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
陸大老爺在心里念了遍,很好,他以后應該記住這個名字了。
“第一件事,我現在也不會回陸家去。”
那七星開口第一句說。
不回去?剛進門的時候不早說,陸大老爺的眉頭挑了挑,依舊不說話。
“你們都要殺我了,我怎麼能回去?”七星也不需要他回答,接著說,“在外邊,你們殺我,還有人能看到,回到家里羊虎口,死得無聲無息。”
陸大老爺冷笑一聲。
“婚書已經燒了,無憑無據,拉扯這件事,你們占優勢。”七星說,“你們殺人滅口,留下痕跡,拉扯這件事,我占優勢,所以我們各退一步,都冷靜一下,待三公子大事忙完,我們再解決我們之間的事。”
各退一步?陸大老爺眉頭微微一皺,看著七星,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會指認與你們有仇,而你們也別再害我命。”七星說。
就這?陸大老爺心思微轉,端起茶杯,說:“好好的,我們怎麼會害人命。”
之所以要害你命,是你不好,是你先威脅我們的。
七星不理會他話里的猾,只說:“那就讓我們都好好的,希陸大老爺不要什麼事都言而無信。”
陸大老爺的臉青了青,冷冷說:“放心,合合理的事,人人都會言而有信。”
青雉將牙咬了又咬,大老爺反正一口咬定他們不虧心,都是小姐理虧在先,真是無恥之極。
七星依舊不因為他的話著惱,接著說:“青雉的契給我。”
是哦,青雉是陸家的家生子,給了七星并不表示是自由,青雉往七星跟前挪了挪:“小姐不用管我,我不會跟他們回去,除非去報。”
說著看了眼陸大老爺。
“看他敢不敢。”
才不怕呢,敢報,就敢在衙說出陸家干的背信棄義的好事!
陸大老爺再次瞪了這小婢一眼,這種背主的東西他才不會要呢,跟那個七星一樣,在外等死吧。
“一個婢而已。”他冷冷說,“送給你又何妨,我們陸家寬宥待人,沒那麼小氣。”
七星點點頭,說:“許城陸家布行的每個月盈利歸我。”
沒那麼小氣的陸大老爺蹭地站起來:“七星,你可真敢開口!”
這次喊對了名字,七星看著他,問:“為什麼不敢?燒毀的房屋不是錢嗎?”
“你知道屋子有什麼珍寶嗎?”青雉恨恨說,“一頭價值連城的牛!”
想到木牛,有點想哭,雖然那是木頭做的牛,但這些日子把它當真的牛看待,老老實實勤勤懇懇的干活,比那頭只知道吃長胖一圈的驢好太多了。
七星忍不住看一眼。
那兩間棚子和木牛其實是自己燒的。
那個兇犯本沒來及的放火,是做戲做全套,就一起燒了。
沒想到青雉這麼喜歡木牛,為它而難過。
拍了拍青雉的手,以示安。
青雉回過神,也想到了這個事,但旋即眼神更恨,就算是小姐燒的,也是被陸家得。
陸大老爺可沒這小婢對一頭牛的,只覺得好笑,什麼價值連城,要錢的借口而已。
不過當他要張口嘲笑的時候,想到什麼,到了邊的話咽回去。
那邊七星已經接著說:“還有,我幾乎喪命,嚇掉半條命,那半條命不值錢嗎?”
還驚嚇嚇掉半條命,這孩兒此時坐在廳面平靜侃侃而談,哪里像丟了半條命的樣子,倒像是要了別人一條命的樣子,嗯,那個兇手的確沒了命。
陸大老爺冷哼一聲,依舊沒有說話。
七星也不問他這冷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先就這些吧。”說,站起來,又想到什麼,“還有,今天給我的布料也要最好的。”
陸大老爺再次冷笑,然后拔高聲音喊“來人。”
避開在門外,守著不讓人靠近的掌柜聽到了,急急進來,看著站在的七星,再看陸大老爺。
如何?是要把這小婢打出去麼?
“挑最好的兩匹料子給。”陸大老爺說,又道,“以后這里的盈利,由支配,你把賬做好,不要讓人發現。”
掌柜眨眨眼,覺得大老爺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懂。
七星在旁補充一句,說:“我的車就在門外,作快一些,在這里太久了,免得引來誤會,畢竟我現在系命桉。”
掌柜的猶自呆呆。
陸大老爺一腔脾氣噴他頭上:“還磨蹭什麼!還不快去!”
掌柜忙轉奔去。
……
……
雖然這事的發展跟他想象的不一樣,但至確定了不會惹來府,陸大老爺連夜回禹城,讓陸大夫人也松口氣。
陸大夫人這口氣本松不出來。
先是被七星威脅三公子的話,氣個半死,又因為索要的錢,氣個半死。
“這賤婢!好黑的心。”捶床恨恨罵,再看陸大老爺,“老爺,不可信,必然還要作妖。”
“我當然知道不可信,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陸大老爺冷聲說,“知道我們了殺心,怕死,所以想要拖,真是小瞧了,竟然還盯著京城的消息,倒真是有手段。”
一個普通的子哪里能做到千里之外打聽消息,陸大夫人說:“是攀上玲瓏坊打聽到的吧。”說罷看陸大老爺,“那就這樣任憑拖著?越拖在玲瓏坊,婦人宅里就越如魚得水。”
“再如魚得水也是個繡娘!”陸大老爺冷聲說,深吸一口氣,“行了,就這樣吧,三哥兒的考試眼下最重要,家里不能出任何事影響到他。”
陸大夫人自然也不想影響三哥兒,所以才說一口氣松不出來,到底是被這賤婢要挾了。
躺倒在床上,恨恨說:“且等著,等著。”
能殺一次,自然能殺第二次,哪怕將來真進了門,也必要一碗藥送歸西。
“不過。”陸大老爺忽地又說,“怎麼沒提錢的事?”
錢對陸大夫人也很重要,頓時又抬頭:“錢不是給了嗎?給了那麼多,雖然我們基在禹城,但許城分店也非常好。”
陸大老爺說:“不是那個,是那個。”
那個…..
陸大夫人立刻懂了,說:“這麼多年在家里,從未提過,那老頭當時沒告訴吧,畢竟只是個孩子。”
應該是這樣,否則先前離家的時候怎麼不提?不拿來做要挾?
陸大老爺松口氣,哼了聲:“如此也好,算那老頭聰明,如果一開始知道,由此自以為施恩進我家,也留不到現在。”
當那婢子索要許城布莊的時候,他話到邊又咽回去。
許城布莊的盈利雖然不,但跟當初越老頭給的半生家不能比。
萬一當時反駁了,那婢索要這些錢,他該怎麼說?又是一場好司。
干脆順意,先堵住的。
這小婢子,且等著。
…….
…….
“小姐,這件事就這樣了?”
杏花草堂里,夜深深,燈火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堂屋里點燃了數盞明燈,毫不遜于在陸家那般,現在雖然不再陸家了,們接下來的吃穿用度都還是陸家的錢。
從陸家拿來的布料已經在繡架上。
青雉看坐在繡架上飛針走線的小姐,沒有毫的松口氣,一臉恨恨。
“就應該告他們,就應該讓三公子考不上功名,雖然與三公子無關,但父母做這等惡事,他當兒子的活該報應。”
七星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是說小姐現在還不能跟陸家比,真鬧起來,就算有玲瓏坊撐腰,也是以卵擊石,能讓陸家退一步,不再來傷害小姐就已經很不錯了,青雉神暗然,好無力,好難過。
七星抬起頭,看到了的神,說:“不是怕他們,也不是沒辦法,是我的份有些不便。”
份?青雉看著。
七星手里著針,停頓一刻。
“或者這樣說,我不是怕陸家的家勢,是沒必要因為他們,讓我陷麻煩。”
“我這次敲打他們,讓他們安穩,不要再來找我麻煩,以免影響我接下來的事。”
麻煩?接下來做的事,青雉忍不住有些張。
“小姐。”青雉忍不住問,“接下來要做的事,很危險嗎?”
七星看著手里的針,針尖在燈下微微閃耀芒。
“是啊,很危險的。”說。
青雉攥了手,覺得很張。
似乎是為了安,小姐又對一笑。
“所以別擔心,也別生氣。”說,“陸家對我來說,還有用,不能,且等著。”
禹城大宅,許城草堂,都在念著且等。
但遙遠的京城,本已經落鎖的大理寺門外,當聽到門吏說且等著的時候,張元一腳踹開了他。
“老子才不等。”
他喊道,按著刀帶著幾個差役,直奔里。
“這麼危險的人遲遲抓不到,劉大人怎能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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