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瑞……”

安初縈默念著這個名字，卻不似剛才那樣慌張，倒是顯得鎮定下來，道：“他確實是安家的家奴，放了契後就投到秦王府。”

安二爺聽得舒口氣，直接道：“事關秦小姐，我想見見他，你能否引薦？”

高雲瑞不好見，雖然是秦王府的下人，但宰相門前七品，更何況是王府門前。

他不是沒找過高雲瑞，隻是跟王爺出門去了，並不在府中。要說是故意的，高府下人對他十分客氣，但要不是故意……就是找不到人。

“二爺太客氣了，他原本是我家的舊仆，過我家恩惠，十分知恩圖報。”安初縈笑著說，頓了一下又道：“不如我先寫封信給他，他要是答應的痛快，倒是能省許多麻煩。”

高雲瑞不是衝理國公府來的，而是衝著來的。

與其把安二爺攪合進來，還不如先問問況。

大老爺也覺得這樣的妥當些，必竟是原本的舊仆，要是主人家太上趕著了，也顯得太失份。道：“那就速速寫信，也問問秦小姐在王府裏到底是什麽況。”

外界隻是傳聞，有人在秦王府裏看到秦雪寧了，但秦雪寧在秦王府到底是什麽況卻不清楚。

最好的況就是，秦雪寧還是清白子，秦王爺也不在意，直接花錢贖出府就省事了。稍次的況，侍寢之後十分得寵，不久將來就能提升位份，隻要有了正式名份，在秦王府也算有了立足之地，國公府的指責也會很多。

最壞的況，己經侍寢過了，卻被丟到脖子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是。”安初縈說著，起道：“我現在就回去寫。”

大老爺點點頭，揮手道：“去吧。”

安初縈轉退下。

坐轎回到後罩樓，安初縈臉蒼白又難看。

紅玉連忙上前扶住，疊聲問：“出什麽事了嗎？小姐，你別嚇我啊。”

“給我倒杯茶來。”安初縈說著，聲音中著一份嘶啞疲憊。

剛才在眾人麵前，沒敢表太多緒，現在回到自己屋裏，隻覺得揪心的難。

與秦雪寧並沒有太深的，但是個好孩，有溫的，待人也真誠。

現在落得如此地步，如何不同，弄不好這其中還有的緣故。

“小姐，您喝茶……”紅玉端茶上來。

安初縈不由的看向紅玉，勸過紅玉兩次，再勸下去隻怕也不會聽。

憑高雲瑞的長相手段，把紅玉玩弄於掌之間，實在是易如反掌。

剛跟紅玉說，想自己見莊頭收田租。秦雪寧的事馬上傳遍京城，實在無法相信這是巧合。

紅玉看安初縈神凝重，不由的問：“大老爺請您過去，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安初縈直直看著，有點想問，你到底了解高雲瑞多。

那樣一個男人，連都覺得有點慎。

“小姐？”

安初縈定定心神，眼前要的是秦雪寧。隻要擺平高雲瑞，紅玉的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高雲瑞……

真的小瞧他了。

“拿紙筆來，我要給高雲瑞寫封信。”安初縈說著。

紅玉起準備，卻好奇道：“小姐有什麽話，讓我帶給他就是了，何必要寫信。”

“話說不清楚。”安初縈說著，起走到案幾前。

提筆寫信，幾乎完全沒有潤，安初縈就寫好曬幹，用信封裝好，給紅玉：“你親自跑一趟，送信給高雲瑞，告訴他很著急。”

“是。”紅玉不敢怠慢，接了信趕去了。

安初縈也沒有閑著，相信高雲瑞馬上就會有回複，要開始準備了。

沒讓紅玉傳話，是紅玉是知道了肯定勸的，不想浪費太多的口舌。

信上容很簡單，要進王府一趟，親眼自見到秦雪寧。

名聲什麽的不在意，是否失也無所謂，關鍵是秦雪寧是不是還沒活著。不然折騰半天，最後發現人都己經死了，那才真是白辛苦。

拿個死人做鉺釣，高雲瑞絕對做的出來。

一個時辰不到，紅玉就回來了，回來時手裏拿著一個包袱，一封信。

“這是高雲瑞親筆寫的？”安初縈看著信問紅玉。

紅玉點點頭，道：“我看著他寫的。”

寫信的時候，高雲瑞並不讓站在旁邊。是在隔間裏看的，確實是高雲瑞親筆所寫。

“真是難得。”安初縈自言自語說著。

信上的容很簡單，約定了時間地點。難得的是字，高雲瑞竟然寫的一手好字。

記得高雲瑞並沒有上過學，後來進安家後，倒是認得幾個字。沒想到短短幾年，高雲瑞竟然練得一手好字。

回想自己的這一筆好字，是祖父著練，而且是從會吃飯開始，一直到現在，也每天堅持練字。

沒想到四年時間，高雲瑞就練得一手好字。

紅玉怔忡問：“什麽難得。”

安初縈不再說，隻是道：“我要馬上出門一趟，你去後角門打點一下，下午就回來。”

高雲瑞會備好馬車在後街等著，從後角門溜出去，隻說去年婆子家裏，小廝定會放行。

“小姐，您要去哪？”紅玉馬上問。

安初縈道：“我有事要見高雲瑞，你不用跟著。”

“啊？”紅玉滿臉驚訝，“快該吃中午了，而且不讓我跟著，您邊誰侍啊。”

“時候不早了，我得早點走，不然回來晚了更麻煩。”安初縈說著：“你馬上去後門打點。”

紅玉看安初縈神堅決，也不敢再問，連忙去了。

安初縈打開包袱，裏頭放著一服，看製式應該是王府丫頭的打扮。

喚來小丫頭梳個簡單的發髻，首飾一應不戴。裏麵換個丫頭的服，外頭罩一件大氅，國公府裏行走時，被人看到也無妨了。

“小姐，都好了。”紅玉匆匆進門說著。

安初縈點點頭，道：“我這次走的遠，回來的也晚，你老實呆在後罩樓。要是被發現了，也別爭執，悄悄去找二。”

這次出門是為了秦雪寧，沒被發現最好。被發現了也不怕的，自有人為開。

“我知道了。”紅玉說著，卻是一臉擔憂。

安初縈穿好大氅下樓，穿過花園，功出了後角門，就看到了高雲瑞，以及他後的青帷馬車。

溫的笑意，漂亮的臉孔，連氣質都是優雅淡然的。

這樣一個男人，單是看他的臉，都有點心，更何況是心思單純的紅玉。

“縈小姐。”高雲瑞迎了上來。

安初縈笑不出來，也不想笑，隻是冷淡道：“麻煩高先生了。”

高雲瑞卻是一點都不在乎，他依然笑著，看著安初縈的臉，道：“能為縈小姐效勞，我十分榮幸。”

說著，高雲瑞親自搬下腳踏，向安初縈出手來。

安初縈看他一眼，把手遞給他，任由他扶著上車。

微微涼意從掌心傳來，高雲瑞隻覺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他從來沒離安初縈這麽近過，更何況是接。

青帷馬車並不大，車廂卻是出奇的華麗。

皮草鋪地，薰籠，火盆，坐位上還鋪著大紅猩猩氈。

“我與您同車，您介意嗎？”高雲瑞問著，臉上帶著恭敬。

安初縈看他一眼，顯得有些意外，一直覺得高雲瑞像得意的小人，沒想到在麵前還能如此恭敬，道：“這是你的車，自然可以。”

“多謝縈小姐。”高雲瑞說著，這才上車，在安初縈對麵坐下來。

車廂並不寬敞，兩人幾乎是麵對對坐下，安初縈並沒有太多的矜持，心裏隻是算盤著。

高雲瑞馬上帶去見人，秦雪寧肯定是活著的。

接下來要怎麽辦？

車駕緩緩行駛，高雲瑞道：“一會馬車會在王府的左冀門停下來，我會帶您進去。您小心跟著我，切不可走。”

“我知道了。”安初縈說著，秦王府那種地方，肯定不會走。心裏無數念頭，索直接問他：“我若托你把秦小姐從王府贖出來，你能作到嗎？”

高雲瑞聽得微微一笑，道：“您要是托我，我碎骨也能為您做到。”

安初縈聽得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糾結，道：“我沒什麽可以回報。”

高雲瑞笑著搖搖頭，真心誠意的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不用任何回報。”

他這一輩子，負盡天下人，也不會負了安初縈。

安初縈沒作聲，隻是看著高雲瑞，好一會才道：“紅玉的母親己經為挑好親事，也幾次進來跟我說，想讓紅玉外嫁。娘把我大的，又服侍了我一場，我隻想們母能安晚年。”

高雲瑞淡然一笑，臉上幾乎看不出喜怒來，隻是道：“您的吩咐，我定然會聽從。”

安初縈輕輕歎口氣，不再言語。

秦雪寧，紅玉……高雲瑞很知道要向誰下手。

源在於高雲瑞，該怎麽做？

“不過，您希我救秦小姐出來，您可想過，秦小姐出來之後要如何安置？”高雲瑞突然說著。

安初縈頓時啞然，如何安置秦雪寧……

秦家回不去，國公府又……再安排外嫁的話，隻怕秦雪寧自己也怕了。

總不能給安初賢當妾吧。

“我倒是覺得秦小姐留在王府會更好些。”高雲瑞說著，“王府主位空懸，秦小姐若是努力一點，再有我相助，並不是難事。”

安初縈眉頭頓時皺，道：“我真不知道高先生在王府竟有如此能量。”

秦王府的人雖然多，但上玉碟的並不多。府中隻有一正妃，一側妃，一夫人。還差了一側妃和一夫人的位份，高雲瑞竟然能謀到，這真是個才。

高雲瑞微笑道：“承蒙王爺不棄，倒是能說的上話。”

安初縈看高雲瑞一副有竹的模樣，頓時說不上話來。

突然想到高雲瑞的一手好字，四年時間，一個放了契的奴才就能了王府的紅人，其中的辛苦努力，可想而知。

不過，高雲瑞想讓秦雪寧留在王爺，這是又是什麽意思？

與紅玉母的淵源太深，肯定不會不管紅玉的。但與秦雪寧……

雖然有幾分同住的誼，但讓付出太多，肯定不願意的。

就在沉默之間，馬車在王府冀門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高雲瑞說著，先行下車。

安初縈解了大氅放到車上，也跟著下車。

冀門不同於正門，乃是下人們行走的地方。高雲瑞早就打點好，安初縈隻管跟在後。

“這是王府的後花園，秦小姐就住在前麵的含芳閣裏。”高雲瑞小聲說著。

秦雪寧侍寢之後就不能住香蘭院了，高雲瑞索把換到含芳閣。在後花園一角，又離冀門進，地方清幽，進出方便。

當然不是為了秦雪寧方便，而是為了安初縈。

以安初縈的個，定然會來看秦雪寧的。

安初縈顧不上打量王府的後花園，隻是跟著高雲瑞前行。穿過抄手遊廊就是含芳閣，實在近的很。

高雲瑞上前輕輕敲敲門，婆子立時迎了出來，道：“姑娘正在屋裏侯著呢。”

王府裏，侍了寢又沒有名份的子，統稱姑娘，也就是通房大丫頭的意思。

高雲瑞輕聲道：“我在外頭等您”

安初縈點點頭，高雲瑞是外男，進後花園己經是違規，再進姑娘住的房子更不合適。

高雲瑞又吩咐婆子：“讓小廚房做幾道拿手好菜，給秦姑娘送去。”

安初縈這個時間過來，定然沒吃中飯，這樣冷的天，肯定不能讓空著肚子。

“是，高爺放心。”婆子說著。

高雲瑞又看一眼安初縈，道：“不宜太久。”

“嗯。”安初縈點點頭。

是溜進王府的，自然不敢留太久。

婆子領著安初縈進院，含芳閣並不大，卻是難得的致。又因為安初縈要來，高雲瑞便讓人格外打掃了。

“姑娘，有客到。”婆子往裏頭傳著話，又打起簾子。

安初縈進屋，隻見屋裏香氣襲人，秦雪寧正在堂屋坐著，看到安初縈進門，連忙迎了下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