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縣里,這些日子一直有山神打鼓的傳聞,就連整日在縣衙忙于公務的縣令劉瑞也都聽說了。
“袁捕頭,縣城里這幾日人人都在傳揚山神打鼓的事,你可知啊?”
袁枚自從榆樹灣回來,起初還鬧了一回,可轉眼就沒了聲息,如今養了一段時間,上的傷倒是不妨事了,只不過臉上的淤青還未散盡,看起來多有些稽。
“大人,都是些無知小民以訛傳訛,想必是山里這些日子多有旱雷,驚擾了林子里的飛禽走,被人瞧見這才有了許多流言。”
自從回到縣城,袁枚就不打算再出遠門了。
實在是世道險惡,榆樹灣的遭遇讓他心有余悸。
一開始,袁枚仗著自己捕頭的份,雖不至于不把榆樹灣和趙亨義放在眼里,卻也認定了,對方不敢為難自己。
畢竟當初在他的印象中,趙亨義就是一個土財主,唯一能夠依仗的,也就是當伯別院供貨商的份。
以袁枚袁皮的名聲,自然而然的就認為,所謂的供貨商,無非就是被當伯的管家宋三脅迫,不得已放棄高額的利潤,老老實實的做苦工幫當伯賺錢。
事實上,在大多數不知的外人眼中,趙亨義和榆樹灣就是這麼一個形象。
這樣的人,自認在當縣還算有幾分面皮的袁枚擁有著強烈的心理優勢,直接搞死是不可能的,但欺負一下,為難一番,卻并無問題。
結果,現實實實在在的給了袁枚袁捕頭一記響亮的耳!
在榆樹灣,他不但了階下囚,還被人嚴刑拷打,上承了苦痛不說,心理上也遭了暴擊!
被榆樹灣的人放回的縣城之后,袁枚一開始是想報復的,結果宋三宋管家親自找上門,名為探視,實際上則是喝罵、警告!
直到那時,袁枚才知道,那趙亨義非但是當伯親如手足的好兄弟,便是趙亨義自己,也有蒼梧縣男的爵位!
事如此就變的恐怖起來,自己雖然是當縣的捕頭,在縣城里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勢力,可是不論當伯的兄弟還是蒼梧縣男,這兩個份哪一個自己也惹不起!
幫著周家謀劃榆樹灣和趙亨義,已然算是把人得罪死了,按照袁枚的經驗,這當縣當真待不下去了!
隨著周家祠堂被燒,周老太爺氣急亡的消息傳來,袁枚想要離開當縣的心思就更重了。
可惜,他的靠山是祁王的兒子,如今祁王因為疏忽大意,導致江陵府尹蘇慎昌被蠻人探子行刺亡,正在被朝廷諸公瘋狂鞭笞,就連家都下旨申飭,當真焦頭爛額,哪里還有心思顧得上他這樣的小人?
袁枚只得老老實實留在當縣,整日里低調行事,要不是縣令劉瑞自師爺黃鑫逃跑了之后,表現的極為明強干,風格也咄咄人,怕是袁枚早就告病,躲在家里不出門了。
“袁捕頭此言差矣!”
劉瑞原本還算和煦的表瞬間嚴厲起來,“你為本縣捕頭,對于百姓之中紛紛攘攘的事竟然毫不調查,輕易就武斷的下結論,算得上玩忽職守了吧?
本也不罰你,限你五日之將山神打鼓的事調查清楚,若再有疏或者妄言,必然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袁枚垂頭喪氣的應下了差事,也顧不上同僚和手下怪異的目,灰溜溜的打聽消息去了。
著袁枚霜打茄子一樣的背影,劉瑞心底暗自嗤笑,狗一樣的蠢材,仗著有祁王家的小王爺撐腰,竟然敢在本治下恣意妄為,早晚把他自己玩死!
回了后宅,劉夫人一臉喜的迎了上來,幫劉縣令寬換下服。
直到劉瑞換好了一居家舒服的常服之后,劉夫人這才喜滋滋的開了口。
“老爺,師兄托人送來的書信,他好像要起復了!”
劉瑞臉上閃過一喜,接著就破口大罵:“那老賊倒是好運道,整日里只顧著鉆營,倒也沒辜負他那泥鰍一樣的名聲!”
師兄張啟對于劉瑞夫妻來說,是有大恩的,可惜因為劉夫人這個師兄弟心中的白月,鬧的相看生厭。
只不過,劉縣令心底卻是拎的清,自己的座師于慶東生前牽扯進新皇登基的紛爭之中,就連死后,涉及的案子都不清不楚沒個結論,但凡當今家在位一天,自己這于慶東學生的份,就注定了在朝廷里孤立無援!
而能夠相互扶持的,只有自己的師兄張啟。
只不過一想到那老賊納妾都要挑選和自己夫人相貌相近的子,劉瑞心底的火氣就抑不住!
那老賊,不當人子!
劉夫人取來信箋,劉縣令仔細驗看火漆,確定完整無缺之后才打開。
信箋的容讓劉瑞表變幻,心震驚,一時半會竟然說不上來是喜是憂!
“老爺,看個信都這般磨磨蹭蹭,上面說了些什麼?”
“那老賊……當真起復了!”
“這可是好事啊!咱們自當替師兄高興才是!師兄起復后,居何職啊?”
“……江陵府尹!”
“呀!那豈不正式老爺的頂頭上司?”
手持信箋的劉瑞劉縣令,只覺得這世事當真如神鬼話本一般魔幻啊!
師兄張啟起復,出任江陵府尹一職,劉瑞不管上如何說,心底自然是替師兄高興的。
可朝廷……說實話,這作,劉瑞他看不懂啊!
當初自己和夫人困居京師,惶惶不可終日,師兄張啟在外做,那是當真拼了面皮不要的摟銀子啊,刮的治下天高三尺,這才湊夠了銀子送禮,讓自己和夫人逃離了京師,竟然還能外放一個實職的縣令!
對于師兄張啟經營的本事,劉瑞心深是佩服的。
可是再佩服,你一個聲不佳,因為貪墨被罷免的員,短短一兩年間就再次起復,甚至升一級做了江陵府尹……未免也太過驚世駭俗了吧!
信箋之中略微提了一句,陳妃娘娘賢明,劉瑞約約把握到師兄這是投靠了陳妃一派,可天下間投靠陳妃娘娘的人如過江之鯽,師兄他……
只能說,師兄當真會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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