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病了，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

在定遠侯府假暈之後，是撐著一口氣回到狀元府，都沒等到回到自己屋裏，在二門上就吐了一口，整個人暈了過去。

府裏上下頓時慌張起來，把孫氏扶回正房，請大夫問藥，一直到晚上才忙，孫氏轉醒喝了藥。

“大夫怎麽說？”孫氏躺在床上，臉蒼白極了，聲音也虛弱無力。

冬至床邊侍侯著，幾乎是出一個笑臉來，道：“大夫說您是急火攻心，氣著了，吃幾濟藥，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急火攻心是真的，卻不是吃幾副藥的事。按大夫的原話，是心勞力太過，必須得靜養。

以前孫氏因為心太過病倒，也想過要靜養要保重。隻是娘家婆家，這滿心的憂愁，孫氏如何能靜養。

孫氏苦笑道：“你不用騙我，這些天我上都不好，隻怕是……”

婆家這樣，娘家那樣，連孩子都沒有，有時候都覺得，真的一口氣上不來，咽氣倒也好了。

所以的愁悶也都跟著消了，也解了。

“夫人……”冬至哭泣，孫氏待是真不錯的。“您要保重自己。”

孫氏無言聽著，神卻顯得十分茫然。

“姨娘聽說夫人醒了，想來看看夫人。”婆子進屋傳話。

冬至眉頭皺，孫氏暈迷後，孫惠姐幾次要過來，都被擋了回來。要不是因為孫惠姐，孫氏怎麽會這樣。

剛想開口讓走，孫氏卻是道：“讓進來吧。”

“夫人，您剛醒，還是晚會再見。”冬至忍不住勸著。

孫氏苦笑著道：“我都這樣了，也不怕氣我。是我做主讓進府的，總是……我誤了。”

孫惠姐漂亮又蠢笨，多麽合適的人選。

但是……蠢到這種地步，或許真的錯了。

冬至哭泣著，說不出話來。

“姐姐……”孫惠姐快步走到床前，直跪了下來，哭泣道：“我錯了，我給姐姐惹來禍事。”

孫氏看著，神中帶著疲憊，可能這回真是病狠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貞娘來求我的，跟我說，家裏要把一萬銀子賣到江南去。隻是想當三爺的妾而己，並不敢謀妻位。”孫惠姐哭泣說著。

雖然很冒險，但孫貞娘求的是當妾，本該是很容易的事的。

哪裏想到，蘇哲竟然能違抗嫡母，與孫氏鬧那樣。

起因很小，但造這樣的結果，實在對不起孫氏。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關起門來我們都姓孫。”孫氏說著，看著孫惠姐問：“你想好要跟老爺說什麽了嗎？”

孫惠姐是錯了，但仍然要全力保住孫惠姐。

保住孫惠姐，才能有子嗣，保住孫惠姐，才能看到希。

孫惠姐頓時呆住了，顯得怔怔的，道：“老爺……”

在的印象裏，蘇玄秋是很溫和的男人，並不會……怎麽罰吧。

還有孫貞娘的事，其實是很想晚上求求蘇玄秋，都己經鬧那樣，好歹讓蘇哲收了孫貞娘，不然豈不是孫貞娘去死。

一語未完，就聽婆子傳話進來：“老爺回來了……”

孫惠姐下意識起，要侍侯蘇玄秋更的，孫氏起不床，肯定是來。

孫氏卻是低聲道：“跪著，一直跪著，不要說話。”

孫惠姐還有幾分怔忡，卻是照做了。

蘇玄秋大步進門，孫氏躺著，孫惠姐跪著，冬至上前侍侯他更。

隻了大氅，要外時，蘇玄秋卻沒讓。

冬至馬上退下了，不外，也就是說蘇玄秋說完話就要走，不會久留。

蘇玄秋照例在臨床榻上會下來，正對著孫氏躺的拔步床，冬至奉茶上來。

“老爺……”孫氏掙紮著坐起來，聲音中帶著抖，看著蘇玄秋。

這個英武不凡的男人，從來都是主意和決斷，也從來不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

有時候都想，當年要嫁了個平常點的男人，是不是會幸福一點。

“老爺，我知道錯了。”孫惠姐急切說著，焦急的看著蘇玄秋，帶著一點點恐惶。

隻是幫了孫貞娘謀得妾室之位，這，這應該不是很大的事吧。

蘇玄秋表淡然，好像隻是一件完全不值得提小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孫惠姐一怔，這是什麽意思，蘇玄秋原諒了嗎？

就這麽簡單嗎？

冬至卻是反應迅速，蘇玄秋說了讓孫惠姐下去，那就必須得馬上走。孫惠姐跪著不走，就上前去扶，低聲說著：“姨快些起來回去吧。”

半摻半扶，孫惠姐終於起走了。

冬至心知兩位主子有話要說，扶著孫惠姐走時，把屋裏的下人都帶走了。

一時間屋裏隻剩下蘇玄秋和孫氏。

孫氏的心一點點沉下去，要是蘇玄秋責罵孫惠姐幾句，事也許就過去了。

現在這樣一言不發把孫惠姐打發走，隻怕是……

“下午時，孟昭和哲哥兒過來給我請罪，事我己經知道了。”蘇玄秋淡淡說著，連茶水都沒。

孫氏隻覺難極了，道：“老爺，是我的錯。我娘家人……”

“我知道，不關你的事。”蘇玄秋打斷孫氏的話。

孫氏並沒有做錯什麽，孫貞娘和孫惠姐的謀劃，確實不知道。至於孫氏希蘇哲把人領走，也是人之常，孫氏惜娘家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並不會因為此事責怪於孫氏。

“我……”孫氏還再說。

蘇玄秋卻是道：“我己經打發人告知了魯國長公主府，明日公主府的婆子會來請罪。至於哲哥兒，我打發到莊子上思過，過年也不準回來。等過了年，他就出門遊學，三年不準進京。”

孫氏臉變了，連忙道：“這麽冷的天送到莊子上去，凍著冷著了不是玩的。就是真要罰，好歹等明年開了春。”

這麽冷的天打發出去，又是一走三年，這罰絕對夠重。

蘇玄秋神平淡看一眼孫氏，既沒有怒意，也沒有歉意，隻是道：“你是的嫡母，他公然頂撞於你，理應如此。”

孫氏隻覺得全冰冷，怔怔看著蘇玄秋，哭道：“老爺，你要是惱了我，就說出來……”

夫妻十幾年，如何不知蘇玄秋。

從很早以前就知道，在蘇玄秋心中，這個嫡妻是不如庶子的。

蘇哲雖然自養在國公府裏，蘇哲的老師是蘇玄秋親自請來的。饒是如此，不管蘇玄秋多忙，每幾日必然會去查問功課。書讀不好就挨板子，哪裏行事不規矩必然重罰。

看起來好像是太嚴厲了點，但這是蘇玄秋看中蘇哲，認為他是可造之才，還能教的好，才會下這樣的功夫。

再看看蘇玄秋對，雖然客氣尊重都有，說話行事也像平常夫妻那樣。

但是堂前教子，枕邊教妻，蘇玄秋認為蘇哲可教才會教，同樣的蘇玄秋是認為不可教了，才不管的。

“你沒哪裏不好，我並沒有惱你。”蘇玄秋說著。

孫氏就是一個平常主母，既不苛薄，也不糊塗，待上待下都可以。不管是對外應酬，還是打理狀元府，都挑不出病來。

合格的主母，這就可以了。非要要求其他的，夫妻之間一定相親相，知達意實在強人所做。

天下間的標準夫妻，九十九對都是如此，他沒必要強求。

“老爺……”孫氏哭泣著，越發覺得絕。

知道，在蘇玄秋眼裏，就是個正妻而己，還是個沒能生下嫡下的不合適正妻。

“你弱，要好好保養。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我的正妻，我不會虧待你的。”蘇玄秋說著。

孫氏努力著眼淚，道：“是。”

“對了，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冬至是給我準備的。”蘇玄秋突然說著。

孫氏聽得一怔，直直看著蘇玄秋道：“是的，但是您不是沒看上嗎……”

孫惠姐都進門了，蘇玄秋要冬至是什麽意思？

“以前我沒看上的樣貌，不過這兩年在你邊服侍，行事穩重又知進退。與其外頭采買，不知脾氣稟，不如就了，我邊也不能斷人侍侯。”蘇玄秋無所謂說著。

孫氏聽得一震，不能斷人侍侯？這是什麽意思，那孫惠姐……

“而且又是你的丫頭，對你也忠心。將來生下孩子，你自可抱過來養活。”蘇玄秋說著。

冬至雖然不夠，勝在聰明懂事，屋裏侍侯也是足夠的了。另尋了新人來，不知道稟的，再來一個蠢笨如豬的，他就真的煩了。

“老爺，惠姐，真的知道錯了……”孫氏聲說著。

剛才蘇玄秋沒有責罰孫惠姐，心裏就有些擔心。當時還想著，孫惠姐是妾室，蘇玄秋懶得管教，要叮囑教導的。

哪裏想到，蘇玄秋轉眼要了冬至。

也就是說，孫惠姐要徹底失寵，本以為有總能討得蘇玄秋歡心，哪裏想到，這才短短幾個月，就己經……

蘇玄秋臉上帶出一不悅，道：“孫惠姐是你做主納的，現在人進門了，難得我還得哄著不。”

“是我失言了……”孫氏馬上說著，聲音中帶著抖，道：“我馬上為冬至張羅。”

蘇玄秋的脾氣知道，一旦不喜歡了，那就是徹底失寵。

孫惠姐，孩子……

孫氏隻覺得揪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