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本就時常承辦除宮宴之外不算特別正式的活,但像是如今這般大手筆的活,看起來似乎還是第一次。
宣京城西,月湖畔。
湖面畫舫之上笙歌渺渺,一派靜謐祥和。
制式各異篆刻各家家徽紋樣的馬車林林總總停滿了月湖畔一旁的空地,放眼去,滿眼都是金錢的氣息。
月清音為了今日的宮宴,特地穿了一稍顯正式的湖綠長,盈盈一握的纖腰一束,勾勒出幾分令人心的蓬弧度。
而放眼整個宮宴,臉最差的,可能非夜北冥莫屬了。
月清音這幾日早出晚歸的半點不著家,他以為自己已經夠忙,回到夜王府天都黑了,卻沒想到月清音這妮子比他還野,竟然天天都忙到他都準備就寢了才回來,據聞就是為了籌備今日的春笈大宴。
“這每年一度的春笈大宴可算得上是咱們遼國一年一度的盛事啊,往年都是皇宮里主辦的,怎麼今年你家娘這麼上進,自告勇的攬下了這樁差事?”
側,紀雪風難得沒穿袍,一青藍袍加,褪去了威,倒有幾分芝蘭玉樹的意思。
“誰知道,前兩天宮一趟,都快宵了才回來……”
夜北冥說著,語氣酸酸的,像極了獨守空房的深閨怨婦。
“喲,夜王這子酸氣隔著十丈開外就聞到了,你家夫人辦事如此利落,你難道不該覺得高興?”
眾人聞言,愕然看來,卻見赫然是當朝右相凌明哲,今日一靛青袍,襯得姿拔,與夜北冥并肩而立的姿勢距離卻顯得那般刺眼!
有心人見狀眼都是一瞇,似乎也想不通,夜北冥常年不在宣京,直到前不久戰事結束才回來,究竟是何時結識了凌明哲這位首輔的?
不遠,王首輔見到這一幕,同樣是皺起眉頭。
他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月清音之前來府上所說的那番話,心底卻已經生出了幾分驚恐的預。
若是當真有大是大非的那一日,他應該站在誰的棋盤之上……
夜北冥到他的目,淡淡的看了過來,王首輔卻連忙眼觀鼻鼻觀心,不再看他。
“呵,看來王大人還是不喜歡你啊,差點拱了人家白菜,現在還這般大搖大擺的權貴人喲。”
紀雪風看熱鬧不嫌事大,始終熱衷于在兄弟的底線上反復橫跳。
“無妨,此事確實是我有錯在先,對不起之彥和王小姐,這件事等清兒理完看看結果吧,若是丞相府不滿意,本王會送上其他的東西補償。”
凌明哲聞言,挑眉看他一眼,眉眼間幾分揶揄。
紀雪風見狀卻瞪大了眼睛,一副聽到了驚天八卦一般的消息,滿臉寫著興。
“其實要我說,你把人家娶回來,哪來這麼多破……”
他話音未落,覺到后一陣冷冷眸如錐刺骨般襲來。
紀雪風僵的扭過頭去,卻發現月清音言笑晏晏向幾人走來,眸中卻不帶半分溫度……
“嗯,北冥,我家中還有八十老母要照顧,先不奉陪了!”
凌明哲見狀,忍俊不。
“你別說,紀雪風這混球還機靈。”
而夜北冥同樣臉難看,翻了個白眼無奈長嘆一聲。
“這話以后讓他說,清兒聽到了難免多想,下次我好好敲打他一番。”
而眼下,月清音已經來到了他的前,見對凌首輔點了點頭,卻看向夜北冥,似有幾分好奇。
“你怎麼就直愣愣的站在這?那邊那麼多好吃的好玩的,怎麼不過去休息休息。”
夜北冥低頭看向,今日的日頭算不上大,但時近午時,還是有幾分燥熱。
“吵。”
夜北冥言簡意賅,出手輕輕拭去鬢角的薄汗,順手捋了捋耳畔的碎發。
“這種事為什麼要自己做,累到自己怎麼辦。”
在夜北冥眼中,始終是那個泡在藥罐子里的小不點,月清音卻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嘟囔道:
“倒也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三人就這樣站在湖邊,哪怕不出聲,也是宣京權貴中一道惹人注目的風景線。
夜王,夜王妃,凌首輔,三人哪怕是單獨放,都是萬丈矚目的存在,何況如今日這般輕松愜意的聚在一起。
不過更有明眼人,發現了三人之間一點更令人覺得疑的地方……
“你們看,夜王今日竟然還帶著那枚香囊啊!”
“不止不止!你看凌首輔上也有。”
“嘶……真的誒,這、這是怎麼回事?好像夜王妃上的那枚,也是這個樣式的香囊!”
眾人聞言愕然抬頭看去,卻發現月清音腰間確實掛著一簇別致的絹花,若仔細看,更不難認出與夜北冥腰間的香囊自一對。
而今日坐著椅來到現場的月叮伶正在不遠的人群中,眸中濃濃的不甘和怨毒,倒映著兩人并肩而立的影。
“月清音,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北寧使臣還有幾日就到了,我看你到時候準備怎麼辦。”
話音剛落,后卻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怎麼,伶兒姑娘似乎很是期待使臣來訪啊,我還以為你有多舍不得你姐姐。”
月叮伶聞言,眉間蹙,不用回頭,便知道后之人便是當朝安王夜景煥。
見咬了咬牙,冷哼一聲不作回答。
當初夜景煥一開始提起讓北寧大皇子玷污月清音時,確實心底有一不舍劃過,可是幾日來的糾結,卻終于在大街小巷的風言風語中漸漸衰落了下去。
為什麼,可以接納王之,甚至可以拱手相讓,卻舍不得讓圓一個春閨夢想。
不是號稱,自己是最親的妹妹嗎?
倒頭來,竟然連一個素未謀面的外人都比不過。
不理解,自己所求的不過是月清音曾經棄如敝履的東西,為何想要卻難如登天。
甚至從月清音指里掉出來的一點,都要卑微至極委曲求全。
見不答,夜景煥也不強求。
兩個人站在一卻各懷心事,卻不約而同的輕嘆一聲。
若是想要的東西唾手可得,誰又愿意去大費周章的水中撈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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