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居是顧府二小姐顧月輕的住,是一向都是府中最靜謐的所在。
二小姐讀書時喜歡清靜,庭院裏連一隻雀鳥都不能停駐,今日卻破天荒地圍了許多家僕,熱鬧得連牆角數枝梅花都要被這吵嚷聲震落。
一群丫鬟婆子擁簇著一位華髮老婦人,風風火火地撥開人群,推門進了顧月輕的臥房。
外頭奴才們聒噪得很,主屋裏卻雀無聲,幾個丫鬟的髮髻都被拉扯得凌不堪,臉上或是手上多多都有被藤條打過的痕跡。們候在一旁,嚇得像是冬日的鵪鶉,瑟瑟發抖,卻連大氣都不敢一口。
屋子裏得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各名貴的瓷、花瓶碎了一地,牆上的字畫也被撕裂了大半。
而罪魁禍首此刻正抱膝坐在榻上,容清麗白得嚇人,眼眶通紅,泣不聲。
「這又是怎麼回事!昨天不都說得好好的了,和葉王爺的婚事祖母一定會替你想辦法推掉,就算是陛下親自賜婚也不行。怎麼又鬧這樣了?」
老太太又是氣惱又是心疼,連手裏的拐杖都顧不得了,幾步過狼藉的地面,拉住顧月輕纖細的手掌細細地查看著,「傷著自己了沒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鍾玉,你來說!」
名喚「鍾玉」的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俯恭敬地答道:「回老夫人的話,小姐並不是全為了那樁婚事,而是因為太子府送來的梅枝。」
「什麼梅枝?」
「就是觀梅詩宴的梅枝,往年太子府送來的都是『小玉蝶』,今年卻換了『妝臺閣』,和別家小姐一樣都是宮梅。」
「這有什麼?興許是今年太子府的『小玉蝶』開得不好,送不出手才換了樣式。就這點芝麻大的小事,也值得鬧得天翻地覆的?」
「老夫人有所不知,今年三小姐那裏收到的卻是『骨里紅』,整個太子府只有一株,殿下從不許人攀折,連修剪都是親力親為。今年卻送給了一枝給三小姐,所以小姐才生氣呢。」
「顧雲聽?」老夫人的臉驟然沉了下來,連聲音都冷了。
「要是別人也就罷了!可為什麼偏是送給了三妹妹?」顧月輕手抱住老夫人的腰,委屈地哭道,「祖母!怎麼辦呀?三妹妹忽然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有了靠山,孫拿什麼同爭?我若爭不過,就只能眼睜睜地被欺負啊祖母!」
「你不要胡思想,能有什麼本事?半瘋半傻的,拿什麼同你比?別是送錯了,那『骨里紅』才是給你的?」
「奴婢也不信,還特意問過那送花枝的人,他說咱們伯府的三封請柬都是太子殿下親自擬的,大爺的是『殘雪照水』,二小姐的是『妝臺閣』,三小姐的是『骨里紅』,梅枝上的綾羅布條,也殿下親自寫了繫上去的,不可能有錯。」
「胡說八道!個憑什麼?一個賤婢生下的孽種,就算扶了繼室,也上不得枱面!」老夫人氣得直哆嗦。
顧雲聽,又是顧雲聽!
聽說昨天險些死了,把府里鬧得沸沸揚揚的,今天又來找們的不痛快!
不行!
當初月兒指證娘與人私奔,難保沒有心懷怨恨。
若任由這個孽障傍上太子那艘大船,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在太子面前給月兒上眼藥,那麼的月兒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絕對不行!
們不是命大麼?不是斷了氣兒還能再活過來麼?
那就打,打得這孽障被無常拿鐵鏈牢牢地捆了,押去鬼門關跪在閻羅天子面前認罪伏法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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