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嫵此來確實不只是單純送桂花糕，正宣帝暈厥的消息也聽到了。

“大伯，如今陛下暈厥，朝堂定有，不管是太子還是端王，他們只怕都會有所作，尤其是端王……這個時候，陸湛再留在宮中會不會有些冒險？”謝嫵眉心微蹙，有些擔憂地著定國公世子道。

“侄媳婦，你放心吧，湛哥兒是有把握才留在宮里的！”陸晏著胡子笑盈盈地著謝嫵，眼里還夾雜著幾分打趣。

“聽伯父這話，你們……你們是有所打算了嗎？”謝嫵抬眸看著陸晏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算有吧，但還得看端王那邊。”陸晏半點也沒猶豫便回答了謝嫵這話。

要吃，但手上得能不沾腥還是盡量不要沾腥得好。

“伯父這話的意思是……”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陸晏看著謝嫵淡笑著吐了幾個字，末了，他彎又是一笑，他勾著諷刺地道，“總得也讓他嘗嘗眾叛親離，被親子揮刀相向的滋味吧！”

他之所以會落得如今的下場，全因為他當年殺妻迫子的報應！

看著陸晏角那嘲諷的笑意，不知為何，謝嫵忽地想起了寧安公主。

如果連陸晏這個旁觀者都因為當年的事對正宣帝那麼憎恨，那麼，其中的寧安公主又該有多怨恨呢？

如謝嫵所猜，因為正宣帝的昏迷，京城確實陷了暗涌之中。

所有人都盯著紫宸殿的靜，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測正宣帝什麼時候能醒，萬一醒不來的話，那他們……

此刻，端王府里的端王也坐在亭院里一邊喝酒一邊等消息。

只不過，他等的消息并非出自紫宸殿，而是……

太醫院。

天漸暗，在他喝盡了酒壺中最后一滴酒時，端王府的暗衛終于帶來了他想要的消息。

角，笑意高揚。

他就知道，王太醫不會讓他失的。

萍兒，你放心，我很快就能為你報仇了！

我一定會將那些侮辱你我的人狠狠踩在腳下！我要站在大魏最高的地方，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我才配做大魏的君主！

“王爺。”

就在端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道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端王緩緩轉過臉去，只見端王妃一淡黃的襦站在廊角下，暈黃的燈投在的上，為整個人平添了幾分冷意，可當他目上移到那雙眼睛時，他心里剛剛生起有那暖意忽地消散得一干二凈。

“你來做什麼？”端王冷冷地睨著端王妃道。

端王妃沒有接話，抬腳徑自走到了端王面前，聞著端王上濃烈的酒氣，眉心忍不住微微蹙了起來。

“我來給李妹妹燒紙。”端王妃蹙眉淡淡地道。

這幾日云裳哭鬧不停高燒不退，吃了好幾劑藥都沒有作用，府里年歲大的嬤嬤便說應該是李側妃惦記云裳不肯走的緣故，所以，建議端王妃趁著夜來李側妃先前住的院子給李側妃燒點紙錢過去。

端王妃這話一出，端王這才看到后的那丫鬟手里拎了一個籃子，里面裝滿了紙錢、香燭和貢品。

端王角了，幽深的瞳底不自覺便浮起一黯然和愧疚。

“王爺怎麼在這喝酒？是想李妹妹了麼？”見端王垂眸不說話，端王妃眉尖微微一挑，旋即開口問他道。

明知道端王妃話里含諷，可端王卻什麼也沒說，他扶著石桌搖搖晃晃便站了起來，“不是說要燒紙麼，還愣在這做什麼？”

端王妃淡漠地看了端王一眼，隨即便默然的轉過將丫鬟手中拎著的籃子接了過來。

端王靜靜地看著端王妃從籃子里將供品、香燭一一拿了出來，拿出火折子正要點香燭的時候，端王卻蹲下將端王妃手里將火折子接了過去。

很快，香燭便被點燃了，隨后，紙錢也燃了起來。

看著面前跳的火苗，端王妃雙手合十，隨即便閉上了眼睛。

看著端王妃如此神，端王眸心了，隨后，他也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萍兒，你若當真在天有靈的話，一定要保佑我！

一定要保佑我！

看著端王抿的角，端王妃眸中微不可覺地閃過一冷意，待最后一張紙錢被火焰吞噬后，終于重新站了起來。

“你這就回去呢？”端王道。

端王妃眉心微微一擰，隨即，有些不解地看向端王道，“王爺還有事？”

看著端王妃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模樣，端王眉心擰了又擰，可最終，那句到了邊的質問還是沒能說出來。

他總覺得似乎知道了什麼。

“王爺若沒別的事，那妾便告退了。”端王妃說著便垂眸朝端王行了個禮。

端王眉心一，隨后，他連忙開口道，“云裳，云裳可好些呢？”

“回王爺的話，妾出來前，小郡主剛喝了藥睡下去了。”端王妃垂著眼睛面無表的答道。

“是嗎？這樣就好。云裳，云裳就拜托你照顧了。”

“王爺放心，小郡主是李妹妹惟一留在這世上的骨，妾會好好照顧的。”端王妃垂眸答道。

看著端王妃那張，無論他說什麼，都沒有任何回應的臉，端王心里忽地又涌出一怒火來。

他好似又回到了那日的紫宸殿。

那種被人看輕鄙視的眼神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匕首，他們一刀又一刀地凌遲著他的。

他們憑什麼凌遲他！

“你是不是很恨本王？”終于，端王還是沒按捺住口蔓延的惡毒和怒火，他死死地盯著端王妃的眼睛，終于問出了這句藏在他心里十幾年的疑問。

可即便端王如此質問，站在他對面的端王妃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只是抬眸靜靜的回著端王語氣平淡的道，“王爺，妾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你是不懂還是不屑與本王說！是啊，你譚靜秋多高傲，讓你嫁給我這個瘸子委屈你了吧！”端王冷笑著朝端王妃近一步道。

聽了端王這話，端王妃眉心終于微微擰了擰，“王爺，您想多了，妾從來沒覺得嫁給您委屈。”

可不想，這話一出，端王便立時諷刺地笑了起來，他道，“高傲的端王妃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謊呢？”

的委屈和不愿都刻在臉上，整個端王府的人都知道的不愿，可現在，竟然跟他說不覺和委屈！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看著端王眼里毫不留的諷刺，端王妃眉心擰了擰，沉了一會，最終還是開口道，“不管王爺信不信，妾確實沒覺得嫁給您委屈。”

只是不喜歡端王。

在賢妃挑中之前，有自己喜歡的人，可隨著一道圣旨，什麼都變了，而喜歡的那個人也因此棄文從武。

再也沒有見過他。

“譚靜秋！”

“譚靜秋……”端王妃垂眸輕笑了兩聲。

已經很久沒有人的名字了。

所有人都稱呼為端王妃。

“王爺，秋夜寒涼，王爺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端王妃抬眸看向端王后又開口道。

端王眸心沉了沉，正說話，卻見端王妃忽地俯朝福了福，隨后，便轉頭也不回地朝院外走了出去。

端王妃的丫鬟膽怯地瞥了端王一眼，快速朝端王行了個禮，隨后便快步追上了端王妃。

后，酒壺碎裂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

正在行走的端王妃形頓了一下，可很快，便重新抬腳繼續走了起來。

的一生都毀在那道賜婚的圣旨上，人遠離，自己也被折斷翅膀囚在這一方牢籠之中，起初，是憎惡端王的，可比起端王，更憎惡那些高高在上可以隨意擺弄他人命運的皇家！

他們從來沒問過愿不愿意便直接一道賜婚的圣旨朝砸了過來。

這樣些將自己關在院子里不問世事，與其說是厭惡端王，不如說無聲反抗當年以圣旨人的皇家。

只是……

“王妃，咱們，咱們真的就這樣走了麼？”直到出了院子，端王妃邊的丫鬟才湊到面前小心翼翼的問道。

王爺都氣得砸酒壺了。

聽了丫鬟這話，端王妃怔了怔，隨即的腳步便漸漸慢了下來。

這些年閉門鎖心，才發覺自己好似從來沒有了解過自己地丈夫，李側妃的死，不相信沒有他的推波助瀾，可現在，他卻躲在生前住的院子里買醉……

原以為，像他這種人應該不會覺得愧疚才是。

“王妃，其實王爺也可憐的，賢妃娘娘心偏到嗓子眼去了！同樣都是的孩子，賢妃娘娘就只一心為太子打算。”見端王妃有些搖，那丫鬟連忙狀著膽子又道。

就拿上次李側妃的事來說，賢妃娘娘還派人過來著王爺，想讓王爺站出來替太子澄清洗刷罪名！

聽了丫鬟這話，端王妃眸心了，可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丫鬟后，便重新加快了腳步。

帝王之家哪有一碗水端平的，尤其還涉及到皇位……

可即便有再多的不得已，他也不應該將李側妃推出去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