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紅就站在大頭的對麵,看得清清楚楚。但見此人,小眼睛,腫眼泡,塌鼻梁,麵帶狡詐。雖然下麵沒胡子,但看年紀也得近60了。這不是旁人,正是當年失蹤了的楊安海。這麽多年了,楊安海除了樣子老了一些之外,並沒有多大變化,所以他一摘下大墨鏡,許多人都認了出來。
楊三紅就覺得如同做夢一般。當年,楊安海被送到了招遠,可沒多久就失蹤了。據楊立德說,應該是凍死在外麵了。不久,洪奎跟楊家堡分道揚鑣,招遠的生意不做了,大家也就都離開了那兒,楊安海漸漸就被忘了。今天,這人活生生生地站在麵前,一時真讓人難以接。不對,楊三紅猛然想起,楊安海的左胳膊當年被葉喬連兒切斷,可眼前這個大背頭四肢健全啊,左胳膊背在後,派頭十足,這是怎麽回事。
楊三紅後的楊安民、楊安田哥倆一見楊安海,也是一般的想法。楊安民上前了幾步,遲疑道:“你......你是我三弟嗎?”
楊安海一陣苦笑:“大哥,難為你還記得我,你這個苦命的兄弟。”
“可是,你的胳膊?”
楊安海這才把左胳膊拿了回來,右手一橫,進袖筒裏,“卡”一聲,竟然將左胳膊拿了出來:“看看吧,這就是我的胳膊。”
大家夥這才看清楚,原來他那隻左胳膊是假的。但是,由於做的太過真,他也不怎麽彈,竟然不為人察覺。
楊安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上前去就要抱住楊安海:“三弟啊,你沒死啊,可想死大哥了。”
楊安海後過來兩個人,就把楊安民攔住了:“站住,再往前來,我不客氣了。”
楊安海也沒有阻止手下人,隻是道:“大哥,家常話一會再嘮。”他又轉過來,麵向楊三紅道:“楊三紅,這麽多年了,我一直等的就是這一刻,我要跟你,算一筆總賬。”
“三哥,真的是你嗎,你還活著?”
“你當然不得我早死了。但是......老天爺開眼,我非但沒死,還混了今天這個樣子。楊三紅,我就是來報仇雪恨的。葉喬,你當年斬斷我一條胳膊,也該還了吧。”
楊三紅輕歎了一聲:“三哥,你就是江萬仇吧。”
楊安海道:“沒錯。知道我為什麽這個名字嗎,當年,我跑了出去,走投無路,實在沒辦法了,投了黑江,要一死了之。可是,我沒死了,被人救了起來。從那時起,我就發恨了,這輩子隻要有機會,就一定來報仇雪恨。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我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我以江為姓,取名萬仇,就是要向你們所有人複仇。”
楊三紅道:“三哥,咱們都老了,當年的恩怨,也應該放下了。”
“住口!”楊安海咆哮道,“楊三紅,你說的可真輕巧,你說放下就放下?我爺爺,我爹,我大爺,都讓你勾結外人害死了。我原本是楊家堡的三爺,最後淪落個殘廢的花兒乞丐。而你呢,為楊家堡的當家人,擁有無數的財富,和韓君庭二人雙宿雙棲,好不逍遙快活。每當想到這些,我的心都在滴。我告訴你吧,楊三紅,我活著,就是為了向你報仇的。”
“三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萬不該把祖宗牌位都走,那是咱們楊家······”
“祖宗牌位,曆來由族長保管。楊三紅,你一介流,本就不配當這個族長。實話告訴你,我這次回來除了向你和你的那些黨羽尋仇,還要執掌楊家堡,頂起楊家的門戶。自然,祖宗牌位應該歸我。再一個,我若不用這個辦法,怎麽能把你引回來。楊家堡老爺們,大叔大嬸們,我楊安海把大家都到這來,就是想讓你們做個見證。你們評評理,楊家堡怎麽能由楊三紅繼續執掌。和那個韓君庭,從年輕時候就混不堪。前陣子,我聽說還讓韓君庭當楊家酒廠的形象代言人。這不很明顯嗎,楊家的這份家業,早晚得歸了那個韓君庭。到時候,你們還有什麽分紅,還去哪裏幹活。土地沒了,別的來錢道兒也斷了,你們靠什麽吃,靠什麽喝?”
在場人當中,有一半都不認識楊安海。當年,他跟楊三紅的恩怨,也都是聽說。年紀大一點的人,本不聽他這套說辭。但是,還有許多年輕人呢,讓他這一鼓,有點犯合計了。
楊安海又道:“鄉親們,我楊安海這麽多年在S國,也沒白混。實不相瞞,我現在有一個紅酒廠,一個木材加工廠,兩家貿易公司,還有幾座農場,數家餐廳、賓館。如果,我要當上楊家堡的當家人,你們每人每年都能有分紅。並且,你們還可以跟我去S國,我給你們提供國外的工作機會,保證你們一年賺回一輛小汽車。”
“哇——”財帛人心,四周圍著的楊家堡的人頓時就開鍋了。有的人就琢磨,楊三紅,楊安海,都是楊家的後代,誰做這個當家人不行啊。並且,楊安海能給大家這麽多實惠,擁護他,也不錯。
這裏麵有一部分人堅定地站在楊三紅這一邊,其中就有馬慶林。老頭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肅靜,肅靜!大家聽我說,楊安海這小子不地道,大家別相信他的話,別相信他的話啊。”
楊安海輕蔑的一笑,道:“來人,去,表示表示。”
有四個黑人穿過人群,來到半截吉普上了,拎回來四個大皮箱子。楊安海親自把一個皮箱子打開,道:“看到沒,這些就是我給大家的見麵禮。”
眾人一看,頓時眼睛就直了。原來,皮箱都是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鈔,這四個箱子,不知道有多錢。楊安海一揮手,那四個黑人就抱著箱子,到下麵發了起來。隻要有人張手,就是一捆錢。頓時,底下就了,一些人開始爭搶著上前領錢。
楊安民滿地點點頭,對楊三紅道:“楊三紅,你看到沒,這世上,本就沒有錢辦不到的事。這麽多年,你能執掌楊家堡,無非是靠著給村民們的那點小恩小惠。我告訴你,我也可以做到。有錢能使鬼推磨,你這一仗,肯定要輸的一敗塗地。”
楊三紅這陣反而冷靜了下來,坐在了椅子上,掏出一煙來,了起來。本不會煙,這些年獨自支撐楊家堡,有時力太大,就學著了起來。
“三哥,你找我尋仇,也算有可原。但是,你為什麽要殺死金路叔。他那麽大年紀了,慘死在你手下,實在太殘忍了。”
“哼,提起楊金路,我就氣兒不打一來。想當年,他說好要幫我們哥三個對付你。沒想到啊,他居然半路倒戈,幫起了你,還為楊家堡的大管家。本來,我看他風燭殘年,想放過他。可是,他現在還和你勾結,企圖對付我。那一夜,我帶兩個兄弟親自潛他家,想勸他幡然悔悟,能跟我攜手對付你。沒想到,他居然把我罵個狗淋頭,還大喊大。自然,我不能讓他活著了。”
楊三紅猛地站起來,把煙往地上一扔:“楊安海,你還是個人嗎?你在哈市當眾毀我清譽,在楊家堡破壞酒廠,我不怪你。你走祖宗牌位,我也不怪你,因為你也是楊家人。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殺了金路叔。他可是咱同宗的叔叔啊,你怎麽能下得去手?”
楊安海一撇:“得了吧,說的冠冕堂皇。當年,你死我爺爺,害死我爹和我大爺,怎麽不想想這個。他們是你的親二爺爺,親大爺、二大爺。”
楊安民在旁邊早就急的不行了,這時候走過來道:“安海啊,我的兒子在哪,你把他怎麽樣了?”
楊安海道:“大哥,你和我二哥雖然不是東西,但畢竟也是我的親兄弟,我不會把你們怎麽樣的,當然也不會難為咱楊家的骨。放心,孩子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事後我帶你去接他。知道我用手段,引你和二哥來到楊家堡,為的什麽嗎?”WwWx520xs.com
楊安民一愣,搖了搖頭。楊安海道:“其實很簡單。今天,我要明正大地奪回楊家堡,奪回我失掉的尊嚴。你們,是我的親兄弟,這麽榮耀的時刻,自然要和你們分。”
楊安海和楊三紅、楊安民對話,葉喬等人一直不上,畢竟人家是至親骨。不過,葉喬可沒閑著,他四周這一觀察,心裏頓時涼了。事先安排在附近房子裏的青壯,大都領到了錢,臉上出滿足的神。不用問,一會他們肯定不會幫著這邊對付楊安海了。如此一來,己方實力大減啊。
再說楊安民,聽完楊安海的一番話,臉紅了,看向了楊安田。他其實是擔心兒子的安危,畢竟孩子在人家手上了。楊安田本就是個沒主意的人,膽子又小,這陣兒更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楊安海趾高氣揚,道:“楊三紅,識相的,束手就擒吧。還有葉喬、劉子義,你們這些狗子,也別掙紮了。今天,無論如何,你們也討不到便宜。來啊,準備。”
隨著他一聲呼喊,就見後的那些黑人,居然從腰間都摘下手槍,瞬間把子彈上膛,整齊地對著楊三紅等人。楊三紅心一涼,完了,這一回,怕是兇多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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