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螢還想問他姐姐那日在刑部回去後可有生氣,但話到邊終是無聲的嚥下,轉去櫃子裡拿出一隻繡工的荷包來,面囊道:“這是我送與姐姐的一點小小禮,煩你看到姐姐,幫我給。”
南山接過了的荷包,順勢將手中的盒子往手裡一塞,一本正經的問:“那爺的禮呢?”
聽著南山這麼直白的替他主子要禮,蘇流螢臉驀然就紅了,雙手躕躕不安的著下襬。
見這個樣子,南山心裡已是瞭然,默默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吃飯吧,我回去差去了。”
滿滿一大桌飯菜,再加上林炎送給的,竟是四方桌都擺不下了。
南山一走,穗兒全輕鬆下來,看著一大桌子盛的吃食,滿足的喟嘆道:“跟你在一起就是好。今年卻是可以過個好年了。”
不比穗兒的開心,蘇流螢看著手裡的小小的檀木盒子,心無比的沉重。
穗兒湊過來看著手中的盒子,好奇又羨慕道:“快,打開看看,看世子爺給你送了什麼好東西?”
遲疑好久,蘇流螢終是輕輕的打開了盒子。
小小的檀木盒子放著一對緻小巧的金翡翠臘梅吊墜耳環。看著樣式與翡翠的,竟是比上次他送與的那金翡翠的臘梅花簪還要珍貴。
蘇流螢心肝一,自是知道金翡翠的珍貴難得,卻沒想到他送了自己一支珍貴無比的花簪後,又給自己送來了一對耳環,繼而又想起失蹤不見的包裹,心裡莫名的揪。
“哇,好漂亮的耳環!”
金翡翠耳環在燈火的映照下,閃著瑩亮剔的芒,兩枚臘梅花吊墜,就像臘梅樹下初綻的新鮮豔花朵,栩栩如生耀眼奪目!
穗兒驚歎不已,忍不住羨慕道:“趁著新年,這麼好看的耳環趕戴上吧,配上新服,你真是要將這一宮的子都比下去了……”
相比穗兒的羨慕,蘇流螢心裡卻是無比的沉重苦——
上次在刑部姐姐對與樓樾之間的誤會尚未消除,如果讓姐姐知道樓樾送給這麼貴重的禮,只怕姐姐對的誤會會更深……
所以,這對耳環以及樓樾之前送與的東西都不能要。
想到這裡,又不免想起了不見了的包裹,心裡不由又慌又。
將耳環收好,側頭對穗兒苦笑道:“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宮裡每年大年三十都會放煙花,所以一到戌時,宮人們都紛紛走出屋子,等著看一年一度難得的熱鬧。
穗兒吃飽後早早去廊下佔好位置,做好準備看煙花。蘇流螢留在屋子裡收拾桌子。
正在此時,路過幾個宮,站在蘇流螢們屋子門口,遙遙朝裡看了一眼,待看到桌子上蘇流螢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盛飯菜,一個個心裡不免嫉忌,故意扯著嗓門對蘇流螢道:“小滿姐姐,你可聽說了,方纔皇上在宮宴上已正式定下了榮清公主與李大人的婚期,就在正月十八。”
收拾碗筷的手抖了抖,手中碟子掉在地上摔了四分五裂。
不等蘇流螢從刺耳的破碎聲中回過神來,另一個宮見了瞬間蒼白了的小臉,只覺得心裡無比的解恨,兜著手涼涼道:“想想姐姐也是可憐,前陣子那司馬大人還爲了姐姐冒死進諫,更爲了姐姐不肯就醫服藥。但不過轉眼,還是要娶榮清公主了。姐姐,你心裡——難過嗎?”
難過嗎?
蘇流螢的心有片刻是麻木失去知覺的,聽不到們在說什麼,眼前也一片迷朦,腦子裡一直回想著們問自己的話——
李修真的要與榮清親了,自己難過嗎?
從那日離開李府到後來被關進牢房裡,蘇流螢想了許多許多,將與李修的相識相知到相相守,一一清晰的從腦子裡呈現。
李修是此生拼盡全力去的第一個男人,也是一心要嫁的男人,更是四年的痛苦磨難也無法將他從心中磨滅忘懷的男人……
每年,都會親手爲他製作一把竹笛。每當午夜夢迴痛苦絕之時,都抱著竹笛、靠著記憶裡他清越的笛聲讓自己安寧眠。
就像在這四年裡,李修將畫在畫紙上一樣,將刻骨的相思,以各自的方式銘刻在心底……
這些日子,刻意去忘記他,忘記他俊秀的面容和溫的話語,也不敢再去想起曾經的甜時和一起時許下的種種誓言。
想,或許這樣,就可以將他徹底忘記了……
可是,今日聖旨一下,再無轉圜,才驚覺的心徹底被撕裂兩半,心口被掏空的的絕悲痛蔓延至全,痛得呼吸都窒住了……
蹲下子去撿地上破碎的瓷片,鋒利的瓷片輕輕一就將手指割破,鮮汩出來,指尖上的疼痛一的傳心底,蘇流螢不覺得痛,反而覺得被割破的缺口了窒息心靈的釋放傷痛的缺口……
迫切的想讓缺口更大更痛,好讓窒息的心出一口氣來。不自由主的將瓷片握進掌心裡,任由鋒利的瓷角將掌心劃得鮮淋漓……
‘砰!’第一株煙火在雲夢臺點燃,巨大的聲響後,漫天的花火如流星般在漆黑的夜空灑落,引得宮宮外齊聲的歡呼。
全京城的人都走出家門,不約而同向皇宮北方高高矗立的高臺。帝后攜手領著後宮衆妃和羣臣百走出承乾宮,登上高高的城樓,接萬民朝賀。
君民同樂,共這盛世祥和!
巨大的聲響震著蘇流螢的心,絢爛的火過窗櫺,照亮了滿手的鮮和一臉的淚痕。
怔怔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出門,一路走著,來到了城樓下。
高高的城樓上,居中站著慧帝與樓皇后,他們邊依次站著後宮的衆妃,還有公主皇子、王公貴胄。
衆人中,蘇流螢一眼就看到了李修。
他一銀紋錦袍,姿如玉,與榮清公主並肩站在樓皇后的右手邊。
男的倜儻風流,的俏人,站在一起猶如一雙壁人。
他俊秀的側臉在騰起的煙火下若若現,腰間掛著送的竹笛。
蘇流螢仰著頭貪的看著他,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
城樓那麼高,可李修卻是應到了炙熱的目,不由自主的回頭看過來。
兩人的目在空中相遇,彷彿隔了千山萬水,又彷彿只是一指的距離……
城樓上的李修不敢相信的看著城樓下那個單薄羸弱的影,然而,不等他再多看一眼,那個日思夜想的影卻已消失不見,彷彿方纔留在他上的眷目不過他一時的奢想幻影——
當年家人揹著自己,在最孤苦絕之時對如此殘忍。而自己背棄誓言,終要娶別人的人爲妻,如何會再原諒李家,原諒自己?!
迎著夜風靜靜佇立的李修,削瘦俊秀的面龐一片平靜,心裡卻落滿風雪,沉靜的眸子裡幽深灰暗,想起那日親眼見到蘇流螢被樓樾摟在懷裡的形,心口不可抑止的絞痛起來,袖下的雙手收攏,灰暗的眸裡閃過一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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