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謝穎然皺起眉。

不是看不出來昨天蘇羨音整個人都有些消沉。

蘇羨音很多時候是安靜乖巧的,上的氣質很沉，但並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沉，而是「靜水流深」的沉。

可昨天一整天,眼神空,依舊還是笑著,認真工作著,可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強歡笑。

謝穎然不可能猜不到跟陳潯有關，可是詢問無果。

小姑娘好像真有點心涼，不再帶著一點點期向訴說，而是什麼都埋在心裏。

謝穎然不好一直追問。

對孩子的的事向來是不手不干涉不阻止的態度,更何況已經因為一些機緣巧合知道了蘇羨音的心事，不想讓蘇羨音難堪,也更不能點破。

所以只能做個旁觀者。

「是不是生日那天鬧彆扭了？發生了什麼？」

但不能問蘇羨音的,問陳潯當然沒問題。

陳潯是沒有跟媽媽講方面的事的習慣的,可此刻他完全算是病急投醫了，只能著頭皮從開頭講起,期盼謝穎然能給他指點一二。

陳潯講到一半,連別墅里的事都還沒開始講,就被謝穎然打斷。

「停停停！」

「媛媛來找你了？」

「嗯。」

謝穎然陷了沉思，表有些嚴肅,陳潯有些茫然。

已經明白問題癥結所在，可卻不能直白地點醒陳潯,告訴他音音喜歡他很多年,所以媛媛的出現才是小姑娘最大的心結。

有義務保護的。

陳潯：「怎麼了？」

「沒事,你繼續說，媛媛怎麼突然來了，就為了給你過生日？」

「當然不是,我就是的工人。」

陳潯說明緣由，謝穎然問：「那這些，媛媛來的目的，音音知道嗎？」

「不知道吧」陳潯一頭霧水，「們倆第一次見面，也不。」

謝穎然一手扶額，氣得恨不得擰陳潯的耳朵，理智卻繃了最後一弦，好歹「不知者無罪」。

「好，你繼續說。」謝穎然著太。

陳潯的表達能力在此刻差得像是被奪了舍，幾次三番被謝穎然打斷嫌棄，最後也算是斷斷續續把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謝穎然看起來很生氣，可是火氣又像是沒發，幾次三番握了拳頭，最後還是揮舞在空中作罷。

謝穎然嘗試以一種嶄新的「教學方式」點醒陳潯。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在遊樂園裏還好好的，生日party上就不怎麼開心了呢？」

「控制變數法你總會吧？」

陳潯還是一臉茫然：「因為……遊樂園是兩個人，派對是一群人……」

他眼睛倏忽亮了起來，恍然大悟一般：「想單獨給我過生日？」

謝穎然：「……」

指自己的兒子在上開竅，也純屬是異想天開了。

「好，就當是開拓思維吧，我不否認你這個想法的正確。」

「那你再想想，還有什麼不一樣？特殊的？」

陳潯看出來謝穎然對他剛剛的回答並不滿意，此刻咬著下，整個人有點放空。

半晌才獃獃的，試探地開口：「因為……宋媛？」

謝穎然朝他投來了讚許的眼。

「你的意思是，吃醋了？」

可的眼神為什麼那麼悲傷，不像是氣惱也不像是醋意橫生，而是一種很深很廣的悲涼。

謝穎然只能點撥到這裏了，作總結一般，拍了拍陳潯的肩。

「你的表白沒有說出口，也不想聽，所以肯定不是吃醋這麼簡單，但總歸大差不差，源是找對了。」

「對了」謝穎然看向陳潯的眼神居然有點同與憐惜，「別說媽媽不幫你啊。」

「你有沒有想過，音音跟你高中是同校。」

「你怎麼也算是附高的風雲人吧，是什麼樣呢你自己心裏清楚，你跟媛媛關係好大家都知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在音音眼裏，你跟媛媛的關係……」

陳潯猛地起眼皮，像被雷擊中了一般，是醍醐灌頂的清醒。

他居然忘了這茬兒。

高中的時候，陳潯跟宋媛是青梅竹馬的事在附高是人盡皆知的。

一開始就有人傳兩人的緋聞，陳潯不在意，一方面他那個時候還沒開竅，另一方面澄清了也總有人不信。

誤會的話至還能讓宋媛幫他擋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一些固執的桃花。

他沒有想過要正兒八經嚴正其詞地公告天下，他跟宋媛本就是鐵哥們，一點兒男私都沒有。

更何況，後來高二的時候宋媛還以這件事拜託過他。

宋媛喜歡上了一個男生，是隔壁職校的，陸遲，陳潯見過那個男生兩面，也勸過宋媛不要不聽勸要迷途知返。

但也許是宋媛這十幾歲的人生里一直順風順水，那個男生卻對的表白不理不睬，戰鬥就是這時候點燃了。

一開始宋媛跟陳潯說自己只是要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要讓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臭小子折服。

後來卻是將自己全然搭進去了。

那個時候宋媛畢竟年齡小，總有些跳不出年齡的稚。

宋媛開始故意用陳潯「氣」陸遲，和陳潯親地上下學，從不阻止流言，對父母以見陳潯的名義去見那個男生。

陳潯徹徹底底了的工人，了的煙霧彈。

甚至在高考查分返校的那一天，還有組織有計劃地策劃了一場起鬨。

而卻因為臨時起意甚至沒來得及通知男主角本人。

在大家震耳聾的「在一起！在一起！」的起鬨聲中，陳潯笑得很勉強，一直沒說話，抿了低聲音含糊不清卻咬牙切齒地問宋媛：「你、又、在、搞、什、麼？」

宋媛笑得太方了，一把攙住陳潯的胳臂，朝大家大方一笑。

調侃道：「好了好了散了吧，他也是有不好意思的時候的。」

這一句話差點沒把陳潯雷得原地升天。

於是「陳潯和宋媛正式在一起」的謠言就這麼傳了下去。

後來陳潯在當晚班級的聚餐上，出去氣的時候，見到洗手池前的宋媛被一個高高瘦瘦一黑的男生拽著手腕一把帶走的時候才知道。

陳潯：「……」

宋媛這丫頭還玩得野。

……

所以，蘇羨音一直誤以為他和宋媛是男朋友關係？

他火急火燎直接給宋媛撥過去一個電話。

「你，明天，坐飛機來川北，機票報銷。」

「對了，最好把你家那位也帶上。」

宋媛：「……」

愣了整整一秒，才低聲說：「陳潯你腦袋燒壞了吧。」

「我沒跟你開玩笑。」

高中的時候拿他當工人，此刻讓做一回保安為保衛而站崗，也不過分吧？

謝穎然聽著陳潯堅定而果敢的發言，終於出了一點點欣的笑容。

-

陳潯從謝穎然那裏回來后，試圖給蘇羨音打電話，但一概不接。

微信回話照樣延遲，總之就是一句話。

回話已經是禮貌，見面沒門，總有這樣那樣合理的理由。

陳潯轉而給藍沁撥去了一個電話。

他開口聲音像嗓子裏含了一把沙，把藍沁嚇得夠嗆。

「你咋回事啊？」

陳潯不在意，淡淡解釋：「扁桃發炎，我說話費勁，長話短說。」

他要藍沁不管以什麼方式，確保蘇羨音明天來參加年舞會。

藍沁：「可是蘇蘇本來說明天打算閉關背書的誒。」

陳潯：「我沒有在跟你打商量……」

藍沁：「……」

「你這句真像惡魔低語。」

「行吧，但是你總要稍微告訴我，你要幹什麼吧？」

不然怎麼放心把蘇蘇帶過去。

陳潯嘆口氣：「我只是想解釋清楚。」

好歹給他一個機會，無期改有期也好。

藍沁看在陳潯嗓子都說得冒煙兒了的份上，還是迷迷糊糊地答應了。

但還真是把蘇羨音連哄帶騙，騙去現場的。

對著蘇羨音撒了五分鐘的，說什麼姚達說今晚有話要跟說，張一定要蘇羨音陪著。

蘇羨音向來吃不吃，最後還是點頭了。

這場晚會是主題舞會，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天才想到在冬天搞什麼吸鬼主題，蘇羨音被藍沁描紅眼線的時候還在想：自己果然是答應得有點草率了。

舞會在學生活中心三樓，場地足夠大，進場之前，還有人在門口分發塑料編花手環，在參與者手背上蓋上設計的舞會紅章。

蓋進場，儀式也是足。

大家都是進場前穿得像只粽子，進場后立刻下了笨重的羽絨外套。

還真有人cs吸鬼cs得像模像樣，也有孩子的暗黑風小子別有特。

相較之下，蘇羨音穿得就有點泯然眾人了，穿著一件緞面的純黑連，頭髮鬆散地披在肩上，妝容是藍沁一手辦，除了紅眼線外並無特別之。

這場活是幾個院的學生會聯合舉辦的，與其說是年舞會，不如說是披著「舞會」外的聯誼會。

們明明站在最外圈，卻依然到不注目禮。

臉上劃著紅「痕」的黑西裝男孩，就像是真的族進了獵場，目逡巡，伺機而，尋找著最適合自己的甜獵。

藍沁還是好好打扮了的，沒過多久，就被邀請至了舞池中央。

被一個頗有幾分帥氣的男生牽走前試探地看向蘇羨音，蘇羨音舉著高腳杯，朝點點頭，笑著用口型說：「Enjyyurself.」

而蘇羨音則沒舞池的角落，細細打量起黑長桌上的各種暗黑食。

好好的食賣相卻有點令人難以下咽，做袋裝漿模樣的番茄醬、撕開淋淋傷口的蛋糕，蘇羨音逛了一圈，確認自己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拿起一杯有些濃稠的深紅飲料走回原。

們來得早，舞池中央人不多，音樂還很輕緩，覺不過是熱。

在主持人站在臺上，音樂隨之戛然而止的時候，蘇羨音喝著那杯濃稠的不明，覺差點把自己噎死。

陳潯穿著黑西裝，披著一件黑披風，臉頰左側像是用口紅畫了一道「傷痕」，頭髮幾乎全梳上去，凸顯出一點貴氣，五的優越在這樣的裝扮下凸顯得令人無法忽視。

一開口，聲音卻低啞到蘇羨音以為他是故意拿腔作調。

他的黑西裝沒有扣上扣子，出裏面的襯，也出蘇羨音送的那隻領帶夾，在舞枱燈的照耀下反出令瞇眼的芒。

莫名往後退了一步，卻險些撞到人。

沈子逸扶了一下，說：「你躲這幹嘛？」

蘇羨音面無表：「尋、找、獵、。」

沈子逸居然抬起手叩了叩腦袋：「神經病。」

蘇羨音捂著頭輕輕笑了。

臺上的人將這一幕全部看在眼裏，握著話筒的手了。

直到旁人小聲提醒，才將目收回來，照著臺本繼續走流程。

開場不過幾句話，音樂聲終於漸漸放大，人群又漸漸回攏到舞池中央，陳潯也終於得以提前罷工。

他靈活穿梭在人群中，目直直地看向一個方向，看著沈子逸從側離開，卻又有一個不認識的頭小子湊到跟前去說話。

「這飲料好喝嗎？會不會有怪味？」

男生鼓起勇氣上前搭訕。

蘇羨音朝他淺笑了聲，搖搖杯子：「嗯…還好，主要是番茄味，但確實算不上好喝。」

男生：「你是哪個院……」

「蘇羨音。」

陳潯終於抵達側，背後甚至冒出一層薄汗。

蘇羨音冷冷掃他一眼，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繼而又轉過頭去問男生：「你剛剛說什麼？」

「哦，我是想問你是哪個院的，我猜猜，化學嗎？」

蘇羨音搖頭。

……

陳潯默然地看著這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男同學跟蘇羨音「友好親切」地一問一答。

笑得放鬆而親切，令他移不開視線。

話題已經從複習周圖書館的座位真的很難占講到了能不能加微信了。

男生拿出手機，笑容有一點靦腆：「加個微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