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瑤慌慌張張的跑去找爸爸，我則留在院子里，尋找窗臺外面留下的水漬痕跡。

 夜昏暗，水痕落在地上并不容易分辨，我找著找著，發現前面有一口井。

 正要過去一探究竟，隔壁院子突然傳出李思瑤驚恐的呼喊聲。

 “啊——鬼啊——”

 我怕出事，也顧不得別的，趕跑過去看看。

 找到李思瑤時，正跌坐在走廊下，臉煞白，驚慌不已。

 幾個傭人聽到的慘，不明所以，都跑過來詢問出了什麼事。

 李思瑤了驚嚇，渾抖得厲害，死死的抓著我的手，什麼都不肯說。

 這時，后的一扇門打開，一個面沉的中老年人走了出來。

 看他的年紀和容貌，應該是李思瑤的爸爸，李海健了。

 李海健似乎不太好，咳嗽了兩聲，把傭人都趕了回去，然后轉回屋，把我和李思瑤都了進去。

 屋有淡淡的煙味，像是燒香燭紙錢殘留下來的。

 不過，我打量了一圈屋的陳設，并沒有發現供奉靈牌神位之類的，也不知道這味道是從哪來的。

 李思瑤緩了一會兒神，稍微平復了一些，但臉還是很難看。

 李海健看了李思瑤一眼，語氣有些不耐煩道:“大晚上的，鬼嚎鬼的干什麼？”

 “誠心讓外人看我們家笑話？”

 我也不傻，聽出來了，他這話是在點我呢。

 從我進門到現在，完全把我當明人，在他眼里，我就是個“外人”。

 估計李思瑤私下找我幫忙的事，十有八九沒瞞過他的眼睛。

 李思瑤見這會兒屋里沒有外人，終于繃不住了，帶著哭腔道:“爸，湘湘，我剛才看見鬼了！”

 “是菲兒姐，回來了！”

 “我剛才看見，渾是水，噠噠的，就站在走廊下面！”

 “而且，而且也看見我了……”

 不等李思瑤說完，李海健就沉著臉打斷:“胡說八道！”

 “這世上哪來的鬼？”

 “你菲兒姐的尸現在還在白條河里泡著，怎麼可能來我們家？”

 “我不是讓你這段時間沒事別跑，你是不是又去白條河了？”

 李思瑤紅著眼圈，噙著眼淚，委屈道:“可，可我真的看見了！”

 “鬼在哪？我怎麼沒看到？”李海健顯然并不相信李思瑤的話，語氣還有些咄咄人。

 “我看你就是跑到那種鬼地方沾了邪氣，被迷了眼了！”

 “行了，趕回去睡覺吧。”

 李海健說著站起，面不善的看了我一眼:“這位小姐，我不管你是思瑤的同學還是朋友，我們家最近出了點事，不方便招待你。”

 “明天一早，我讓人送你回去。”

 喲！

 這就下逐客令了。

 看來李思瑤家里人確實不歡迎我。

 “爸，你說什麼呢！湘湘不是我朋友，還是我救命恩人！”李思瑤見李海健對我的態度，很是不滿。

 道:“上次我出事，就是找到的我，你怎麼能這麼對人家？”

 李海健聞言，還是沒有好臉，他冷聲道:“上次那事，你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就是被一個臭小子迷得神魂顛倒，跑到外面不愿意回來嗎？”

 “還救命恩人！”

 “我看你就是外面這些狐朋狗友多了，才越來越不知輕重！”

 “爸！”李思瑤氣憤的站了起來:“你罵我可以，怎麼能罵我朋友？”

 “湘湘可是我特意請過來幫忙的！”

 “你說這種話，也太傷人了吧！”

 李海健冷哼一聲，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出輕視的表:“幫忙？幫什麼忙？”

 “我們家有什麼事用得著一個外人來幫忙？

”

 “而且，還是一個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李思瑤當即口道:“還不是因為我哥的事！”

 “他最近變得很奇怪，屋里還出現了一個神的人，難道你真的一點都沒發現嗎？”

 “什麼人？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李海健有些惱怒起來，臉更難看了。

 “我跟你說了多遍了，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你哥的事，不用你心！”

 “可是爸……”

 李思瑤不甘心，還想說點什麼，我怕他們父兩個當著我的面吵起來，趕按住。

 “算了，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李先生說得對，你們自家的事，我一個外人不好手。”

 “今晚我就不在這打擾了，告辭。”

 說完，我直接站起來就往外走。

 本來要不是看在李思瑤的面子上，這種事我肯定不摻和。

 既然人家主人都把話挑明了，我也沒理由用熱臉著人家的冷屁。

 “湘湘，湘湘你別走啊！”李思瑤趕忙追了上來，在大門口前面拉住了我。

 滿是歉意道:“對不起湘湘，我真的沒想到我爸會這樣不明事理，他以前不這樣的。”

 “我知道你了委屈，心里有氣，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別走啊！”

 “我哥哥的事，你要是不幫我，就沒人能幫我了。”

 我看著李思瑤可憐的樣子，很是無奈。

 其實剛才在屋里我就看出來了，那個李海健上說著不信邪，但屋里卻能聞到燒香燭紙錢的味道。

 他之所以說那麼難聽的話，要麼是不想把事鬧大，要麼就是信不過我。

 只有李思瑤這個單純的傻姑娘，還什麼都不知道。

 在李家，李思瑤年紀小做不了主，李海健又對我沒有好臉，我犯不著非要上桿子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現在還來得及，免得回頭惹一麻煩。

 “你哥哥應該沒事，他失蹤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不用太擔心，我覺得那個人對他似乎沒有惡意。”

 我看不了李思瑤掉眼淚，只能先安。

 “你別多想了，趕回去休息吧。”

 李思瑤直搖頭:“我睡不著，湘湘你別走！”

 我頭疼道:“你爸爸不讓我手你家的事，我要是再賴著不走，那就是私闖民宅了。”

 “到時候你家缺點什麼點什麼，我渾是也說不清楚。”

 “思瑤，咱們也算是朋友，你就別難為我了。”

 李思瑤還是拉著我的服不放，抹著眼淚道:“可是，可是我家鬧鬼了，我害怕。”

 “你要是走了，菲兒姐的鬼魂又回來怎麼辦？”

 我拍了拍的肩膀道:“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你菲兒姐還在水里泡著呢，沒事跑你家來干什麼？”

 “肯定是你剛才在前邊看我們撈尸，心里留下影，產生了幻覺。”

 李思瑤立馬搖搖頭，篤定道:“不，不是幻覺！我真的看到了！”

 “當時就站在走廊下面，渾都在滴水，肯定是從河里爬起來了！”

 我知道李思瑤說的是真的，因為剛才從李海健的屋里出來的時候，我看到走廊的地下有一灘水。

 可我想不明白，李菲兒的鬼魂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不愿意上岸，也沒有回父母家，卻出現在李家的院子里。

 難道，害死的兇手就在李家？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毫無據，所以當著李思瑤的面，我什麼都沒說。

 看著李思瑤臉煞白，估計真的被嚇得不輕。

 我又安了幾句，給一張護符，讓帶著，然后不顧的挽留，獨自離開了李家。

 從李家出來，我沒地方可去，就給蠻子打了電話。

 蠻子那邊效率很

快，在古小桃的幫助下，似乎已經鎖定了幾個嫌疑人，正在做最后的排查，晚點才能來接我。

 看來，李菲兒的死亡真相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現在才凌晨三點多，打車肯定是打不到了，我只能慢慢悠悠的往回走，想著去河對岸找家旅館湊合著補個覺。

 走到白河橋附近，遠遠的就看見守堤的老張頭正坐在橋下游的草地上，啪嗒啪嗒的著旱煙。

 夜風中都飄散著一嗆鼻的煙草味道。

 我想跟他打聽一件事，于是厚著臉皮上去打招呼。

 老張頭回頭看我一眼，語氣不冷不熱:“你這小丫頭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還是傻。”

 “這深更半夜的，撈尸隊的人都回去了，你怎麼還敢一個人在橋邊上晃悠？”

 “難道你就不怕被河神帶了去？”

 我爬到他旁邊的草地坐下，嘿嘿一笑道:“老師傅，您就別嚇唬我了，我既然是吃這碗飯的，總得有點拿得出手的本事。”

 “再說了，您都在這守了幾十年的河堤了，您都不怕，我怕什麼？”

 老張頭聞言，似乎是笑了一聲，放下煙桿子，長長的吐了口煙圈。

 “也是，沒做過虧心事，自然神鬼不怕。”

 “你小丫頭倒是有點機靈勁。”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河里那泡著的尸，你撈不上來，別在這白費勁了。”

 “為什麼？”我順著他的話問，“難道你真的覺得這河里有河神？”

 “那這河神到底是男是？他要這麼多死人的尸干什麼？”

 “是拿來吃啊還是有其他用途？”

 老張頭抖了抖煙鍋子道:“這話你問我，我問誰去？”

 “反正我守了半輩子的河堤，沒見過真河神。”

 我一聽，笑了笑:“那您就有點不厚道了，您自己都沒親眼見過，怎麼逢人就說有河神？”

 “敢這河神都是讓您老人家杜撰出來的！”

 老張頭見自己說破了，當下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挑明道:“我要是不這麼說，你們這些人對河里的東西一點敬畏都沒有。”

 “河里的東西？”我揪著字眼，回味著道，“老師傅，您知道這河里有東西？”

 老張頭立馬跟我打馬虎眼，語氣稀松平常道:“河里能有什麼東西？當然是魚了！”

 “那麼多吃死人長大的白條魚，你不是也看見了？”

 我懶得跟他繞彎子，看著他笑笑道:“那您有沒有看到一條漂亮的大紅魚？”

 老張頭聞言，面一震，看著我的眼神似乎有些驚訝。

 我看他的反應，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肯定知道這條魚。

 “什麼大紅魚？這條河里只有白條魚，我沒見過別的魚。”老張頭站起來，拍了拍上的草灰，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樣子。

 我看老張頭的反應這麼大，忙喊住他，無奈的苦笑道:“老師傅，您別走啊！”

 “我就是想跟你打聽一下這條大紅魚的由來，沒有別的意思。”

 “您在這守堤幾十年，不可能沒見過。”

 老張頭停住腳，似乎猶豫了一陣。

 隔了一會兒才走回來，看著我認真的問:“你真的看到那條大紅魚了？”

 我眨了眨眼，無比真誠道:“是啊，就剛才在河堤上看見的。”

 “怎麼了？不讓看嗎？”

 老張頭搖搖頭，有些泄氣道:“這就是命啊！”

 “我守了半輩子的河堤，天天經過這里，一次都沒見過。”

 “你這小丫頭第一次來，一眼就看見了。”

 “看來，是我沒這運。”

 我一聽，很是驚訝:“您沒見過？那您怎麼知道河里有條大紅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