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湖被淹掉這種說法并不切,或許改為湖被沖毀了更為合適。
在縣令劉瑞的帶領下,當縣的一幫人站在新修的水泥石堤上,著柳河河面的混濁河水之中,上下沉浮的碗山觀景亭,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人類何其渺小,某種名為絕的挫敗止不住的從眾人心底滋生。
領頭的員和士紳尚且如此,更別提散落在六十多里長河段上做工的百姓了。
眼前這條翻騰不止的河流,還是眾人印象中溫馴至極的柳河嗎?
年初的時候,這條河可是差點干涸斷流啊!
怎麼如今變了這幅暴的模樣?
渾濁的河水奔流不息,從上游帶下來無數的雜,這些雜的出現代表著,上游已經有堤壩決口,已經有洪災肆,已經有地方被洪水沖刷席卷……
“組織人手運送石塊、沙袋上堤!”
一直跟著隊伍卻不曾開口的趙亨義突然振臂高呼,“咱們有新修的水泥石堤,河水再漲,也沖不垮咱們的石堤!”
“對,咱們有石堤!”
“佛祖保佑,咱們當縣修了石堤!”
“幸虧聽從了劉大人的安排,若非如此……”
不論是雜佐員,還是縣城大戶,亦或者只是最普通的百姓,此時心中無不著慶幸!
以眼下的形勢來看,柳河的河水還會繼續上漲,真正的洪峰遠遠沒有到來!
這種恐怖的洪災,已經超過了當縣縣志中記載的最大規模的洪水!
如果僅憑之前的土堤,絕對無法抵擋這種規模的洪水,當真正的洪峰到來時,被沖垮的絕非只有破廟附近急彎那一段河堤!
如果不是劉縣令一定要修河堤,如果不是趙亨義無償的獻出水泥配方,今年這場洪災,當縣必將損失慘重!
真到了被洪水肆的境地,別說大戶們的田地、產業了,就是躲在縣城中,就一定安全嗎?
無數人在趙亨義的呼喊下醒過神來,開始奔赴自己負責的河段,冒著雨水的沖刷,組織數萬百姓堅守河堤!
如今正面抵擋渾濁奔涌河水的是此前的土堤,雖然也經過一些加固,可遠遠無法給予眾人安全。
土堤后面是隔堤,一道道水泥石堤橫在中間,最后面才是當縣上下不到五十天修筑的水泥石堤!
原本按照計劃,在后方的水泥石堤徹底完工之后,還要用水泥混凝土對原來的土堤進行加固,可眼下這種況,多半那條土堤是堅持不到洪水退去了。
陪在劉瑞邊的趙亨義,死死盯著翻涌的河面,剛剛他看到了一很長很大的木料,那是富裕之家才能用得起的房屋主梁!
河邊的風更大了,雨滴被風夾裹著,仿佛變了鞭子,不停的打在所有人的上。
趙亨義頭戴斗笠穿蓑,可即便這樣,他渾上下也早已。
這道急彎乃是榆樹灣修建,他是負責人,他必須守在這里!
這四十六天來,趙亨義一直吃住在破廟中,每日睜開眼就是巡堤、看管工地。
榆樹灣的作坊、產業仿佛離自己遠去,除了時常會想起已經躲到當伯別院的苗小玉和妹妹們之外,趙亨義幾乎稱得上心無雜念……或許午夜夢回時,還有另外一道倩影闖進自己的夢境,但那都不重要,倩影的主人也在別院,安穩無比。
如今這場洪災,就是對趙亨義之前四十六天來的努力進行檢驗。
過去,一切照舊,繼續潛心發展,繼續把榆樹灣打造這大燕國最獨特例行的地方。
不過去……若是能活下來,那就收攏手下,另起爐灶,我趙亨義,這一次絕不認輸!
轟隆隆的沉悶聲響,猶如遙遠的雷鳴,遠遠傳來。
這沉悶的轟鳴聲夾雜在各種呼喝聲、罵聲、浪涌聲中并不清晰,需要仔細分辨才能發現。
趙亨義從懷里出一支簡陋的單筒遠鏡,這東西是玻璃作坊剛剛弄出來的,清晰度還行,只不過磨制的手藝還需要提高,勉強能用而已。
眼下人人忙著自己的事,沒人注意到趙亨義手中那怪模怪樣的遠鏡,更沒注意到,這位主獻出水泥配方,間接程度上算是救了當縣無數百姓的趙東主形猛然間僵了!
過清晰度不高的遠鏡,趙亨義看到了上游河面出現了一道白線!
那猶如千軍萬馬沖鋒的轟鳴聲,正是那道白線發出的!
那道橫在河面上的白線,看似緩慢,實則急速的朝著下游涌來……洪峰到了!
“洪峰到了!”
“土堤上的人全部撤回來!”
“土堤上不要留人,東西全都扔掉,人先回來!”
雨中,嘶啞的喊聲不斷響起,轟鳴聲越發大了,到了最后,掩蓋住了一切聲音,仿佛這天地之間,只有洪峰過境時的撞轟鳴!
真正的考驗,要開始了!
趙亨義緩緩放下遠鏡,向河面的目反而慢慢變的平靜,他相信自己搗鼓出來的水泥石堤,相信工業化帶來的混凝土,自己和后的榆樹灣,必然安穩無憂!
“東家,咱們先撤下河堤吧!”
一直跟在趙亨義邊,猶如泥猴子一樣的王二虎拉扯著東家的袖,企圖讓趙亨義跟隨自己撤下河堤。
“撤?撤到哪里去?”
趙亨義笑了,“若是河堤決口,洪水如山一般瞬息便至,咱們還能跑得過洪水不?”
是啊,這時候再逃跑,沒用的。
“好好看著這洪峰,好好看著咱們筑造的水泥石堤,今日過后,水泥的大名必然哄傳天下!
今后,水泥必將活人無數,必將為普通百姓所用,必將……為大燕國的定海神針!”
就在趙亨義的高呼聲中,洪峰終于來到所有人都擔心的這急彎。
洶涌渾濁的河水,猶如天河傾瀉一般,狠狠拍在了最外側的土堤上!
震耳聾的轟鳴聲中,巨大的浪花噴濺起數米高!
就連站在后方石堤上的趙亨義,也被這渾濁的河水澆了滿頭滿臉!
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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