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追正在祭告天神,離得極遠,只能看到那抹明黃威嚴異常。
傅明華目落在燕追上,眼也不眨,他今日穿著袞冕,極其隆重,與平日相較,更顯尊榮。
他說了些什麼,傳進宣徽殿側殿之中時,已經有些聽不大清楚了,傅明華側耳傾聽,碧藍也悄悄看了一眼外間,張便道:
“皇上……”
“聲。”
纔剛開口,傅明華便比了個手勢,示意止住。
碧藍便抿了脣,不敢再說話了。
傅明華心思集中在燕追上,直到他祭天結束,禮部尚書再次唱唸大典禮儀,才問道:
“剛剛說什麼?”
碧藍看了一眼,角上翹,眼角眉梢都彷彿漾著笑意,眼中彩奪目。碧藍很瞧傅明華如此心外的時候,大多數的時候心十分斂而剋制,但此時的卻真心在爲燕追而歡喜驕傲。
“您冊封之時,也定是盛況的。”
傅明華便沒有說話了。
禮部忙完了燕追登基大典,接下來便是冊封大典,定在了十一月下旬。
而此時燕追則是纔剛登基,事便接踵而至。
凌憲雖被滅,西京也已收復,但西京之中被淩氏盤據多年,要想清除昔日淩氏殘餘勢力,非一日之功。
燕追九月底釋服,便大赦天下,及論功行賞,定下十月初設宴麟德殿,朝廷五品以上大員可殿慶賀。
而命婦之中,則三品以上進宮拜見傅明華。
城北門之外,幾輛馬車並排著候在了城的隊伍中。
車裡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迭聲催促:
“怎麼耽擱如此之久?可跟守城的人說過,我們是哪家府中的人了?”
婦人話語中出不快之,那車外跟著行走的一個婆子便陪著笑意道:
“回夫人的話,奴婢已經打聽過了,今日有一批賜罪流放的罪奴出城,所以才耽擱了。只要稍候片刻,待犯人出城之時,便能城了。”
那婦人一聽這話,卻是冷笑了兩聲,揭了簾子,沉著臉道:
“你可跟他們說了,”白氏那張蒼老了許多的臉龐出現在婆子面前,揚了揚下:“我們是長樂侯府傅家的?”
婆子便彎著腰道:
“都說過了,說過了……”
白氏正要發火,只是卻想到了傅侯爺臨行之時的警告,臉越發沉,卻‘哼’了一聲,坐回轎中,一言不發了。
傅侯爺當年遭容妃算計,而遭先帝喝斥貶離,告老還鄉。
白氏當初隨他一道離開,算算時間,都已經離開兩年了。
這兩年時間裡,窩在昔日傅氏故里,鬱郁不快,時時想著繁華,無數次夢迴,卻因當初先帝一紙貶書,嚇得傅侯爺不敢回來。
現在好不容易燕追登基,傅明華封后,長樂侯府沾了的,傅侯爺才得以在傅明華冊封之典禮上歸來。
臨行之時,傅侯爺便再三警告過,讓討好傅明華,以討燕追歡心,將來以便能長留,傅侯爺也有意再仕途。
想想自己離開才兩年,如今之中怕是不人都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模樣了,白氏心中有些惱,又有些興,此時恨不能飛回長樂侯府中。
一再令人去城門前催促再快些,後方馬車之上,沈氏看著這巍峨的城門,心中卻是又恨又妒。
沈氏趴在馬車窗旁往外看,自然也瞧見了那些絡繹不絕的被押送出城的罪臣親屬。
這些人僥倖留得一條命,卻遭刺了字,面有菜。
等了許久,大隊侍衛終於將這些罪奴押解出城了,長樂侯府的馬車才緩緩進了城中。
回到久違的長樂侯府時,白氏簡直眼淚都險些流出來了。
府門之前,鍾氏及楊氏等人早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出府迎接了,傅明霞等人也都早早回了長樂侯府等候。
等人一見面,都是百集,傅明霞看到沈氏及白氏倒是歡喜,傅其弦及傅其彬二人見了父母也是臉笑,只是鍾氏與楊氏二人卻是笑容有些勉強,眼中帶了些不願之。
傅侯爺正在與傅其弦兄弟說話,鍾氏便笑:
“父親與母親一路車馬勞頓,實在是辛苦,不如有話進了府裡再說,府中備了湯水,房舍也是收拾好了。”
白氏目閃了閃,就點了點頭。
人羣之中,穿了一素裳的沈氏臉有些難看,見到兒之時,又有些心酸,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自己回來這樣長時間,也沒有誰注意到了,都是妯娌,鍾氏如今一副當家做主的模樣,楊氏卻也是穿著打扮比當初才進府時好了許多。
抹了把眼淚,拉了傅明霞到一旁,只是看了兒幾眼,眼淚又險些流了出來。
衆人進了府中,鍾氏吩咐下去,已經將房屋打掃過了。
沈氏兩年前住的舊宅仍在,只是久未有主人居住,一些傢俱都褪些了。
洗漱完出來,傅明霞正候在房中,才覺得自己是真正回了了。
“都怪我沒用。”
沈氏眼睛通紅,拉了兒的手就哭:“當初不能救你,使你嫁進馮家之中。”
若是兩年以前,傅明霞聽了這話,不得要自哀自怨,可此時與馮萬應已經擯棄前嫌,便不願再聽沈氏說這些了,嗔怪道:
“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老爺對我很好……”
話沒說完,沈氏便斥道:
“好什麼?一把年紀,半截埋進黃土的人了,也敢打你的主意!若是如今,裡什麼名門子弟你配不得?我苦命的兒……”
傅明霞卻皺了眉:
“老爺溫和,對我很好,吃穿用度,唯恐差了我的,府中乾淨,從未有讓我不舒心的……”有些生氣,語氣便重了些。
沈氏沒想到傅明霞會爲馮萬應說話,愣了愣,張了張,竟然說不出話來。
傅明霞細想了一番,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話有些重,只是沈氏一回來便說馮萬應不是,聽得心裡也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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