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香爐里迅速變短的香,在場的人都是面一變。
看香人捧著的香是有講究的,從起棺的時候點燃三炷香,然后起棺上路,在香燒盡之前再換上三炷香,之后再換三炷。
一共只能上三次香,棺材必須在香燒盡之前到達墓,如果三次香都燒盡,卻沒有到,就不能下葬。
傳說這三炷香是點給間的差看的,人在下葬之后地魂離開軀地,這墓的作用就是死者地的通道,每年鬼節死者返回世,也是通過這條通道。
而點這三炷香,據說就是給鬼差提醒,等三炷香燒完之后,就為死者打開間的通道,如果那時候死者沒能到達墓,就無法投胎。
能夠讓時間長一些,一般看香的點的都是大香,而張家用的更是那種兩個小時都燒不完的特制香,就是為了能在燒完之前到達祖墳。
但是現在看這個變短的速度,最多十分鐘不到,這第一次的三炷香就得燒完了。
除了我們之外,在這里的人也都是懂點行的,知道香燒完意味著什麼,我們幾個雖然累的氣吁吁,但也還是打起力氣抬著棺材就往山下去,一個個都加快了腳步。
但是我看前面譚金手上香還在不停的變短,估計我們就是用跑的,在香燒完之前也走不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先生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停下了腳步,角彎起一抹冷笑:“哼,煞氣燃香,居然還有這一出。”
接著先生吆喝了一聲,馬上張家人拿來了兩條板凳,讓我們把棺材先放下。
雖然那香還在迅速變短讓人看著很著急,但是既然先生說停,我們也只能聽。
接著先生放開喜杠,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古樸的折扇打開、我看到折扇的扇面上寫著四個字:“消災解難。”
然后先生拿著折扇,對著香爐迅速的扇了起來,他的手法很巧,扇出的風全對著香頭,卻不曾把香爐里面的灰揚起來。m.166xs.cc
我一看就愣了,這先生是什麼意思,香都燒得這麼快了你還扇風,不是火上澆油麼?
但是眼前的一幕讓我瞪大了眼睛,那香頭被先生一扇,燃燒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這又是個什麼原理?
先生一手持香爐,一手持扇,口中道:“譚金,起棺。”
譚金應了一聲,直接走過來,接替了先生的位置抬起了棺頭,我記得這小子之前還說自己不會抬棺來著,看來果然是忽悠人的。
接著就這樣由先生一邊扇著香在前面引路,我們在后面跟著走。
走著走著,譚金回過頭來,看著我又出了那賤兮兮的笑容:“知道什麼是煞氣燃香麼?”
見我搖頭,譚金解釋道:“如果死者的死法不對,不甘下地,就會為兇棺,而兇棺帶煞。煞氣燃香,就是死者在用煞氣催香燃燒,這樣香燒完了,還沒到地方,死者就不能下葬了。”
我還是不大懂煞氣燃香是怎麼個事,但是我卻看了出來,這棺材里的張老太爺,似乎是怎麼也不想下葬一樣。
這我就搞不懂了,一般來說,不管是兇棺還是慈棺,如果棺材里的死者不想走,那麼抬棺人都會用各種辦法去化解死者的不舍或者不甘,比如讓死者的家人來勸之類,關于如何化解死者的執念,棺經里關于抬棺的部分也都有所記載。
但是我看現在先生和張家人的樣子,沒看出來是要化解死者的執念,倒像是要住張老太爺,把棺材強行送到墓一樣。
這麼抬棺的話,就算是到了地方并且功下葬,死者的怨念也不會消散,到時候必然不會有好事。俗話說死者為大,不管下葬的地點風水有多好,如果死者還有怨氣,再好的風水也被怨氣給壞了。
這種事連我都知道,先生自然不會不懂,可是他還是這麼干了,到底是為了什麼?
先生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扇,而且扇的速度很快,我看了半天都替他覺得手酸,可是他卻依然一副面無表的樣子,那手就跟上了發條一樣,又快又穩。一般的木工也沒有這個力氣,也就只有他這種整天掄大斧劈壽材的人,才有這種腕力。
譚金又回過頭來笑道:“你知道老板在干嘛?”
我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譚金道:“那把扇子消災扇,能扇走晦氣氣和煞氣,你老板用扇子把煞氣扇開,那香自然就燒的慢了。”
說著他側眼看了一眼前面的先生,目微微一:“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等于在拿扇子對香頭扇風,雖然沒了煞氣,但是香肯定會燒的更快,這香本來還能燒大半個小時,現在估計只能撐二十分鐘了。”
我聞言看了過去,確實,這大香燒的速度雖然比起剛才慢了很多,但是確實比起一般來說要快上許多。按照這樣下去,三次香燒完之前也夠嗆能夠到墓。
果然。等我們上到第二個山頭的時候,這第一回的三炷香已經只剩下一點了。
張家人又拿來三炷香,先生接過香來,要親自點上,而棺材也再次停了下來。不是因為別的,我和其他幾個抬棺人實在是走不了。這庭湖周邊沒什麼大山,但是小丘陵不,抬著棺材上坡實在是累的不行,停下棺材之后,馬上又有四個張家請來的八仙上來替換。
然而抬著右邊棺腰的我卻不能換,先生說我們四個必須一路抬到墓。可是除了我之外老霍也好譚金也好楚思離也好,一個個都不知道是不是屬牛的,抬了這麼久個個連汗都沒出多。也就譚金稍微有點氣,楚思離和老霍都是臉都不紅一下,看的我心里直嘀咕,這兩人屬的估計還是犀牛。
棺材停在這邊,而先生在那邊點香。
按照慣例,換香必須用之前的香引燃,不能用其他火種。先生拿起第一炷香,將香頭對上爐子里的殘香,然而引了一會,卻毫無靜,拿起來一看,香頭被燒的焦黑,卻沒有半點燒著的意思。
先生換了三香,無一例外的都無法引著。
這當然不會是香的質量問題,以張家的財力,我估計這一炷香比我全上下的家當還值錢,那就只能是有別的東西在阻撓了。
先生見香點不著,也沒有意外,張口道:“一鳴,你的煙桿給我。”
我愣了一下,手從腰上把煙桿拔了出來。
先生從包里又掏出了一包似乎是煙草的東西,不不慢的在煙缽里填滿,點著之后遞給了我:“吸一口。”
我依言接過煙桿,深吸了一口,只覺里一刺刺的味道,這煙似乎和之前先生給我的不大一樣。
接著先生左手握著三香,右手指著香爐里的殘香,開口道:“對著香頭噴。”
我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然后對著香爐一口煙就噴了出來。
誰知道這一噴,就跟那些玩雜耍的一樣,我只覺臉前一熱,香爐里猛地就出了一團火焰,差點沒把我臉給燒著。
這一下把我驚得后退兩步,不過這火只是閃了一下就消失了。而先生眼疾手快,在火出來的一瞬間,左手的三大香在香爐里一帶,再看時,三大香都已經燒著了,三縷煙正在緩緩的飄散著。
而香爐里的三炷殘香,在這一瞬間忽然熄滅,下一刻先生就將手上的三炷香一把進了香爐。
在這一瞬間,我仿佛聽見了棺材里傳來了一聲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