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夜戰！”

蘇揚面沉穩的下了命令。

現在他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慌的。

兵員齊備，各項輜重充沛，剩下的那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王朗率領整整一萬銳，也在嚴陣以待，等最佳的時機。

“齊王與袁弘慈那邊況如何？”蘇揚問道。

莫小刀麾下人手并不是特別的充分，在戰事發之后，他就將主要的兵力集中在了蘇揚所守的這邊，齊王和袁弘慈那邊的戰場，只是捎帶關注著。

他聞言回道，“袁老將軍那邊最初相對吃，但在北莽全線開戰之后，北城那邊的力反倒了最小的，沒有什麼大問題。”

“至于齊王……”

“他那邊打的完全是一個富裕仗，數萬人分坐了三個梯隊，番守，也并無力。”

蘇揚輕笑一聲，“袁老將軍若是知道我與齊王上了這麼多的兵力，估計又要跳腳罵娘了！”

莫小刀抿輕笑了一聲。

他絕對不會說那老爺子其實已經罵了快整整一天了。

鐵鷹銳士與天策軍的總兵力，在補充了預備役部隊之后，都突破了十萬。

唯獨他，還領著一萬出頭的兵力，了實打實殿后的大佬。

這事擱誰上肯定都會心理不平衡。

就更別說袁弘慈這位大宋的宿老名將了。

“將軍，大炮仗現在是不是差不多到問世的時候了？”莫小刀問道。

這是他對今天這一戰，作為期待的地方。

他很想看看當大炮仗在人群中落地開花，北莽軍會變什麼樣的臉。

蘇揚卻搖了搖頭，“還不到關鍵的時候。”

“北莽軍這樣的打法讓我頗為不解，總覺得他們好像還有什麼謀。”

“雖然他們攻城持續了今天整整一天，但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他們打的一直很穩。”

莫小刀點頭，“這是很明顯的，步卒番攻城，一點也不見慌。”

“其實更為扎眼的是，在敵陣最后方的那支騎兵也一直沒有過。”

蘇揚冷笑了一聲，“他們該不會覺得我還會派兵出城吧？”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莫小刀道。

“不說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你這麼一說，看著還真有些像那麼回事。”蘇揚面思索，走向了城墻。

庚子率領親衛立刻舉起盾牌護在了蘇揚左右。

觀察了一番戰況，蘇揚很識趣的退了回來，這一戰并不需要他先士卒。

“對于北莽而言，大宋百姓的生命絕對如同草芥一般。”蘇揚沉聲道，“我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把這一戰真正的方向給想偏了。”

莫小刀疑的看著蘇揚，神間略有不解。

蘇揚面微帶冷酷，解釋道，“此刻正在城外攻城的這些步卒，雖然已經投效了北莽，但說白了，北莽從未將他們當做是自己人。”

“在我們的眼中，他們是北莽的狗，在北莽的眼中，他們也是狗。”

莫小刀眉頭輕皺，“將軍，這些百姓是為地方世家大族所裹挾的，他們并不一定都是自愿。”

蘇揚看了一眼莫小刀，“不排除他們之中的的確確有不這樣的人。”

“但現在我們不能有這樣的仁慈，門閥為上，宗族在下，在這兩者的利益加持下，才有了外面這十萬步卒，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你可以用仁慈的目去看待他們，我以前也是，但他們的本質比外敵還要可惡！”

這已經是本不需要再探討，也不需要再懷疑的事了。

明顯到他們就差高舉一個旗幟，然后大聲的告訴你，我們就是二五仔了。

在絕對的利益下，我們背叛了大宋，選擇了北莽！

這就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世家門閥為主導投效北莽，在用利益說服在他們影響下的地方宗族。

大宋的地方宗族是任誰也無法忽略的一力量。

宗族鄉老的權勢，在有些地方甚至于都超越了地方。

這就是現實！

對于莫小刀現在依舊存于心中的仁慈，蘇揚并不反對。

但仁慈不能遮蔽眼睛。

莫小刀沉默以對，沒有反駁，也沒有立刻改變自己的想法。

蘇揚微微仰頭，活了兩下脖子，說道：“你覺得對于北莽這樣野蠻的種族而言，他們會在乎自己的狗的死活嗎？不會的！”

“他們只會在乎，這些狗能夠給他們帶來多大的戰果。”

“持續了整整一天的攻城，到現在還沒有結束，也許是北莽的將領正在鞭笞他們。”

“沒有取得毫的戰果，他們怎麼能夠休息呢？”

“等著吧，等他們奔潰的時候！”

聽著蘇揚的話，莫小刀只覺得心里一陣沉過一陣。

他承認蘇揚說的話，句句在理。

但他依舊有些難以接，蘇揚此刻冰冷如刀般的冷酷。

雖然為將者，確確實實需要如此。

令莫小刀到不適的，只是蘇揚上發生的巨大反差。

他是從蘇揚微末之時，便若即若離的跟隨在邊的。

“將軍，要不然您下城歇會兒吧，此地戰事有種大人和諸位將軍指揮，應當無虞。”莫小刀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

蘇揚搖頭，“說的什麼話，將士們都還在拼命，我站著就站累了？”

抬手拍了拍莫小刀的肩膀，蘇揚忽然說道，“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的想法。”

“嗯？”莫小刀疑抬頭。

“你一個街面上無惡不作的混子，竟然也會為此而傷神！”蘇揚說道。

莫小刀的臉瞬間黑的跟那鍋底似的，“將軍你要罵我請直說，我是游俠兒，不是混子！其實將軍的意思我非常能夠理解，事我也看明白了。”

“我就是有些不忍心我們自己人自相殘殺！”

“混子和游俠兒有什麼區別？”蘇揚笑問道。

莫小刀的臉頓時又黑了幾分。

這是重點嗎？！

“現在的這片戰場已經不需要這樣的仁慈了。收收心，盡快將報網給我鋪開，多募集人手。”蘇揚說道，“我敢篤定，我們不會一直困頓于京城之中的，我遲早要殺出去！”

“殺到北莽的老巢去！”

莫小刀頷首，“喏！”

……

夜戰不但毫無意外的繼續了。

而且在持續攻城整整一天后，他們的攻勢忽然變得猛烈了起來。

蘇揚覺自己現在的猜測應該算是猜到點子上了。

北莽軍就是打算拼掉十萬大軍，在大宋的京都啃出一個口子來。

“踏馬的，癡人說夢！”蘇揚冷笑了一聲。

他和齊王、袁弘慈分守四方，又有四萬兵，足足二十一萬的壯勇。

這樣的規模，這一戰要是敗了，那就只能證明他和齊王、袁弘慈三人都是廢。

夜深之后，趙藝弘又帶人上了城墻犒軍。

這一次，他帶來的依舊是羊湯。

只不過比昨天晚上的稀了很多，勉勉強強有一些油水。

“城的羊看樣子都被你這兩天給霍霍完了。”蘇揚故意打趣了一句。

趙藝弘撇，氣呼呼說道，“什麼呀，羊，牛都有，還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