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好的醫館果然看起來上檔次,夏錦瑟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打量,很是滿意。
白牆黛瓦,屋檐四角吊著琉璃宮燈,角落還擺放著幾盆雅緻的盆景。正中間垂下一襲珠簾,分隔開左右兩區,配上輕紗帷幔,簡直像一小憩的雅館。
醫館門口的上方,掛著『同安堂』的鎏金黑底匾額,新聘的夥計和掌柜已經等在裏面,大堂里有三五個鬚髮半百的老者,在各東張西。有的走到葯櫃,東西看看,不時搖頭,一會兒又點頭,時而眉頭皺。
蕭景正從二樓下來,一眼看到了夏錦瑟,連忙出來打招呼:「夏小姐來了,諸位太醫都等著你呢。」
夏錦瑟問:「都來了?」難道就是看到的那幾個老者?
蕭景有些訕訕,頓了頓才道:「呃……來是來了,不過,大家還有很多事要問夏小姐,先進去再說吧。」
很快,夏錦瑟和蕭景到了二樓。
一眼去,整個二樓被分幾個隔間,這是每個太醫單獨坐診的位置,因為要區分類別,每個太醫都擁有獨立的一個隔間,相鄰有屏風隔斷,既保證了,整又沒有分開。
所有太醫都聚在一起了,一共十二個人。這些太醫基本都在四旬以上,神矍鑠,保養的也很好。每個人都穿著便裝,隨著夏錦瑟到來,眼中充滿了質疑。
「諸位,這就是夏大小姐了。」蕭景和夏錦瑟最,又得了皇命來支持夏錦瑟,當然由他做中間人,給眾人介紹起來。
眾太醫目立即落在夏錦瑟上,有幾人也是上次搶救元慶帝時見過的,臉還好一些。大多數都只是聽聞過的名,如今一見,卻是個二八年華的,頓時就皺了眉。
「夏小姐,聽蕭院判說,你開了一家醫館,向皇上要求要任用太醫坐診,可有此事?」最先說話的,是儼然中心人的太醫院同知陶羽。
「是的,這是我給皇上提出的要求,皇上也都答應了。」
夏錦瑟正道:「我已經讓蕭院判給大家說了,願意來我同安堂坐診的,只是兼差而已,太醫院的職務不會影響,這點皇上是答應了,大家可以放心。」
「第二,我開出的待遇,每月月例一百兩,逢年過節還有厚禮,這是對諸位太醫辛苦的認可。另外,我略懂醫,和諸位勉強算半個同行,若是大家有什麼醫學方面的疑問,可以提出來探討,或許我能幫諸位解答一些疑。」
最後這點,說的眾人看夏錦瑟的目都多了一種懷疑。
年輕輕的,竟然如此大言不慚,說自己能解答一眾太醫的疑?這豈不是變相說,的醫遠超常人?
眾太醫頓時嘩然,陶羽更冷肅道:「看來夏小姐對自己的醫很有信心啊?」
夏錦瑟知道,若是自己一味謙讓,眾人還真當臭未乾呢!
「當初皇上遇刺,沒看諸位太醫妙手回春啊?」夏錦瑟眸一掃,淡淡道:「我既然說出這話,就有這個信心和能力,若不然,有哪位太醫出題教考一番,讓我證明一下?」
這話讓眾人啞然,當初元慶帝遇刺,太醫院眾人的確束手無策,還是這位夏小姐最終將皇上搶救回來的。這是事實,也有幾人親眼所見,不得不相信夏錦瑟的確有幾分本事。
可說自己全知……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陶羽掃了一眼眾人,拱手道:「夏小姐對外傷的擅長,鄙人深佩服,可醫一途,博大深,夏小姐說自己通全能,未免有些過了。我等想要和夏小姐討教一番,若是夏小姐能解我等之,從此太醫院眾人對夏小姐心服口服。」
夏錦瑟早就做好了準備,微微一笑,指著旁邊的座次道:「諸位,請。」
二樓的一隔間中,很快坐滿了人,因為椅子不夠,一些心急的太醫還自己從旁邊搬來凳子,聚在一起坐下,和對面單獨一人的夏錦瑟形涇渭分明的陣列。
只有蕭景最尷尬,人都是他找來的,皇上還下了令,眾人卻不服夏錦瑟的調配。明明是自願,偏要來刁難,這不得不說是眾人對醫的態度嚴謹,也有對夏錦瑟狂妄的教訓之心。
「既然夏小姐讓我等出題,那老夫就先來了。」
一位年紀四旬,穿著赭儒袍的太醫開口了,捋了捋長須,眼中閃過一道:「積年冷病,用何方可治?」
夏錦瑟淡淡一笑:「川椒二兩,豆豉一升,磨為丸,每日兩次,服之即可。」
那太醫立即反問:「豆豉川椒都是宣鬱熱之,與病機不符,夏小姐竟然開這種方子?」
「這位太醫難道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病寒日久,會導致氣機凝滯不通,產生鬱熱,單用溫葯溫里不行,還要用清鬱熱的藥,才能直達病所。」這種淺顯的病理常識,早在夏季錦瑟初學中醫時,就明白了。
才說完,旁邊另一名太醫立即又問:「敢問夏小姐,有一江湖士曾開過一方,用豆豉薤白二治療大虛勞,夏小姐覺得,他是治好了還是治糟了?」
夏錦瑟一聽,這是給挖坑了。
先言是『江湖士』,言下之意這人本不懂醫,謂之庸醫。再說這人開的豆豉薤白用於治療大虛勞,剛門的大夫就會覺得據藥判斷,這不是加重了病癥嗎?
掃了一眼那太醫,說道:「此方很妙!虛勞的病人,周氣機容易郁滯,容易在局部化痰生熱。但大虛之必有大實,虛勞的病人要通補,用這兩位葯,對於虛勞的病人而言,有可能很不錯。」
「當然,治病也要對癥,一病一方,不是說所有虛勞的病人都能用這兩味葯。每個人的質不同,病因不同,不能一方治百人。想來,這江湖士也是有些本事的,才會如此開方。」
眾人一聽,總算對夏錦瑟有了些改觀。
這下,再問的太醫多了幾分慎重,問的更詳細了。接下來幾個問題,不但涉及了針灸科,傷寒科,甚至還有人問到祝由上的一些疑問。
祝由一科,夏錦瑟也研究過,其實就是最初的心理療法起源。
「人食天地之氣以生,傷於喜怒憂思悲恐驚七,如果一個人心不好,就算天天山珍海味,也會生病。比如最常見的心病一種——相思病!」
夏錦瑟微微笑道:「如果有人沒病沒痛,卻因為思念心上人而輾轉反側,心鬱結,那麼再好的大夫開再好的葯,都是治不好的。心病要有心藥解,只要他見到心上人,自然不藥而癒,這也是祝由的原理。」
「但有很多人,藉助咒、符紙招搖撞騙,謂之鬼神,這就過了。判斷一個大夫是否醫高明,不僅僅看他的醫,更重要的是醫德。由醫殺人,比屠夫還可恨!」
陶羽終於笑了起來,對夏錦瑟所言甚是贊同:「不錯,夏小姐此言,老夫深表認同。行醫者,首先的是要有醫德,才能更好的為民眾解除疾苦。連皇上都同意夏小姐開醫館,想來夏小姐的醫德醫都是令人信服的。」
「不過老夫還有一,想請夏小姐解答。」
重頭戲來了,太醫院同知陶羽親自教考,只要過了這一關,就沒有問題了。
「陶太醫請說?」夏錦瑟正道。
陶羽肅然道:「此案例,乃七百年前宇國宮廷中發生,至今沒有準確斷言。宇國的明宇帝誕生時,母妃遭逢皇后迫害,不得不將皇子送出宮中,用準備好的一嬰替之……」
後來,宮中嬪妃都被囂張的皇后迫害,沒人能生下皇子,而皇后自己或許是造孽多了,生了兩個皇子全部夭折。
皇帝年事已高,後繼無人,開始有親王蠢蠢,想要篡位取而代之。在這個關鍵時候,已經被打冷宮的貴妃終於說出,自己當年生的其實是皇子,公主才是抱養的。
「涉及皇位繼承,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是否真正的皇上脈,就了所有人調查的關鍵。後來有太醫用滴驗親法,想要判斷皇子的真偽,結果第一次不融合,第二次又功了,最終明宇帝繼承太子之位,後來了宇國的明君。」
「但後世人一直在研究,為何兩次滴驗親,結果完全不同?」
這才是百年之謎要探討的,明宇帝究竟是不是先皇的親生兒子。
「幾百年前的疑問,現在已經無法確認了,這其實涉及到脈的本質,用來鑒定是正確的。但大多數大夫對於的研究還停留在表層,並不知道其實分為漿、細胞,還有傳質。」
夏錦瑟侃侃而談,已經盡量用眾人聽得懂的語言來表達。但所說實在太超前,太醫們一個個聽得似是而非,一知半解,本不知道口中的DNA、傳質究竟是什麼。
「如果大家還需要我驗證,可以找兩隻小豬,我可以鑒定是不是一個豬媽媽生出來的,不知道陶太醫有沒有興趣?」夏錦瑟淡淡一笑。
看如此自信,定然有特別之法,但真要驗證,不在一時。
陶羽拱手道:「夏小姐所言,老夫深表佩服,驗證一事不急,日後自然會有機會。既然夏小姐希我等老朽來同安堂坐診,那我代表其他太醫答應了。」
夏錦瑟終於知道自己過了眾人這關,的同安堂很快就是整個京城第一了。
有幾個民間的醫館,能有太醫坐診的?!
接下來,夏錦瑟讓蕭院判給諸位太醫講同安堂的規矩,包括他們的座次,以及坐診的時間換等。現在還沒有正式開業,一切隨意就好,諸位太醫可留可去,先悉再說。
這同安堂,本不需要打廣告宣傳,到時候不但賺錢,而且還能治病救人。
夏錦瑟剛從二樓下來,準備休息一下,追雲上前小聲道:「小姐,碎星哥有消息了,隔壁的趙老闆已經關了店,帶著一批貨前去談價了,決定今天就要全部出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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