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只有李修一個兒子,若是依了蘇流螢所言,李家父母死後邊卻是連個孝子都沒有了……
李修蒼白的臉越發的慘白。他怔怔看著一臉冰寒的蘇流螢,怎麼也沒想到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出來。
轉瞬,他想到父母親當年對做下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事,特別是父親,竟是拿七尺白布與自己退婚,不怪懷恨在心。
但,再不對也是自己的父母,李修可以放下一切名利帶離開,可無法做下承諾與父母親反目。
若是他提出斷絕父子關係,只怕父母會馬上死在他面前……
看著他面上的難與絕,蘇流螢神冷漠,語氣越發的冰冷,“我是個小氣的人,四年前那些傷害過我的人,我都一一記恨在心裡,所以,你父母對我做下的事我忘懷不了。不但不會忘記,還會久久的銘刻在心裡。”
“所以,在你舍下不了你的家人之前,不要再來找我。”
說罷,蘇流螢一把掀開車簾,跳下了李修的馬車……
看著絕然離開,李修全一震,想也沒想就追下了馬車。
他攔在的面前,聲音抑止不住的慌,“流螢,我知道我爹孃當年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他們二老就我一個兒子,我……我希你看在我們的份上原諒他們,就當,就當是爲了我……”
漆黑的雪夜裡,馬車車檐上掛著的風燈在風中搖晃,映得李修面一片絕慌,再也不像平時那般雲淡風清。
他上前去牽蘇流螢的手,被甩開。
蘇流螢下心頭的傷痛,冷漠著臉一字一句道:“抱歉,我忘記不了。我忘記不了我跪在你家門口救你父親出面救我阿爹,也是這樣的大雪夜,我在你家門口跪了整整一宿……我更忘記不了你父親不顧誼,連塊遮的白布也不肯施捨給阿爹,還著我退婚,與你斷絕一切關係……”
“李修,我早已不是四年前的蘇流螢了……可能,我也不再那麼你了。”
拼盡全的力氣說完最後一句話,蘇流螢子堪堪要倒下,卻落裡了李修的懷裡。
他拼盡全力的箍,彷彿要將進自己的骨裡,淚水滾下臉頰落到的臉上,再合著的淚水一起湮滅在冰冷雪夜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不我了。昨晚的城樓下我看到了你……你明明沒有忘記我,沒有忘記我們之間的。你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來我放開你?爲什麼!”
以溫潤俊雅著稱的李修,在這一刻卻是痛苦的咆哮起來,像頭傷的困,絕而又悲痛。
心已痛到麻木,蘇流螢哆嗦著雙手去推開李修,可是的力氣完全抵不過崩潰邊緣的李修。
寂靜的深夜,兩人擁立站在街頭,漫天的飛雪將相擁的影湮滅,兩人上臉上很快覆上白雪,兩顆滾燙的心也如墜進了無盡的黑暗與寒冷裡……
再冷的冬夜,也抵不過兩人此時心頭的悲涼!
“李修,放手吧……就當我已死在了四年前……榮清是我的好友,是個好人,你要好好對……若你不娶,我不會原諒你……”
話音落下,蘇流螢張口狠狠咬在了李修的肩頭,將對他四年的,合著眼淚一起埋進了他的骨裡……
肩頭的疼痛遠遠比不過心口的撕裂。李修終是緩緩鬆開了懷裡的人,面容已恢復以往的平靜清冷,更多添了一死寂。
他冰冷的雙手捧著蘇流螢蒼白掛滿淚痕的小臉,手指輕輕爲抹去角上的殷紅漬,盯著灰暗的眸子,慘烈一笑,絕而又無力道:“好,我答應你,我娶,我也會對好……”
“可是,我不會,永遠不會……我心裡早已被你佔滿,容不下半點空隙再接納其他人。以前是,以後也是……”
心口劇烈的疼痛,蘇流螢全抑不住的抖。
下一瞬,猛然退後兩步,轉朝前踉蹌跑去,落荒而逃——
拼盡最後一力氣將他推向了別的人,已沒有力氣面對李修、面對自己……
漆黑的街頭,在離馬車不遠的黑暗中,一道欣長的影默默矗立良久,玄袍上同樣覆滿了冰雪……
當蘇流螢離開王府時,終是被趕回王府的南山看見。
雖然只是遠遠的看到一個背影,南山心裡生過疑,回府時問起了門房,才知道方纔確實有人來府上找過自己和世子爺。聽門房一描述,南山立刻明白來人就是蘇流螢。
進府後,南山去梨院向樓樾完差後,告訴他方纔蘇流螢來過王府的事。
聞言,樓樾微微一愣——
大年初一,天將晚,外面還下著大雪,怎麼會在這時候來府裡找他?
想起白天發生在龍圖閣的事,樓樾擔心是出什麼急事了,頓時再也坐不住,不顧蘇詩語的挽留,立刻從梨院出來,離府去找蘇流螢。
他以爲見不到自己回宮去了,一路往宮裡趕出,可是等到進宮去司設局,本尋不到人。
正在他準備出宮去找之時,卻是傳來了寧貴妃在冷宮殘忍殺害陳庶人一事。
此事,本是後宮之事,與他一個外臣沒多大的干係。
可是,自從看到蘇流螢跟在寧貴妃後面進了太廟後,樓樾心裡明白,蘇流螢與寧貴妃之間的易遠遠不止找出小產真兇那麼簡單了。
所以,爲了蘇流螢,他也必須弄清事的始末。
可是,陳庶人斃命於寧貴妃頭上的簪,並且當時屋只有兩人在,除了寧貴妃再沒有其他人有機會對陳庶人下手……
接下來寧貴妃被貶足,睿智如樓樾,想到了蘇流螢託付給他的綠沫,頓時明白了事態的不尋常。而寧貴妃出事,讓他也不由越發的擔心起蘇流螢來。
出宮後,他冒雪四尋找蘇流螢,終是讓他在街頭看到了風雪中擁在一起的兩人。
李修與蘇流螢的對話他都聽在心裡,看著狠心的拒絕著李修,看著哭著在他肩頭留下印記,樓樾的心裡五味雜陳,一顆心死死的揪——
比起李修,他對蘇流螢的執念更深。
從四年前汴州初遇,這份執念就深到他的骨髓,再也走不出來了……
離開李修後,蘇流螢冒雪朝小南里走去。
寂靜的深夜裡,腳踩在雪地裡發出陣陣‘吱呀’聲,這讓不由想起了雲嶺雪夜,一個人獨自在山上尋找樓樾的景來。
那時,走投無路的不自由主的將樓樾當了最後的依靠,擔心他出事,一心要尋找到他。
可是,今日聽了杏雨一番話後,才發現,卻是連樓樾這最後一救命稻草都不能再擁有了……
裹上的裳,蘇流螢咬牙一步一步獨自往前走著。
心裡痛苦無措混,阿爹毫無頭緒的案、陳庶人死了、紫檀佛珠到底是誰的、還有與李修之間的……每一樁每一件都讓崩潰絕。
渾渾噩噩的想著,以後,要怎麼辦?天大地大,何是的歸宿?
心俱疲,腦裡‘嗡嗡’的一片轟鳴,全凍得早已失去了知覺。下一刻,終是再也支撐不住,昏厥在冰冷的街頭……
蘇詩語盼了四年,終於盼到樓樾再進的梨院,卻沒想到轉眼他又決然的離開了。
死寂的心房好不容易復燃,卻轉眼被澆滅,這種滋味比樓樾對四年來一直的冷漠更可怕刺骨。
不顧外面的風雪,蘇詩語連外袍都來不及披上,追著樓樾來到了王府門口,鼓起所有的勇氣聲問道:“世子爺何時回來?妾在梨院等你。”
“不必了!”
樓樾回看著凍得通紅的臉龐,想著蘇流螢此時就在外面著冰寒,越發著急著要尋到,不由道:“你回去吧,不必等我。”
說罷,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蘇詩語全一片冰涼,站在府門口久久不願離開……
杏雨給抱來披風披上,心痛道:“小姐,咱們進去吧,天氣這樣冷,會凍壞的。”
相對上的寒冷,蘇詩語心裡更冷。站在王府門口不願離開,執拗又絕道:“不,我要在這裡等世子爺回來!”
這一等,從落日等到深夜,蘇詩語眼穿,終於看到了樓樾回來的影。
全凍僵的蘇詩語覺自己又活了過來,顧不得發麻的雙,歡喜的迎上去,卻在看到樓樾懷裡抱著的人時,瞬間變了臉。
蘇流螢閉雙眼、面無的躺在樓樾懷裡。
樓樾的臉同樣鬱。
蘇詩語哆嗦道:“世子爺,妹妹怎麼了?”
看了眼臉發白的蘇詩語,樓樾沒有回的話,而是抱著蘇流螢急步朝府走出,吩咐南山馬上去府醫。
蘇詩語被他冰冷目一看,心裡發虛,子了,而跟在後的杏雨看著樓樾帶回了昏迷的蘇流螢,更是嚇得全戰慄,臉都嚇白了。
小心的躲在蘇詩語後面,聲音發抖道:“小姐……”
蘇詩語知道心裡在害怕什麼,但此時卻顧不得。眼見著樓樾抱著蘇流螢去了楠院,心口一窒,連忙追上去,急切道:“世子爺,把妹妹帶到我的院子去吧……畢竟我是姐姐,方便照顧……”
“不必了!”
樓樾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徑直將蘇流螢帶回了他的楠院。
府醫很快趕過來,幫蘇流螢仔細診脈後,小心翼翼的稟告樓樾,說是刺激太深,心緒不穩昏厥了過去。
“何時會醒?”
樓樾站在牀邊,眸落在蘇流螢蒼白的小臉上,神冰冷,眸裡卻難掩急。
府醫謹慎道:“回世子爺,這個很難說。姑娘脈相虛浮,心力憔悴,正是因爲常年思慮過甚造。老朽會給開定心安神的湯藥,希姑娘服藥後,能早點醒過來。”
聽到府醫的話,樓樾眉頭皺得更,冷著臉揮手讓府醫下去煎藥。
府醫一走,樓樾來到外間,對南山冷冷吩咐道:“將人帶上來!”
聞言,蘇詩語與杏雨都怔懵的看著樓樾,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可南山卻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轉出門了。
不一兒的功夫,南山押著門房和小廝過來。
看到門房小廝的那一刻,杏雨全一冷,額頭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淌。蘇詩語也是從頭涼到腳,木然的呆站著。
門房與小廝跪在院子裡的雪地裡,不停的朝屋磕頭求饒,求樓樾饒命。
樓樾一凜然寒意站在廊下,眸鋒利冰冷,聲音更是不帶一溫度。
“爲何不通報?爲何不讓進府?”
被樓樾的凌厲氣勢嚇得全發抖的兩人,除了磕頭求饒,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然而不等門房和小廝如實待下午的事,站在一旁的杏雨已是支撐不住,從廊下滾到院子裡,跪在樓樾面前,全瑟瑟發抖,聲音抖得不樣子。
“世子爺饒命……是奴婢,是奴婢攔下的。奴婢不知道是二小姐在府外求見,以爲……以爲是那些慕世子爺的野子上門糾纏爺……世子爺好難得來趟梨院,奴婢不想打擾世子爺與小姐相,所以纔沒有讓門房通傳……求世子爺饒命!”
聞言,樓樾神毫不意外,眸卻越發的冰寒。
他早已料到是梨院的人做下的這一切,因爲單是門房與小廝,樓樾料定他們沒有這麼大的膽敢這樣做。
眸冰冷的看著痛哭流涕的杏雨,樓樾冷冷嗤道:“何時,本世子見誰、不見誰,論到你一個小小丫鬟來做主!”
杏雨全抖得不樣子,匍匐在地嚇是連話都說不出來。而蘇詩語被樓樾冷酷的眸驚到,更是被他冰冷的話句嚇到。
若是樓樾怪責下來,只怕杏雨要沒命了。
顧不得份,蘇詩語上前也跪到了樓樾面前,慘白著臉哀哀的爲杏雨求道:“爺,一切都是妾的錯……是妾教導無方,爺要怪就怪妾吧,求爺饒了杏雨這一回……”
樓樾想起之前在梨院時,杏雨曾神神的將蘇詩語拉到外面說話,心裡頓時明鏡般亮,也越發的心寒。
他冷冷睥著腳下的子,面凝重,如墨的眸子看不到半點暖意,心裡對蘇詩語的愧疚之也消散不見,語氣冰涼道:“你求我饒了,可你卻沒想過,在府外求見的是你的妹妹。你明明知道如今孤苦無依,無可去。若不到有急事萬不得已,何需在這樣的大雪天,在萬家團圓之時上門來找你這個姐姐。”
說到‘姐姐’二字時,樓樾的聲音裡帶著毫不遮掩的諷刺之,聽在蘇詩語的心裡,像刀割一樣的痛著,更是讓愧到無地自容。
其實,這四年裡樓樾除了對蘇詩語冷淡疏離,對蘇家更是不理不睬,從不隨蘇詩語回過的孃家,就算平日裡在朝堂上見著蘇父,也是淡漠尋常,本不像是有著姻親的親家。
別人不理解,以爲這就是樓樾的子,冷漠不通人。可在樓樾心裡,卻是一直惱恨著蘇家當年對蘇流螢一家做下的絕事,更記著他們在蘇流螢最無依無靠之時,棄不顧。南院起大火時,蘇家其他二房也是見死不救,無於衷的看著困在大火裡……
這般無無義的人家,樓樾自是不願與他們多做,對他們也比對陌人生還不如。
原以爲蘇詩語會對自己這個命運多舛的妹妹多幾份憐憫,令樓樾萬萬沒想到的,平時弱溫順的蘇詩語與蘇家人一樣,也是這般的絕然無……
如此一想,他看向地上跪著的人,更是厭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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