮了起來。

等到阮安夏反應過來，就聽見他們朝另外一個方向招呼，“哎，林院長啊你還不趕過來，你們館里出了個天才！”

“老陳，怎麼這麼激？我們館里的天才不就是我家林禾麼……”

走過來的是林禾和一名看起來六十多歲的男人。

阮安夏認得出來，這就是濟世醫藥館的館長。

“林禾我們還能不清楚嘛？是這個小丫頭，小文推薦過來的，說是你們院里的實習生。剛剛我跟老陳已經考過了，確實是有點東西的。”

林館長這才注意到，上下打量了一遍。

阮安夏立刻打了招呼，“館長好。”

“嗯嗯我聽小文提起過你，那小子平時脾氣倒是極好，這麼多年了一直愿意帶新人，就想發掘真正有天賦有前途的孩子出來。可以前從來沒見他推薦過誰，偏偏對你是大加贊賞啊。”

“是文醫生抬了。”

“是不是抬，待會看你表現就是。”

距離薄氏集團的答謝宴還有一陣時間。

依著林館長的安排，他們一行人提前到場，就是要在開始之前探討此前的問題，流學的。

林禾在旁邊笑著說道：“夏夏今年才剛畢業，待會答不出來也很正常的，伯伯們可不要為難呀。”

“不會不會，盡力而為。”

很快一行人都座，只留下一個空位，林館長吐槽了一聲，“老趙這老東西，天天遲到。算了不管他，我們先開始。”

阮安夏還是第一次參加到這樣高層次的流場合。

文醫生還在旁提醒了，“能記的就記，記不住的就寫筆記。再不理解的把問題留好，回去可以去請教我或者館長。”

“好的。”

知道自己的不足之，這些年學習雖然認真，但畢竟真正深奧的容，只有外公教給的那些。

而那是遠遠不夠的。

因此阮安夏無比珍惜這一次的機會。

“有一味藥尾翼，有毒冷，但是以藥之后，對治療咳嗽有奇效。只不過這并不是以前傳下來的老方子，以你們看，我應不應該讓病人使用？”

林館長沉默了一會，忽然看向在場的幾個小輩，“你們說說看吧。”

“既是有奇效，當然該用。”林禾第一個站出來，臉上洋溢著自信，整個人都煥發著彩，格外炫目，“我相信錢伯伯既然能提煉出這味藥材，既然是對它多有了解的，相信毒是可以把握住的。”

“對對對。我跟林禾學妹的看法一致，我相信錢伯伯的用藥水準。”

幾人都說完之后，獨獨只剩下了阮安夏。

林禾直接朝看過去，“夏夏應該有不同的看法吧？”

阮安夏愣了一下，自然也聽出了的故意兌。

但還是笑了笑，站起來，嗓音甜清潤，“是的，我的確有不同的看法。我認為這位藥，不應該用。”

“怎麼說？”

“書里寫過，未經長期臨床試驗的藥，不得隨意使用。以此造的任何后果，都需個人承擔。”

背下來了課本里的概念。

話音落下，在場幾人都愣住了。

林禾先是吃了一驚，“夏夏，你怎麼能拿書上那些刻板的東西來要求錢伯伯……”

恰到好的一句話，剛好能挑起眾人怒火。

“是啊是啊，錢老是我們學界的泰斗，他編著的書也不知凡幾，你也太不尊重人了。”

阮安夏秀眉微微皺起，“并不是我不尊重人，也不是我刻板。而是這味藥，的確不應該輕易使用。”

“你說說看。”錢老住其他蠢蠢的學生，主讓說下去。

“那我就大了膽子說一說。”阮安夏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這味藥材是取自西南山上的‘野草’，在當地是連禽類都不會吃的。就是因為它帶毒。”

“錢老當然能避開毒……你別拿這種小兒科的理由來搪塞。”林禾主開口，一邊打著辯論的旗號，一邊打。

在這之前，林禾的確沒想到文醫生竟會推薦阮安夏來參加館長的聚會。

原本這個名額，是打算安排給白英的。

不過嘛，阮安夏來了也好，好好在這里丟個臉，往后前程也就毀得差不多了。

阮安夏不卑不，語氣清冽，“這味藥當地的人都從不使用，哪怕是荒年代，都很挖出充。如果僅僅是有治療咳嗽的功效，我不認為它值得病人去冒險。”

“現代社會不論中醫學還是西醫學，都有足夠的藥治療咳嗽。并非什麼不治之癥。沒有必要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而去冒險。當然，如果在這之前，已經經過長期的臨床試驗，那就可以。”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錢老怎麼可能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

“除此之外，它有何意義？”阮安夏笑了，直接懟了回去，“是這位藥材足夠便宜，比甘草還要便宜劃算容易提取？還是它可以吃下去幾分鐘藥到病除？”

錢老搖搖頭，“都沒有，只是對咳嗽有效果。比一般的藥快一些。”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若是能治療癌癥，我一萬個支持，可僅僅是咳嗽而已，值得嗎？”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盡都安靜了下來。

林禾紅微微掀開，顯然是想說什麼的，可阮安夏條理清晰，本讓人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只能暗自垂下眼睛，直接站了起來，主幫道歉，“錢伯伯你可千萬別生氣，夏夏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并不知道你們的份……”

“我知道。”

阮安夏直接打斷了的茶言茶語。

“我知道錢老是院士、是真正的權威，一直致力于為大眾普及中醫，減外面的人對中醫的妖魔化。還出版有《中草藥雜說》、《新傷寒病論》等書。”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希像錢老這樣的人，能把力放在真正需要鉆研的地方。而不是這樣肋的研究。”

“你！你太過分了。”林禾怒斥，做出一副護著的模樣，“夏夏，你還是先離席吧。”

阮安夏咬了咬，也沒有反駁。

既然敢說出來，也不怕有人生氣。

但就在要轉的那剎那，錢老忽然長長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跟一個小輩計較什麼。”

阮安夏笑了一下，搖搖頭，轉就走。

“等等啊小丫頭！”忽然旁邊傳出來一道聲音，聽著有些悉。

“趙伯伯，您怎麼才來呀？”旁邊的林禾已經迎了上去。

阮安夏這才抬起頭，看見朝三號桌走來的老人時，徹底驚住了。

“小丫頭，我這剛來你怎麼就要走？是不是想賴掉我老頭子的東西啊？”

“沒。”

滿臉驚詫，忽然又覺得是理之中。

上次遇見的那位趙老，竟然也是館長好友中的一員。

趙老拍了拍的肩，“行了趕坐下。理老錢干什麼？他這人最喜歡沽名釣譽，所以才老研究那些沒什麼大用的玩意……”

“怎麼就沒用呢？能治療咳嗽，三天就能好轉！”

“切。西醫用猛藥，也就一兩天的事。”

“那副作用不可比，怎麼能這樣算？！”

趙老嘖嘖了兩聲涼涼諷刺，“我看小丫頭說的對，你就是為了追求名利。你那味藥材拿出來用，難道就可以保證沒有副作用？笑話不是……咱們現在用的藥方，多的是老祖宗傳下來，經過幾千年的使用和實驗，才確定沒問題的。你敢說你能完全中和毒？”

“這……”錢老被懟到啞口無言。

阮安夏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

“謝謝趙老。”

“謝什麼。記得下次把東西帶給我啊。”

“好的。”

林館長便因此多看了阮安夏一眼，只是抬起頭看過去時，并不能辨明對方這道眼神的含義。

好在這一段小曲過去得很快，后續的討論阮安夏能參與的也多參與了一些。

等到薄氏集團的答謝宴正式開始時，大家已經辨過三進休戰期，各自還有去休息室休息的。

阮安夏也趁機離席。

剛剛好像看見了一個很悉的影。

一直繞到了拐角，前面是幾間專屬的休息室，也不知道是給誰使用的。

但阮安夏走過去之后，便看見了人。

“爸。”

直接人。

阮釗聽到聲音立刻回頭，發現是之后臉才稍微好了一些。

“夏夏啊，你也來了？”

“嗯。你在這做什麼？”阮安夏最后還是幫他要了一個名額的，是在那天餐廳吃了飯之后，特意跟小白提的事。

阮釗的確是進來了，還鬼鬼祟祟的樣子。

“沒做什麼，就是找洗手間方便一下。這里好像沒有。”阮釗敷衍了幾句，徑直朝另外一個方向走過去，“答謝宴都開始了，待會獎呢，你也趕回座位上去吧。”

“洗手間可不在這個方向。”阮安夏低聲咕噥了一句。

實在是太了解阮釗，要是別人可能還真是走錯路，但他阮釗，就剛剛那心虛的模樣，就絕不可能。

最有可能的是他來這邊見人。

七爺？

阮安夏不是很確定，前面就只有兩間休息室，一間閉，一間虛掩。

想起醫院里阮釗跟自己提過的事，秀眉當即皺了起來。

七爺那樣幫過自己，無論如何都應該告訴他，讓他結合阮釗說過的話辨別一下真假才是。

便主走了過去。

阮釗應該是從右邊這一間出來的。

門虛掩著，因為剛剛自己喊了他一聲，阮釗匆忙間也沒顧得上關。

阮安夏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七爺？”

里面沒有人應聲。

便大著膽子將房門推開……

這是帝國酒店單設的休息室，進門就是一張放置在中間的沙發，旁邊還有茶幾和茶杯，看得出來是有人剛剛在這里呆過。

但現在周圍沒有人。

往里走了幾步，便能看見拐角之外有另外一個空間。

“風颯，我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沒？待會我只出現一會。”

男人的嗓音從里面傳出來。

阮安夏自然能直接聽出來那是七爺的聲音，很低沉，還帶著一點點的沙啞，和尋常人的嗓音很不一樣的。

掀了掀，正要開口。

“七……”

可忽然間，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嚨里，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因為眼前的場景實在太讓人震撼。

阮安夏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當走過去兩步，看見了“七爺”時，會撞見那個殘疾了十幾年的人，直接從椅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