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淡淡地看了燕寧一眼。

他看了看外頭的天，已經到了下午了。

“你什麼時候進宮的？”他對燕寧問道。

燕寧見他誰都沒理，直接問了自己，此刻殿宇之中所有人的目都落在自己上，本想瑟一下，可是想到自己被楚王庇護，自己此刻出懦弱的樣子就像是辱楚王似的，因此努力繃直了自己的脊背，不半點膽怯地恭敬說道，“辰時。”

那就是上午就到了，楚王微微皺眉，想到自己進城的時候是午時，那自己進宮之后這些宮中眷必然不敢吃飯的，免得自己突然過來。見燕寧呆呆地看著自己，仿佛蠢了，楚王嫌棄地挑剔了幾分，冷淡地說道，“先吃飯。”

哭包本來就哭。

如果被哭了誰負責？

不過怎麼瞧著臉又消瘦了，瘦得眼睛仿佛都變大了。

理國公府沒好好養？

楚王冷冷地轉移了目，不再多看燕寧一眼，仿佛剛剛那句提問只是隨口問問。

皇帝便對李貴妃繼續使眼。

李貴妃便人去開宴，因都是自家人，李貴妃便燕寧跟著自己就是，也沒有什麼男之類的避忌，皇子們都是夫妻同坐，公主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塊兒，只有長平長公主和沈言卿坐在一，就在李貴妃和燕寧不遠的一個小案之前對皇帝強笑說道，“駙馬他……去接阿江了，不能進宮，我給王叔賠個罪。畢竟阿江想……”又想在皇帝的面前給沈言江上上眼藥，畢竟一個做兒子的回京反倒要老子去接，還怠慢楚王，皇帝自然是會大怒的。

只是皇帝心里都可憐死了，此刻看還在孜孜不倦地惦記沈言江，便含糊地說道，“算了。到底也是駙馬的長子。”

這話他覺得說得不偏不倚。

然而長平長公主的臉都變了。

“皇兄！”就算沈言江是長子，可他也只不過是個庶子啊！

“先給一碗湯。”楚王突然在皇帝的邊淡淡地說道。

他看的是李貴妃邊的宮。

那宮正把一碟碟的味佳肴放在燕寧的面前。

此刻聽到楚王的聲音，這宮愣了愣，急忙答應了一聲，去給燕寧上湯水。

“王叔真是細心，不過這丫頭有那麼氣麼。”不過是著沒吃午膳罷了，用得著這麼用心，還得先喝湯再吃飯麼？

“并不氣。”見皇帝干笑了兩聲看著自己，燕寧乖乖地停住筷子不，很聽話地等著湯水上來先喝湯，楚王便和皇帝喝酒，冷冷地說道，“去蜀中一路，在軍營中，從未挑食哭鬧。”

燕寧看起來弱，可是其實吃起苦來楚王都詫異，明明軍中的伙食就算努力做也還是糙的，可是燕寧也都沒說什麼。自然，吃得不多，也很不用，不然楚王不會答應十一公主把燕寧帶去王家，不過為養于錦繡的孩兒，能做到燕寧這樣已經極好。

并不氣。

楚王公允正直，自然會為正名。

只是這樣平淡地開口，言辭的稔，卻燕寧恍惚地覺得自己和楚王之間并沒有這麼大半年的分別。

還是悉的王爺，悉的維護。

彎起眼睛笑了，滋滋地喝了一小碗滿滿的溫熱的湯，覺得整個都暖和了下來。

皇帝覺得自己就不該提燕寧。

因此他笑著應了一聲，卻沒有再把話題轉移到燕寧的頭上，一邊和楚王喝酒一邊詢問蜀中的況，等楚王平淡地給自己說著蜀中的事，他本就時常得到關于蜀中的稟告，因此也對蜀中的況心里有數了，對楚王低聲說道，“既然蜀中徹底平定，那你暫時就留在京都吧。朕還有許多事要倚重你。”他是十分信任楚王的，楚王對他也并沒有藏著掖著，點頭說道，“陛下的皇子如今已經都陸續朝，軍中的事，陛下挑幾個皇子早日到他們的手上。”

總不能他七老八十還手握兵權為皇帝當牛做馬之后再為太子當牛做馬。

太子應該有自己的兄弟做臂膀。

楚王為皇帝出生死一則是因為自己喜歡軍中生活，另一則實在是皇家已經沒有旁人可用。

皇帝的兄弟都已經被他給弄死了，想用也用不上。

“再說吧。”皇帝笑了笑，含糊地說道。

皇子們如今陸續朝沒錯，可是皇帝卻在想，這些皇子對太子是真的心悅誠服麼？

如果有皇子手握兵權，還會對太子忠心耿耿麼？

幾個年的皇子本事沒有多，在朝中也沒什麼建樹，還單薄不能從軍，可是野心卻未必了。

想到這里，皇帝就只希楚王就這麼拿著兵權，至楚王是他真心信任的人。

“呵……”楚王酒杯放在邊，冷笑了一聲。

皇帝那些小心思真是他一目了然。

只是他懶得拆穿。

此刻已經有皇子們在太子的帶領下上前敬酒，楚王本就酒量極好，武將們合起伙兒來都不是他的對手，此刻區區幾個養于尊貴養得白白的皇子自然不會他覺得為難。

他來者不拒地喝著酒，燕寧早在蜀中的時候就知道楚王的酒量好，只是想到楚王千里迢迢領兵回來，風塵仆仆一路多累啊，卻一時都沒有休息就喝了這麼多酒，燕寧抿了抿角，對李貴妃低聲說道，“娘娘，我去小廚房看看去。”

學會做醒酒湯了。

從蜀中回來，燕寧想到那時候在軍營中看見楚王醉酒的樣子，就先跟阿靜把醒酒湯學會了。

當然……這是在宮里，不好給貴人們喝來歷不明的東西，不然有個差錯怎麼辦。

因此燕寧只煮一碗，就不禍害皇帝還有皇子們了，免得喝壞了皇族貴胄。

這麼決定了，李貴妃含笑看了一眼，笑著微微點頭說道，“也好。那你去吧。”一個心腹宮跟著燕寧一同去了后頭的小廚房，燕寧忙忙碌碌地圍著小灶臺轉，竟然難得地練，畢竟這半年燕寧不知道自己已經練習了多次了。

等煮好了醒酒湯，燕寧小心翼翼地把醒酒湯倒進了一個青瓷碗里，這才親手端著又溜回了李貴妃的邊。此刻宴席上一片熱鬧，都是皇族，彼此都在跟親近的人說話，因此燕寧也沒有被人發覺。

燕寧松了一口氣，把自己放在小案上的醒酒湯往李貴妃的面前推了推。

李貴妃便笑著把這碗醒酒湯端起來放在離自己不遠皇帝和楚王的那個小案上。

皇帝本也有些醉意，見面前多了一碗醒酒湯，正是需要的時候，便笑著要端起來。

然而楚王已經抬手將碗端了起來，將醒酒湯一飲而盡，側頭看了目瞪口呆的皇帝一眼，卻沒有理會眼看著自己的燕寧。

“這是給我的，不是給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