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既然說了楚王妃是個告狀，那燕寧自然不會白擔了這虛名。

過了幾日知道老太太與理國公夫人去了趙王府就坐不住了，很快救回了國公府，專門去姜三老爺的跟前告了一狀。

不過來晚了。

老太太和理國公夫人已經告完了這一狀了。

畢竟，得罪了趙王老太妃口出無狀這種事，總不能就姜三太太當做這件事從未發生過，飾太平地過去。

因此燕寧繪聲繪地轉達了趙王世子妃給自己的說辭之后，姜三老爺的臉格外平靜，還對燕寧笑了笑，溫和地對說道，“難得你對你表姐這樣用心，這件事我也知道了。高慶這孩子，我也已經去瞧過了。”

他和端伯關系不錯，因端伯去京郊大營尋自己的庶長子沈言江，因此姜三老爺跟著他出了一次城。

因為心里有了目標，他就直奔高慶去了，見高慶雖然只是個軍需，不過遠遠地瞧著材高挑，也頗為英俊，要的是并不是一個擺著臭架子覺得自己了不起的人，相反還說笑的，與同僚勾肩搭背相得很好，姜三老爺就已經心了。

他覺得高慶這年輕人比自己在場上還混得開。

而且姜三老爺為人中庸，其實頗有些在為人世上的笨拙，很喜歡這樣機靈的年輕人。

見高慶年紀輕輕就如此對人事混得開，姜三老爺就覺得很喜歡。

他還特意走過去和高慶說了幾句話，那年輕人雖然不知他的份，不過對他也十分和氣，還告誡他只在京郊大營之外走就好，不能往里頭去，免得被人抓起來當做了細什麼的。

姜三老爺見他和和氣氣的，為人也極好，越發看重，回來的時候和兒背地里說了一次，說自己是滿意的。

只是想到這里，姜三老爺又有些發愁，對燕寧說道，“你與你表姐一向要好著，見了你表姐也好好勸勸，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呢？我在高慶的跟前表了份，他也只是微微一愣，卻并未對我口出惡言，想必若是趙王老太妃將你舅母的話說給他聽過，他還能夠對我依舊溫和，沒有辱罵惱火，可見他也并沒有不厭惡你表姐這門婚事。”

他這樣說，燕寧頓時一愣，急忙問道，“難道這婚事……三舅母……”

懷疑姜三太太又要搞事了。

然而姜三老爺卻搖頭說道，“如今是你表姐不答應了。你表姐……太知道廉恥，因此才覺得無法厚再答應這門婚事。”

姜三太太在阿靜的面前說人家高慶的壞話，還被趙王老太妃當場撞破，姜三太太自己怕得不行謊稱病倒了，反倒是老太太帶著理國公夫人去了趙王府一趟把這件事給抹平了。

然而就算是姜三太太松了這口氣，阿靜卻已經無法再答應這門婚事。覺得若是當做一切不曾發生，這也太厚無恥了，不過這種想法正中姜三太太下懷，本就不想把阿靜嫁給高慶，因此如今心里高興，姜三太太的病都要好了。

說起自己一向疼珍惜的妻子，姜三老爺如今的臉淡淡的。

燕寧卻不由愣住了。

“這婚事與不的倒是其次，可是三表姐還是去看一眼那高慶吧。如果是真的不中眼緣，那是沒緣分。可三表姐……”如果那高慶真的如阿靜期待的夫君那樣，是個極好的，對妻子一心一意的人呢？這不是錯過緣分了麼？

燕寧嫁給了楚王，楚王待如珠如寶，因此知道一個子嫁給一個好男子會多麼幸福，連生命都會發。

當然，上一世遭遇了沈言卿，燕寧也知道嫁給壞的男子會是什麼樣，自然希阿靜幸福滿。此刻見姜三老爺苦笑著搖頭，顯然是勸不的，燕寧就急急忙忙地起說道，“我去和三表姐說說吧。”

“你大表姐這兩天總是來勸，卻固執得很。”阿蓉也已經勸了阿靜兩三日了，可是阿靜卻還是不答應。

沒有那麼厚的臉皮。

燕寧沒想到阿靜連大表姐勸都鎩羽而歸，想到自己并不是伶俐的人，不由瑟了一下，卻還是忙對姜三老爺說道，“那我先去看看三表姐。不過三舅舅，有句話我為小輩本不該說，可是我在國公府長大，是姜家養大了我，我只是想著……”

燕寧咬了咬角，對姜三老爺誠懇地說道，“老太太一輩子都沒有在別人的跟前塌過腰，可是如今卻要為了自己的兒媳在旁人的面前低頭賠罪，老了老了，卻一輩子的面子都沒了。我也知道老太太為了兒孫做什麼都是愿意的，只是做晚輩的，別老太太如今這把年紀，卻要在旁人的面前賠不是，賠笑臉吧。”

老太太帶著理國公夫人去了趙王府，趙王老太妃是溫煦慈祥的人，與老太太也不會說什麼刻薄的話，也不會姜家的賠禮說出口。可只是坐在趙王府狀若無事地說話，燕寧都覺得為老太太委屈。

一個晚輩在長輩面前低頭沒什麼。

可是老太太多大歲數了？

還要為了家里不省心的人奔波委屈，這不合適吧？

的話弱弱的，輕飄飄的，可是姜三老爺卻仿佛挨了一耳。

他的臉漲紅，想到帶著長嫂回了國公府也沒說什麼，平淡地他管好妻子，滿臉疲憊的母親，一時心中滿是愧疚。

“阿寧，我，我……”

“我不是責怪三舅舅什麼，只是想著和三舅舅提醒一聲兒，以后別再三舅母做出這樣的事了。”燕寧見姜三老爺出愧之，心里便嘆了一口氣。

做父母的為兒做什麼似乎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做兒的似乎也沒覺得父母為自己做什麼就覺得心里過不去。如今見姜三老爺才明白過來，一副坐如針氈的樣子，燕寧也就不說什麼了，和姜三老爺說道，“那我去看三表姐了。”

去看阿靜，姜三老爺仿佛被火燒了尾的貓一樣，跳起來就含淚往老太太的跟前去了。

他沒想到自己做了不肖子孫，還是燕寧這樣的晚輩提出來。

這樣想想，姜三老爺更加愧了。

燕寧卻不知姜三老爺愧無比，直接去了阿靜的房里，見阿蓉今日沒來，應該是被堂妹給氣著了，且見阿靜正安靜地做著個十分致的抹額，看著應該是給老太太做的，燕寧便小小聲地咳嗽了一聲走過去坐在阿靜的對面問道，“這抹額怪致的，三表姐是給老太太做的麼？”

難得回了國公府，阿靜見了不免笑了，把面前的茶水給倒了一碗，這才笑著說道，“自然是給老太太做的。我老太太為我往返趙王府地奔波，雖然老太太從未說什麼，我也覺得心里過不去。”

從前就給老太太是做針線的，可是如今遇到了趙王府的事，阿靜恍惚地發現，自己除了給老太太做針線，竟然也沒有其他孝順老太太的辦法。

不由對燕寧輕輕地說道，“我那日就跟老太妃賠罪過了，只是卻沒想到老太太又鄭重地去了趙王府。還有你……連累了你和大姐姐……”

給國公府丟臉了。

“這也沒什麼，又不是三表姐的做，誰也不會怪你。”見阿靜目黯然，燕寧心里倒是可憐，忙對說道，“而且我聽趙王世子妃說了，老太妃對你并沒有不好的觀，還覺得你的為人好的。三表姐，我覺得這門婚事，你考慮一下吧。”

這馬上又要翻過一年了，阿靜再說不上親事的話，耽擱到明年歲數就開始慢慢地大了。

燕寧自然是十分關心阿靜的，然而阿靜卻微微搖頭說道，“我知道老太妃慈，只是既然母親都說了這樣的話，又被撞破，我又怎能厚無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當做母親沒有嫌棄過那位高大人，自己一副清白無辜的樣子嫁給他呢？我的心里也過不去這個坎兒。”

姜三太太都那麼嫌棄高慶，還說出什麼“低賤”這樣的話，明擺著看不起高慶。做兒的，也不能獨善其。

“更何況若我當真嫁給高慶，他有這樣一個看不起他，嫌棄他，背地里總是會挑剔他的岳母，我為他委屈。何必禍害了他呢？”阿靜垂頭繼續做針線，淡淡地說道。

燕寧言又止。

“表妹不必勸我了。大姐姐已經勸我無數次，說是高慶不會在意這樣的事。可正是因為我知道那高慶的人品與老太妃一般高尚，我才不能他母親的委屈。”阿靜斬釘截鐵地說道。

阿蓉就苦口婆心地勸不必理會姜三太太做了什麼，反正高慶人品好，子看起來也不錯，只要他樂意和親，那想來就不會在意姜三太太的那些話。

可高慶不在意，就是母親可以隨意說這樣話的理由麼？

見燕寧一副想說什麼的樣子，阿靜先不必說這麼多。然而燕寧卻只是搖頭，臉怪怪地說道，“其實也不是高慶一個會委屈。三表姐只要嫁給不合三舅母意的夫君，只怕未來的三姐夫不論是哪一個都會這樣的委屈，被挑剔嫌棄，還被看不起的。”見阿靜微微變了臉，看著自己怔忡起來，燕寧了單薄的肩膀，弱弱地小聲說道，“所以……既然三舅母都嫌棄過高慶了，那至就可著這一個禍害吧……”

阿靜瞠目結舌，看著燕寧竟然說不出話來。

燕寧卻眨了眨眼睛只問道，“難道三表姐真的要如三舅母的意思，只論富貴不論人品，只要嫁給權貴之家就好麼？”如果能那麼容易就嫁權貴豪族之中，那阿靜也不會被耽擱到這個時候。

雖然說當阿蓉與燕寧相繼嫁皇家之后，阿靜這個姜家的兒的份水漲船高，也了一些人眼中的香餑餑來求娶，可是那樣的人家，大多看中的是阿靜能夠給他們帶來多利益與好，又能有多真心呢？

好不容易會遇到一個看起來頗為厚道的人家，燕寧就想勸阿靜，若是彼此有緣的話，就可著高慶一個**禍吧。

反正姜三太太日后有府里的約束，也不敢在高慶的面前說不中聽的話。

“你這，你這不是欺負厚道人麼？”阿靜一向嫻靜溫，可是此刻卻覺得找不著自己的舌頭了，臉頰也紅了起來。

燕寧哼哼了一聲，左看看右看看，見屋兒里沒別人，就哼哼著說道，“誰他是厚道人呢。”

這麼賴皮，擺明了欺負厚道人，阿靜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反駁，之前遇到阿蓉的時候的那些高拆低擋的話竟全都不中用了，許久之后才找到一句反駁的話對燕寧說道，“這不行。正是因為高慶與老太妃都為人厚道，因此我才更不能恬不知恥……”

才說到這里，卻聽見外頭傳來一聲不耐的男子的冷哼聲。

這聲音有些像是楚王，阿靜渾僵，卻見燕寧已經推開了屋子的窗戶往外看。

窗外果然站著臉淡淡的楚王，然而楚王的邊還站著一個高挑英俊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正愣愣地聽著，卻見窗戶一下子開了，出里頭一雙人來。

其中一個笑靨如花，瞧著年，他曾經在楚王的軍前遠遠地見過一次，正是如今在宮中十分得寵的楚王妃。

另一個一臉錯愕，面容溫嫻靜，生得也十分貌，然而貌尚且還是其次，他想想剛剛這孩兒與楚王妃的私房話，英俊的臉上不由出一點笑意。

“婆婆媽媽。”楚王最不喜歡優寡斷的子，無論男，但凡子弱一些，都是楚王看不慣的。

阿靜雖然人品不錯，而且的確是個品德上佳的子，可只看對自己的婚事婆婆媽媽，這麼費事，楚王就覺得阿靜不及阿蓉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