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小輩兒里，慕容澤在上學，慕容菲在足。

二房還有個慕容池，才六歲，蘇婉以他太小了為由，一般不放他出來見人，老夫人也懶得跟個小孩子計較。

所以現在，人這就算是到齊了。

老夫人點點頭，沈嬤嬤忙吩咐擺飯，春桃領著人上來服侍。

席間，慕容瑤不斷地抬眼，一會兒看慕容汐，一會兒瞄老夫人，但每次都在被發現后，又迅速低下頭，沒打采地拉著面前的飯。

總之，就是一副失魂落魄、沒打采的模樣。

慕容汐自然不理，老夫人也只是瞥了兩眼，什麼也沒說。

待到飯后，春桃們都撤了，老夫人才看著慕容瑤，皺眉問道：“瑤兒，有什麼事鬼鬼祟祟的？”

慕容瑤驟然被點到名，嚇得抖了一下，咬著怯懦地看了看老夫人，又迅速瞥了慕容汐一眼。

老夫人不耐煩了：“問你話呢，你老看汐丫頭干什麼？”

慕容瑤這才小聲回答：“回祖母的話，梁家那邊把算好的良辰吉日送來了，是、是……十月十二。”

十月十二？

此言一出，屋氣氛登時就是一變。

沈嬤嬤先是擔心地看了老夫人一眼，隨即皺著眉瞥了瞥慕容瑤。

二房真是太不懂事了，十月十二，那不就是侯爺的忌日？

老夫人寒聲道：“重算！”

慕容瑤嚇得又抖了一下，聲音更小了：“母親也是說，再算一下吧，可梁家找人又算過了，說……今年之，只有這個。”

“那就明年！”

見老夫人當真了氣，慕容瑤不敢說話了。

屋里氣氛一時凝滯，老夫人心痛的目落在慕容汐上，見正在出神，不由得更加憐惜。

可憐的汐丫頭，聽見這個日子，一定傷心死了。

一片死寂中，慕容泓冷冷清清地開了口：“祖母不必氣，想來是梁家找的人不靠譜，等孫兒明日去白馬寺，求住持算一個。”

聽到“白馬寺”三個字，老夫人面稍霽。

這是京中達貴人最去的寺廟，住持亦是個得道高僧，老夫人自然信得過。

“是該換個人算算，怎麼就算到了驍兒的祭日上！梁家也忒不懂事。”

老夫人嘆了口氣，手慕容汐的頭頂，“汐兒也去吧。”

慕容汐有點神不守舍，恍恍惚惚地點頭。

經歷了噩夢一般的上一世，以為自己已經被磨練得足夠堅強，然而剛才聽到“十月十二”這個日子時，只覺得口一陣劇痛，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又死了一次。Μ.166xs.cc

十月十二，父親的祭日。

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日，厚重的靈柩，沉痛的士兵，驟然昏倒的母親，老淚縱橫的祖母。

沒有人告訴發生了什麼，但清楚地知道，從此之后，再也沒有父親了。

渾渾噩噩，提線木偶似的跟老夫人告了別，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

揮退了上前服侍的小丫鬟，慕容汐一個人躲在帳中，任思念災，淚水肆。

一直都埋著頭，所以并沒有發現，此刻窗外正有一雙眼睛，滿是心痛地盯著，恨不能以代之，替痛苦，替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