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

低聲開口：“……我拿到流生名額了，四月底就要去德國換。”

徐慧麗尚未來得及開口。

旁邊，應橙先笑了起來，蒼白上染上一明艷，“恭喜你啊曦曦。”

“謝謝。”

應話時。

視線順勢掠過應橙小腹。

或許是因為天氣尚冷，哪怕家里開了暖氣，應橙還是穿了厚重睡，寬寬松松，看不出什麼痕跡來。

又或許，就這一個多月里，腹中胎兒已經被打掉了。

不得而知。

徐慧麗：“你就恭喜別人了，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去德國要多錢啊？”

應曦將住宿費輕聲報出來。

生活費，自己存了一些、家教又賺了點。

雖然之前給應橙買禮花了點，但也尚有富余。

徐慧麗皺了皺眉，“行，你的事，你自己考慮好就行。錢問你爸去要吧。”

“謝謝媽。”

應曦認真道過謝。

轉，回了自己房間。

靜待片刻。

門外傳來小聲聊天聲。

“路川安真是這麼說的？不會又騙你一次吧？”

“放心吧媽，肯定是真的。他上次也不是故意失聯，就是家里讓他去日本幫忙，人恰好不在國，我又太著急了，沒仔細問。他跟我說，后面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那既然你們都說好了，怎麼也沒見他上門來拜訪一下我們？橙橙，你就是太單純了，一點拿人的心思都沒有。真該跟你妹妹學學，上次那個男的、就那個姓謝的同學，我聽語氣，被吃得死死的。唉，你怎麼就沒傳到一點心眼呢？”

“……”

應曦沒忍住。

躺在沙發上，輕笑了一聲。

-

四月初。

伴隨著幾個男生鬼哭狼嚎尖聲，謝采洲他們科室，終于將完整芯片制作出來。

除去送給應曦那第一塊雛形。

后面，他們又弄出了無數半品、殘次品。

一點一點改進，一點一點優化。

終于，做到現在這種程度。

聽聞消息。

實驗室不掛名教授馬國明、老馬，難得蒞臨科室，特地來驗收他們搗鼓果。

謝采洲將護目鏡摘下，向他走去。

笑著調侃道：“老馬，好久不見。”

老馬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怎麼和老師打招呼的呢？一點規矩都沒有。”

“沒問題，馬教授。”

老馬角溢出笑意。

整個圖靈班里，他素來最喜歡謝采洲。

不止一次、說謝采洲是難得的天才，完全就是為科研而生。

現在，得意門生又做出了績來。

哪怕實驗室掛在副院長名下，與他無關，馬國明也迫不及待要先來看看。

謝采洲同他簡單介紹了下。

馬國明沒有作聲。

給他個眼神。

謝采洲心領神會，“老朱，你領著大家去學校外頭吃個火鍋吧，我晚點過來買單。隨意點，不用走實驗室補。”

“OKOKOK！朋友們，老大又要請客了，咱們趕走吧！”

“……”

待所有人走完。

剩下空科室。

老馬去旁邊接了開水、泡杯茶，坐在沙發上，與謝采洲面對面，表嚴肅，似是要促膝長談模樣。

謝采洲勾了勾，“老馬，你這表，是覺得我們都畢不了業了嗎？”

因為，實驗室所有大四學生都沒有參加實習。

如果沒有合格科研果、抵消實習學分，就會面臨全員延畢況。

謝采洲有含金量很高的SCI，還有ACM金獎，可以補上學分缺口。

但其他人可沒有。

馬國明沒理會他這玩笑，搖搖頭，“采洲，你很清楚，這塊芯片雖然能送你們畢業，但絕對不是能拿出手的水平。”

謝采洲收了笑。

也跟著嚴肅起來。

“我知道。”

“你研究生肯定還是做這個方向吧？如果只是這種水平，連科研基金都拿不到，我可以保你一時。但你之前是怎麼說的來著？要做中國的高通？AI芯片雖然和手機芯片不同，但現在世界科技的發展速度也已經很快了。你走得這個方向，是，算法是所有人都還在索的方向，但換到實際作用上，我沒有看出比普通算法有什麼特別之。只能說，無功無過的水平。”

江大近思學院，真正的王牌，從來都走在國際前沿。

是江大為頂級名校的重要因素之一。

江大幾個科技實驗室，從前至今，出過不專利項目，許多大企業都在盯著他們的研發果。

很顯然。

謝采洲沒能讓馬國明滿意。

這也是意料之中。

畢竟，整個科室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做這個方向，時間又趕。

現在只能算得上投石問路。

謝采洲擰擰眉，“我知道。老馬，你放心吧。咱們還能再繼續搞搞。”

馬國明拍拍他肩膀，“對你我肯定是放心的。行了，忙了幾個月了，去和同學們一起吃了飯休息一下吧。”

……

又和馬國明聊了許久。

朱巍發消息，過來催了幾次。

謝采洲終于出發、前往火鍋店，去找兄弟們，給短期慶功宴買單。

這些日子以來。

天氣一天天變得溫暖。

江城春天，就在含帶怯的微風中，揭開面紗。

趁著暮四合時分。

慢悠悠走著路，還是非常舒服。

十來分鐘后。

謝采洲轉進火鍋店。

這家店口味不錯，又有大包廂。

他們之前已經來過許多次，算得上門路。

他和老板隨意打了個招呼，邁著步子，慢吞吞往包廂方向走去。

然而。

還沒走到走廊。

驀地，擺被人輕輕拉了一下。

謝采洲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

目，倪珈笑得十分輕快爽朗，“謝采洲，我都看你半天了，你想什麼呢這麼專注，直接就從旁邊穿過去了啊。”

謝采洲：“倪珈，好久不見。”

對面還坐著應橙。

倒是久違。

不過，因為路川安和應曦關系，氣氛難免尷尬，謝采洲客套地朝著應橙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

倪珈沒看出什麼異常，擺擺手，“別這麼客氣，來坐下一起吃啊。”

謝采洲：“別了。朱巍他們還在等我呢。”

倪珈“哦”了一聲。

抬起頭，“行行行，那你先走吧，改天請我吃飯。”

“沒問題。”

……

短短一個小曲，謝采洲沒放在心上。

又往前走了幾步。

倏忽間。

他復而再次停下腳步。

后，倪珈無知無覺，笑著在和應橙閑聊，“那你妹妹下周就走了嗎？你家只剩你一個人了？”

“對啊。”

“這下高興了？”

應橙笑了一聲，“也沒什麼高興不高興的，你想多了。我和曦曦關系真不差。……”

話音未落。

一仰頭，就同折返而來的謝采洲對上視線。

謝采洲眉頭蹙，抿著、面不虞之。

“你剛剛說，應曦要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