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鸞為何沒有隨我出門，這話可得問姨娘你呀，」顧雲聽諷刺地笑了，「要不是你一大清早就命青蕪居的老媽媽帶了我邊的人去，我又何至於獨自出門？要這麼算起來，別是你故意害我邊無人可用，好藉機造謠生事？」

「你別胡說！」沈氏矢口否認，話音落了地，才驚覺自己失態，於是又配笑著解釋道，「妾只是想請小鸞姑娘那個鞋底罷了，何曾有那些個齷齪心思？倒是聽兒你，為何早晚都不出去，偏偏要挑著邊沒人的時候？」

嘖。

偌大長平伯府，連個納鞋底的人都沒了？還非要眼地到們青芷居，請小姐邊的大丫鬟去做？

膈應誰呢？

顧雲聽不怒反笑：「你是說，我一個嫡出的小姐，做什麼事還需你一個姨娘過問，我定好了哪一日出門，還要聽你的吩咐改？」

大祁的嫡庶尊卑之分極為森嚴。妾室也不是真正的主人家，要說份，其實無異於主子邊得寵得勢的大丫鬟。只是這伯府無主母管家，才給了沈氏一些逾越的機會，由得呼風喚雨。

甚至有那些善於討巧獻的，在私底下稱一聲「沈夫人」，也不是沒有。

這些罪狀，顧伯爺不同清算便罷，一旦追究起來，可足夠萬劫不復了。

顧雲聽的話實在誅心，沈姨娘這才如醍醐灌頂，後知後覺地慌張起來：「妾只是——」

「至於姨娘問我為何中途換了農家裳，這更是有趣。姨娘只瞧見我換了裳麼，這額上的傷你怎麼不問？我在途中了傷，幸得一位農婦相救，不僅找了郎中替我診治，還送我回城，不可以麼？」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僵持。

沈姨娘有意想反駁的話，卻一時又挑不出什麼破綻，又怕惹急了這死丫頭，當著老爺的面，說出更多不利的話來，只好站在一旁乾瞪眼。

「父親若是不信我，何不請四妹妹前來，當面對質？」

話音剛落，門外恰有腳步聲傳來。

鵝黃羅的一抬頭，秋波流轉的眼正與顧雲聽沉沉的視線，條件反地退了一步，驚得花容失，神與後的綺羅如出一轍。

「顧雲聽？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你到底是人是鬼？！」

顧雲挑眉一笑，道：「我自然是人，你呢，顧星夢，你是人是鬼啊？若是人，為何心腸歹毒更勝惡鬼？若是鬼，又為何披著這麼一張人模狗樣的皮，糊弄世人？」

「這不可能！你明明——」顧星夢幾乎崩潰，轉頭看見綺羅，心頭靈乍現，湧起一種恍然大悟的的錯覺，「我知道了！是你！是你這個賤人背叛我！是你騙我說死了，你和聯起手來陷害我！」

雙眼惡狠狠地瞪著綺羅，雙手用力掐住的脖子，形象全無。

顧雲聽氣笑了，還沒說顧星夢做了什麼呢，倒好，自己叭叭叭全都跟倒豆子似的倒了出來。

顧秦的面逐漸變得鐵青，未被袖子遮掩的右手握得死，連手背上的青筋都猙獰地突了起來。顧雲聽不瞥了沈姨娘一眼，目憐憫。

總有人苦心經營半生機關算盡，然後在旦夕之間被自己人徹底毀掉。

「夠了，像話嗎？！」

顧伯爺氣得連指尖都在哆嗦，起時連太師椅都被帶倒了。他站在門口厲聲呵斥了一句，沈姨娘也連忙撲了出去，拉住顧星夢，哭得無法自抑：「夢兒，快別鬧了！有什麼誤會快同你爹爹解釋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