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了?」
「漱兒有孕了?」
「謝天謝地,房郎有后了!」
得知高有喜,秦京娘、襄城、謝瑤環盡都出了發自心的笑容。
關木通收好素手帕,拱手道:「公主這些時日應當靜心調養,免得了胎氣。」
「多謝關先生,本宮記下了。」高將手收回羅帳,喃喃道:「范師爺,去賬房取一封車馬費。」
高話語雖然晦,但關木通卻是聽出了言下之意,連忙起作揖道:「萬萬不可。老朽承蒙房駙馬傳授醫,為公主號脈乃是老朽的福氣,萬不可收車馬費。」
見關木通對待房宛若師長,幾人暗暗咋舌,高見狀輕笑一聲,「如此有勞關先生了。還請去到正廳向俊兒哥報個喜訊。」
「老朽告退。」關木通收好藥箱,正要出門,卻見襄城含笑相視,不由拱手道:「公主的病...」
襄城對關木通並無厭惡,想起自己「得病」期間這位老先生沒跟著心,不由蹲福道:「多謝先生掛懷,本宮病已經痊癒。」
「如此甚好、甚好。」關木通混沌點頭,跟隨范進走出正房,一路徐行,去到正廳向房報喜去了。
正廳中,房和申念行相隔而坐,捧著小廝送來的涼茶,開始商議起了「房俊納妾」一事。
「賢侄,老夫此番實在迫不得已。」申念行呷了一口涼茶,驅散間暑氣后,繼續道:「你不知今早朝會那些個言個個群激,上表本章更是一個接一個。」
房含笑點頭,輕嘆道:「那謠害人匪淺吶。」
唐時「煙草」還未大行其道,不過前世做慣了給人遞煙習慣的房,還是忍不住拿起一枚柑橘,遞到了申念行面前。
「說起來這並非全怪那謠惡語傷人,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的蛋,此事房俊的確授人以柄。」
申念行為人溫和,與房又是叔侄關係,所以在他面前也不拘著,剝開柑橘細細品味兩瓣兒,順便思忖答對之語,過了好一會這才悠悠道:「蕭銳之死早有公論,長孫沖死五馬道更是與賢侄無干,若非他長孫家貪圖權貴,何以同意長孫衝出任后軍督府?」
「至於納妾一事...」申念行說到此話音陡降,小聲道:「其實萬歲派秦、謝二去往河南道相助駙馬,便以有暗示駙馬將其納府中的打算。此事只怨那些個言史太過循規蹈矩,守著窠臼咬死不放,難免淪為桎梏啊。」
「窠臼也好,桎梏也罷。叔父飽讀詩書,又是當世大儒。此等拙劣迷瘴焉能瞞得過叔父的法眼。」
拍了一個馬屁后,房接茬道:「不過長安城一百零八坊的百姓,還有那些個史臺的言怕是參詳不。再加上關隴、蕭氏恨不能將小侄除之後快,此事難吶。」
「難?賢侄有何難?」申念行被房三言兩語說的極為用,著花白長髯不解道。
「小侄並非指自難。」房看向申念行,拱手道:「審查小侄納妾一事,實乃坐火添薪,其中事由怕是要累得叔父為難一番了。」
見房心繫自己,申念行輕笑一聲,「無妨,此事既然萬歲早有暗示,太子殿下又是心向駙馬。如此這般老朽便好做許多了。」
「只怕關隴門閥、蕭氏一族會為難叔父。」房深知申念行是個老好人,加上在「審理納妾」一事上,他的立場十分明確,得了人的房心中難免有些不忍拉他下水。
「此事...」申念行微微一笑,悄聲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的旨意,老朽若是辦好了,便能對太子殿下差。關隴門閥勢力再大,能大得過太子東宮?」
「況且還有賢侄心中惦念,老朽何懼?」申念行雖然秉仁厚,但不代表他是個無城府之人,三言兩句即捧了房,又變相的向他尋求日後致仕時的保障,此招不可謂不佳。
房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拱手道:「叔父放心,房俊絕非知恩不報之人。」
正當二人談間,范進領著關木通走進正廳,一進門便拱手道:「恭喜駙馬,賀喜駙馬。」
「嗯?」申念行先是一怔,后看向房道:「駙馬,這是?」
「嘿嘿。」房輕笑一聲,對申念行道:「好事,天大的好事。」
二人談間,范進和關木通已經到了跟前,見房含笑相視,關木通朗笑道:「公主殿下有喜了。」
「好!」聽到關木通親口所說,房心中積已久的大石終於煙消雲散,「范師爺,吩咐二堂設宴,我要請申叔父與關先生品嘗佳釀!」
此言一出,申念行不咽了口吐沫,「賢侄,你府中也有那佳釀?」
「還有十幾壇,叔父與關先生回府時,帶走一些嘗嘗可否?」房喜上眉梢,對於平日看得頗重的「蒸餾酒」卻是釋然了,畢竟幾罈子酒對於後代來說算得了什麼?
范進吩咐過小廝去辦事後,轉回到正廳,還沒等他站穩腳跟,房再次吩咐道:「范師爺,再次陪伴申叔父與關先生稍坐片刻,本宮去看一下公主。」
見房有意讓自己與當朝大員接,范進連連拱手,不管是時任禮部尚書的申念行,還是醫名震長安的關木通,二人份不可謂不顯赫,若是換做在梅塢縣窮途落魄時,別說陪伴就是見到二人一面怕也是范進想都不敢想的。
疾步來到正房,高正在秦京娘、謝瑤環、襄城三人的「侍奉」下吃著醋溜魚片。
「漱兒,胃口可好?」房蹲在榻邊,眼妻子眸中滿是。
高輕笑一聲,喃喃道:「好得很呢,漱兒已經吃下大半碟兒了。」
「多吃些,多吃些。」房笑的直合不攏,「眼下漱兒不是一個人了,多吃些好讓大兒嘗一嘗。」
「大兒?」襄城、秦京娘、謝瑤環三人不明就裏,看向房全都出了費解之。
房起走到茶桌前,端起一杯溫熱的白水,含笑道:「房大兒,我兒子!」
「什麼名兒啊?房大兒?何郎你是兒迷嗎?」秦京娘生來爽朗,這番話要是換做謝瑤環和襄城,怕是終生都無法說出口的。
「哼!」房笑著輕哼一聲,「小娘子,別在這說風涼話。若是假時你懷六甲,本宮便取個...大吏的名兒可好?」
秦京娘被說的玉頰映紅,輕啐一聲,「冤家,總是這樣沒個正行!」
「玩笑,玩笑而已。」房端著茶盞,走到榻邊輕吹溫水道:「漱兒,既然懷有孕,以後茶水便不要再喝了。」
「還有酒,不能吃了。」
「還有漱兒最吃的金餅,嗯,吃一些。」
「還有...」
見房這般模樣,高四人盡都輕笑一聲,們沒想到以往人前人後威風八面的房駙馬,竟然也有化碎碎念的時候。
「笑什麼?」房接過高喝過的溫水,輕呷了一口,喃喃道:「往後府中小事全都給范師爺去辦,大事麼...京娘、環兒、玉兒商量著來。切莫要累著漱兒。」
「知道了,房駙馬。」
「曉得了,房都督。」
「何郎,你今天話好多的。」
見三面帶調侃之,房不以為然,揚了揚手道:「切,本宮今日高興。晚上親自下廚,額...火鍋吃過沒有?」
正當房侃侃而談時,原在正廳陪伴申念行和關木通的范進慌裏慌張走進正房,在邁過門檻兒時一個不留神,險些被絆倒在地。
「范師爺,何事驚慌?」見平素老持重的范進這般模樣,房輕咦一聲,費解的問道。
范進站定形后,正要拱手回稟,卻見高也在側耳傾聽之列,唯恐驚得夫人了胎氣的他,趕忙走到房側,耳細語道:「明公,長孫沖的棺木被人抬到府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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