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炮帶人去山已經把糧食背了下來。

趙族長在幾個漢子守著的糧食旁邊，用木頭木板搭起一個簡易桌子，還拿出他打算傳給孫子的文房四寶用于登記。

守糧漢子的背后，圍著一層又一層的婦老人孩子，盯著壘得那麼高的糧食袋子。

“大家都在，那我就說幾句，這些糧食是祁娘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給大伙弄來的，這一路因為沒糧食，各家扔了多親人在路上？這不用我老頭子說了吧？這些糧代表著什麼？有腦子的都明白啊，這些，是大伙的命！

在這種時候，你們上藏著銀錢也買不到糧，就算買得到那也死貴死貴的，祁娘子能把救命糧拿出來，按正常的價格讓與大家，實在沒銀錢的人家，是可以賒賬的，只要在我這里簽名摁個手印就可以拿走。但是，我丑話說在前，你們是真沒銀錢還是假沒，我這里有數，別給我玩花花腸子！

你們心里應該有桿秤，祁娘子愿意還帶著大家伙，愿意讓出糧食，那麼就請你們好好做人，別想著能賒賬就往死里賒，求你們別寒了好人的心。”

“得啦老趙叔，都等著糧食下鍋呢，今兒高低讓大家伙吃頓好的。”

劉大炮拿著量勺在那里比劃，就不明白了，這趙老頭話可真多！

“是啊，族長叔，快分下來吧。”

“我們有錢，快點兒吧我買，現在能花錢買到糧，誰還能不滿足？讓我知道誰敢多一句我揍他！”

“別人我管不著，我們家十三口人，以后為祁娘子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

趙族長拿起他的寶貝煙筒敲了幾下桌子，“行啦，也別怪我把丑話說在前，既然大伙明白，那開始分糧，怎麼分，劉大炮會說。”

一家給一人排隊，自備糧袋，報家里人數給劉大炮。

劉大炮親掌量勺給大伙勺糧，按兩個月的份額來，上銀子多的人家想多買，可以，等大家伙都分到了兩個月的糧食之后還有剩的，再來買額外的。

誰家領走了多，趙族長負責登記兼收銀錢，沒銀錢的，登記摁手印。

祁念收購了那麼多糧，其實可以一次多給他們賣的，但怕他們守不住。

趙有財的媳婦梁翠珠提著自家的一大袋糧出來，正好祁念過來瞧瞧況，咚地一下就給祁念磕頭，了想說什麼，最后什麼也沒說。

其他人見狀也一樣激的磕頭，祁念上去拉都拉不起來。

老人和漢子好些，拱手道謝。

“趙族長，那半袋是鹽，一家給他們賣個一斤吧。”

“哎，好咧。”

“還有一件事，之前挑出來組織護衛隊的人，看著怎麼安排崗，空閑的，去找我干爹，我跟他講好了，他會讓人教大家一些拳腳功夫。”

徐漢和他手底下的兄弟，拳腳功夫了得，這些人才見識過，漢子們聽到可以跟著學拳腳功夫，比分糧還高興。

不管學多學，學得幾個招式，那也比一般農夫強，出去也不用被人當人靶子來打。

糙米也是米，今晚家家鍋里有米，大家臉上終于有了對未來日子的向往。

晚后，趙族長和劉大炮兩人把收上來的碎銀銅板給祁念送來。

趙族長拿出他的賬本，“祁小娘子，你看一下，只有十六家賒了賬，其它各戶都收齊銀錢，各戶領完份額糧，剩下的幾百斤，也都分完了，你過一下目。”

祁念把錢袋子和賬本都給了徐漢，“干爹，這些小事你來管。”

“閨，我保證給你管好。”

主要是不給徐漢沒事干太閑，閑下來手去作案怎麼辦？

劉大炮又跟徐漢說起學功夫的事。

“那好辦，你挑人來，我這里有人給你教明白。”

劉大炮又是作揖又是拱手，商量好每天什麼時辰訓練，他就回去劃拉人。

“娘，我要洗澡睡覺覺~”小晞用手背著眼睛找祁念，小孩子到點就要睡。

“洗澡啊？你等著，外公讓人給你們燒水。”

沒等祁念說話呢，徐漢那火堆那邊使喚起那幾個小弟。

“可是，娘，我沒有換洗裳。”

“我也沒有。”

“娘，我也沒啦！”

得，三小只都是臭的。

祁念能怎麼辦，寵著唄，算是發現了，越來越會寵著他們，有求必應。

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就想在能力范圍，給孩子最好的，現在，有干爹和他的七個小弟，還有老胡在，而且自己還有境傍，除非來軍隊，不然，那點危險系數可以忽略不計。

“今晚先洗澡睡著，娘想辦法幫你們做小裳。”

不用做泥猴子咯！三小只開心得蹦起來。

祁念在車廂翻了些細棉面料出來，去找人幫忙給三小只做些裳。

“梁嫂子，我家孩子沒裳，我也不會做，能不能麻煩你教我一下？”

“現學可能不，裳我給你做，放心，明天就能給娃穿上，大人裳我也會，而且做得不錯，你的裳也做幾套吧，這天見下雨的，換洗不容易干。”

“那真是謝謝啦！”

祁念把面料、針線什麼的都給梁翠珠拿來。

梁翠珠麻利地邀來幾個婦，拿來干凈的油布鋪地上墊著，拿出面料擺上，用手比劃了幾下，下刀就咔咔地剪裁，快得很。

趙家村那邊，各家一面在想辦法怎麼放糧袋子安全，一面在做裳，一面在討論祁念。

“你們發現沒有，祁小娘子今天與以前不同了。”

“我也覺出來了，會主走到我們這里來，和我們講話，以前從沒有過。”

“還讓的兒子兒和我家小狗蛋玩一塊，一起分糖吃……”

以前，祁念在他們眼中是深不可測、是會訓狼能養老虎的能人，是能給大伙尋來水源的帶著神彩的人。

可這一夜，祁念跌落神壇。

這個跌落不是落寞，是不再是趙家村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不多與人接的神人，而是主走過去與他們商量事，提供幫助，是真正融凡人世界的人。

別人怎麼討論聽不到，祁念在跟老胡說事。

“老胡，你知道宋百遇嗎？永定侯，他為人怎麼樣？”

“他人不錯，他兒子不是個東西。”

評價得真是中肯。

“這幾天有沒有人找過你？”

“誰？”

那就是還沒找到。

祁念算了一下時間，哪怕宋琛派人連夜去關口找老胡，也只是比早一晚出城，那應該是還沒到關口那里就下暴雨，然后千上萬的難民過關，熙熙攘攘的朝云海城來。

之后幾天都是暴雨天找人也不容易，而老胡也早就到了云海地界這邊，想必是錯過了。

“永定侯宋百遇，他應該還在云海城，中了毒，你想不想救他？”

“他又不是我家親戚，再說那是幾天前的事了，說不定他早就死棒了。”

“……”

以為他對宋百遇評價高，會去救，就這，友誼的小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