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人,連中規中矩,把一件事給辦好的本事都沒有。
更何況…
李治不說了,這是他辦得第一件事,滿足了所有人的預期——他們對李治的期待,僅僅只有中規中矩辦好一件事。
他們不期待更多,作為未來的大唐皇帝,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好了。
尹更不用多說,這不是辦的第一件事,已經在大大小小的諸多事宜中證明了自己。
這一次的事,無非就是證明了一點,尹是一個對外也不會有毫松懈、弱,甚至于手段更狠的人。
能做好臣之事,又能震懾外臣。
表現得如此出,還兢兢業業。
大唐未來三十年、四十年的頂梁柱之一。
李世民看著諸位臣子,深吸了口氣,輕聲說道:“朕…年歲大了,力也漸漸疲乏,思來想去,朕覺得你們說得不假。”
“朕…的確是到了,該立儲的時候了。”
長孫無忌低下頭。
其他員的臉倒是變得有些復雜。
立儲這事…都大半年前的話題了,現在可沒人提這東西,怎麼就說得不假了?話的保質期都過去了。
但…沒有人反對。
他們早就覺得到時候了,只是李世民一直拖沓著,現在塵埃落定,也讓他們松一口氣,尤其是李治的那些支持者——只要李治一日不是儲君、不坐在太子之位上,誰不知道李世民會不會突然拽出來一個兒子,說以后他就是太子了。
朝堂只有建議權。
最終的決定權,是完全在李世民手中的。
雖然眼看著,大唐能做太子的只有李治一人,但…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有正公在,往后幾十年,誰坐皇位不都一樣。
“朕立晉王為太子,諸位卿以為如何?”李世民開口,說出了眾人意料之中的話。
沒有人反對。
他們沒有反對的據。
反對了,再把誰給拽出來?
難道是那位遠離了長安,不知在做什麼的晉國公嗎?
李世民點點頭,吩咐中書省擬一封奏章。
唐儉站在原地,腳趾扣了扣鞋子,現在要到自己了嗎?
但…
李世民并沒說戶部的事,而是說起了船舶售賣、以及這部分錢財的去向,戶部站出來對奏作答的,并非唐儉,而是尹。
唐儉有些不太明白自家陛下的意思,他有些急了。
等這些事李世民問完。
其他幾部的尚書,擼著袖子站出來,準備好好瓜分這龐大的八百多萬貫的時候,唐儉站了出來,拱手道:“陛下,臣有事啟。”
聲音之大,蓋過了站出來的其他所有人。
“說。”李世民抬手了自己的耳朵。
其他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唐儉——這個時候,這位幾乎沒什麼存在的戶部尚書站出來是要做什麼?
唐儉拱了拱手,無比堅定地說道:“陛下,臣懇請告老還鄉。”
“你年有七十?告什麼老、還什麼鄉!”李世民沒好氣地丟下來一句話,“不準。”
唐儉又接著說道:“那臣懇請陛下,調尹景澈為戶部尚書。”
“臣在戶部的管理、經營、了解上,都遠不如尹景澈。”
“這些年來,臣失職很多,可尹景澈在臣離開大唐之后,接手戶部,所做之事,更為妥帖。”
洋洋灑灑,唐儉說了一堆好話。
一旁的員們看傻了眼。
有人臉上漸漸浮現出懊悔之意,狠狠一拍手,跺了下腳——他們一直都想著該如何同正公打好關系。
但正公不吃,他們能和正公做普通朋友,卻沒辦法拍正公馬屁,為他幕下之賓。
唐儉給了他們啟發。
既然沒有辦法拍正公馬屁,那就拍一拍尹的馬屁,這位可是朝堂上的新星,拍好的馬屁,總不會有壞的。
他們之所以懊惱。
其一是因為,他們此前沒想到這個法子。
其次也是因為,這種事,第一個去做的人,自然是有最多的好,后繼者不免落了俗套,這最大的好,被唐儉這麼一個已經沒進取心的人攝取去。
虧了啊!
李世民挑了挑眉,看向唐儉,有些意外:“你真是做此考量?”
就像唐儉想的那樣,李世民的確是有想要提拔尹為戶部尚書的考量,但一直沒說,就是在顧忌唐儉的想法。
讓一個年紀輕輕的小輩,頂替了自己的位置,對大多數人而言,哪怕知道原因,心里也都會不舒服。
李世民原本的打算,是夸一夸戶部,再把唐儉平調、或是再提拔一下,唐儉也是有能力的一個人。
戶部侍郎接任尚書,尹接任侍郎,再過個一兩年,將尹提拔到尚書的位置上去。
這是最平緩、最無害的過渡方法。
他是沒想到,唐儉這人竟然自己主要求了起來。
“當然!”唐儉理直氣壯,“所以臣懇請陛下調尹景澈為戶部尚書,順便臣想告老還鄉,請陛下一并應允。”
“提拔可以,但告老還鄉不行。”李世民沒有中唐儉這麼簡單的文字游戲,把這個問題拆開了回答,“既然如此,朕也不會虧待你。”
“朕便命你為太子太傅,莫要辜負了朕的期。”
唐儉一頓,苦著臉應了下來。
這和韋家的那個職位不同,太子太傅的職責,是負責監督太子的言行舉止,讓唐儉這麼一個懶散的人去做這件事……
這其中,多多是帶著些許報復的意味了。
尹的調,也塵埃落定。
雖然…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拜尚書,多多讓他們覺得有些不自在——但看在八百萬貫的面子上,看在后續還有一千多萬貫的面子上,他們覺得自己可以忽略這點無關痛的不自在。
商議好這件事后。
李世民皺著眉頭,面沉重,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考量。
好一會后,有員不耐煩起來,準備站出來說事的時候,李世民緩緩站了起來,看向這群員們,輕聲說道:“正公,這些年的功績,都快在朕的書桌上擂了厚厚的一摞了。”
“都快把朕給埋進去了。”
“總這麼拖著,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