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晶在歷史上倒不出名,他的兄長宋應星在歷史上卻是大名鼎鼎,尤其是在科學史上是一位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碑。
如果說徐啓孫元化是明代最頂尖的實幹科學家,那麼宋應星就是科學家裡最厲害的戰略科學家。
宋應星的那本《天工開》,不僅是華夏古代最偉大的科學著作,還影響了世界,在世界科學史上有著極高的盛譽。
就在朱舜愣神的片刻,宋應晶再次開口說話了:“這一次的唱賣,可能與諸位過去參加的不同。”
“以前都是價高者得,咱們這一次是誰家的價格低,份額就歸誰。”
在生意場上只要不涉及利益,大家都是有難同當的好兄弟,一旦涉及到了利益,絕對沒有有福同一說。
進來以前,八大晉商就給其他中小作坊打過招呼了,這塊不是你們能夠吃下的,過來看看熱鬧就行了。
關鍵是這塊太了,誰不想爲八大晉商那樣的龐然大,一名中等作坊的東家立即喊道:“一錢五分銀子一錠。”
一錠紗線的價格,正常都在一錢九分左右,現在棉花的價格暴漲,紗錠的價格也跟著水漲船高。
一錠紗線最高已經賣到了二錢三分銀子,這名中等作坊的東家一開口就把價格到了一個極低的價格,簡直就是宋家的託。
熱高漲的中小作坊的東家們,聽到這個價格,恨不得咬死這個胡開口的紗線作坊東家,價格給的也太低了。
坐在第一排慢悠悠喝茶的八大晉商管事,臉上自信的笑容,漸漸的不見了,變了一抹子很難看的沉。
只有一個人例外,黃永貴。
黃永貴不惜得罪族兄黃永發,也要把這個紡紗作坊給私吞了,就是因爲這家江南紡紗作坊的本價極低,只有一錢銀子。
而其他所有紡紗作坊的本,全部都在一錢五分銀子以上,現在的價格已經不賺錢了,再往下價的話就賠錢了。
就算是不把工當人看,極力榨工的其他七家晉商,本價也要在一錢四分銀子。
黃永貴只要把價格提高一分銀子,達到一錢一分銀子的底價,自己還是賺錢的,這個份額基本上就是自己的囊中之了。
至於黃永貴的價格爲什麼比其他所有人都便宜那麼多,黃永貴就要忍不住謝一直不對付的西法黨人。
因爲這家江南紡紗廠用的紡紗機,是隻有江南松江府纔有的大紡車,可以同時紡三十二枚紗錠。
一臺紡紗機相當於別家的三十二臺紡紗機,極大的減了工的數量,節約了本。
紡紗作坊的規模越大,節約的本就越多,別家需要幾百個工,大紡車只需要幾十個就夠了。
黃永貴笑瞇瞇的看向了邊的範家商號管事,範家管事不出意外的喊出了一個更低的價格:“一錢四分銀子。”
宋應晶對於八大晉商向來是沒有什麼好,商人逐利那是天,但也不應該出賣自己的國家,總得有一些底線。
一錢四分銀子的價格,確實很讓人心,宋應晶卻期待其他人能喊出一個差不多的價格,就算是晉商也行,反正只要不是賣國求榮的八大晉商就都可以。
黃永貴沒有立即喊出最低價,自信滿滿的招了招手,讓其他七家的商號管事過來。
常言道宰相門前七品,何況是七家商號的大管事,掌管著京城大大小小的幾十上百家店鋪和作坊。
七大管事說是管事,其實是七大商號在京城裡的頭號人,平時黃永貴見了他們,都得客客氣氣的先打招呼,請他們喝花酒都不一定賞臉。
今天可倒好,黃永貴就像是在呼喊家裡的家丁僕役一樣,招呼這七位達顯貴家的常客。
要是在平時,這七位商號大管事肯定是拂袖而去,今天嘛,架不住形勢比人強,只能是窩著火乖乖的走過來。
家裡的東家已經代了,只要能把這個份額拿到手,就幫他們的兒子了賤籍。
只要了賤籍,家中的兒子就能參加科舉了,憑藉他們在京城經營了這麼多年的關係,一個舉人肯定是跑不了了,還有可能高中進士。
迫於形勢,七家商號的大管事只能像個孫子一樣,老老實實的走到以前看都懶的看一眼的黃永貴面前。
黃永貴看著這幾位平時高高在上的大管事,一個個比兒子還聽話,老實的站在自己面前。
此時此刻,就算京城十大名服侍他,也沒有這麼痛快。
黃永貴故意拿了一會兒架子,端著茶杯輕輕吹熱氣,當著這麼多商賈和僚鄉紳的面,把這幾位大管事晾了有一盞茶的功夫。
這七位大管事可是七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都開始覺的丟人現眼,到了極大的侮辱。
黃永貴淡淡笑道:“宋家作坊的份額我是可以吃下,但是這後面代表的利益,單憑我一個人肯定是吃不消的。”
“小范啊。”
這些大管事都被家主給賜了家姓,在一般僕役看來那是一件何等榮耀的事,但是在這些大管事心裡,卻是一件讓他們最痛苦的事。
祖宗的姓都給扔了,等到死了以後,哪裡還有臉面去見列祖列宗,這也是他們極力想要讓兒子籍的原因,起碼兒子可以恢復祖宗的姓氏。
範家大管事趕走進了幾步,弓著腰,謙卑的拱手道:“黃老爺請吩咐。”
範家大管事這麼卑微的表現,頓時在其他商賈和僚鄉紳裡面,引起了一片譁然。
範家大管事的面子,今天算是丟盡了。
範家大管事在主人家活的已經夠卑微了,唯一讓他覺的還像個人的地方。
就是在其他所有商賈面前,甚至一些僚鄉紳面前,那是人人見了都要拍馬屁的老爺,到人人尊敬的大人。
今天當著這些商賈和僚鄉紳的面,卻變了一個阿諛奉承的小人,範家大管事幾乎咬碎了牙齒,恨不得活活吃了黃永貴。
但是爲了兒子,爲了能讓兒子認祖歸宗的改回本來的姓氏,考上舉人宗耀祖。
範家大管事只能是忍了。
這還不算完,黃永貴不知道是得意過頭了,還是五石散吃多了,竟然挨個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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