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鹽在古代向來是暴利的東西，而且在大多數況下售賣權都掌握在朝廷手中。

這樣關乎民生的暴利的商品，催生出了一批批富可敵國的鹽商，當然，也制造出了殺之不絕的私鹽販子。

若是蠻族肆之前，趙亨義和張啟提起這樣的話題，必然會被這位江陵府尹趕出門去。

可是眼下嘛……好友之間閑談增長一下見識，還能犯誰家的忌諱不？

“張大人看來是興趣了，正巧趙某這次來江陵城特意帶來了一些礦鹽，不如現場演示一番，張大人您就當瞧個樂了！”

“爵爺如此說，本可是真的看個稀奇！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手段，當真是出乎意料呀！”

張啟找了一個僻靜的小院子，準備了趙亨義所需的之后，里面只留下他派往榆樹灣報信的那個心腹。

趙亨義則拿出來時特意帶上的礦鹽，足足一大塊，乃是有意挑選出來的。

這種類似變戲法的手段，將人吃了就會中毒的礦鹽，轉變上好的青鹽，宋應安此前已經見識過一遍了，此時正好幫忙打下手。

一個蒼梧縣男，一個前當伯，將那塊巨大的礦鹽敲小塊，然后塞進準備好的石磨眼里，隨著石磨的轉，褐的鹽緩緩從石磨的邊緣撒落。

在張啟看來，這樣的褐末就稱不上是鹽，這完全就是礦了，從這樣的東西里提取出來人能夠吃的食鹽……張啟是沒抱多大希。

褐的鹽被趙亨義全部倒進一個大木桶里，倒了水充分攪拌，直到木桶中的水徹底飽和之后這才罷休。

將飽和的礦鹽水倒進另外一個提前蒙了兩層麻布的空桶，隨著礦鹽水緩緩滲落，那兩層麻布上殘留下了大量的礦渣雜質。

去掉麻布再看新桶中的水，雖然依然渾濁，但眼可見的已經比剛剛的褐清澈了許多。

再把這些水倒進一個蒙了四層麻布的空桶，經過再次過濾，水已經變淡紅。

趙亨義沒打算把這其中的原理講清楚，從礦鹽之中提取食用鹽的辦法和程序都不算復雜，看過一遍就能夠復制出來，能制鹽就行了，古代人學什麼化學呀。

此時淡紅的溶已經算是把雜質過濾的相當干凈，接下來該進行的則是整個制鹽過程中最為關鍵的一步，毒。

許多上好的木炭被趙亨義細細的敲碎，然后這些木炭粒用四層麻布包裹的嚴嚴實實，最后把這些東西一腦的放進一個大斗之中。

確認麻布包已經把斗的出口堵嚴實之后，趙亨義把斗擺放在準備好的木架上，然后把那些淡紅的溶倒進斗里。

不過片刻工夫，斗下方就有淡青的流淌而出，滴落進提前準備好的空木桶里，趙亨義隨意的沾了一點放在里嘗了嘗，不錯，除了咸味之外沒有其他怪味。

此時的張啟已經開始容了。

這位張大人可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那一開始充滿了雜質和礦渣的渾濁，經過這一道的工序，竟然變了清澈的，在他看來本來就是匪夷所思的手段。

學著趙亨義的樣子，用手指蘸了一點斗下方滲出來的，放在里品了品……咸的！

等所有清澈的流干凈，趙亨義把這些放進一口大鍋之中，然后點火猛燒。

隨著不斷的熬煮，鍋的水分慢慢蒸發，最終只留下一層厚厚的青的殼！

張啟也不怕燙手，徑直沖上前去，掰下了一小塊青的塊，直接塞進了自己的里，接著馬上眉弄眼毫無威可言！

可即便就是如此張啟，也舍不得把他里的那塊青鹽吐出來！

這是上好的青鹽啊，這東西就不是拿來讓吃的，這是只有富貴人家才能用得上的玩意兒，每日清晨醒來，用柳條蘸上這等的青鹽細細的牙齒……這他喵的是用來凈口的！

這樣的青鹽在江陵城里最要賣到五百文一斤，反正張啟是不舍得拿來做菜！

那礦鹽被趙亨義融進水里之前是稱過重量的，正好是十斤，而鍋里這些青鹽足足有兩斤半！

也就是說，一文不值的有毒的礦鹽，經過加工之后，可以獲得自重量四分之一的上好的青鹽！

那礦鹽在大青山中儲量驚人，按照趙亨義的說法，就是整個當縣的人都去挖，挖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夠挖空！

那哪里是什麼礦鹽呀，那明明就是一座寶藏，就是一個巨大的聚寶盆呢！

最終熬不過自己的味覺，張啟還是把哪一塊青鹽吐了出來，這位張大人顧不得漱口，而是閉起雙眼陷沉思。

這里面蘊含的利益太大了，張啟僅僅是一個江陵府尹，他擔心自己沒有資格做趙亨義的合作伙伴。

在見識了這神奇的制作青鹽的過程之后，在得知了大青山中蘊藏著無法估量的礦鹽之后，張啟就明白，自己已經被趙亨義拉上了船！

這艘船必然能夠帶給自己無法想象的財富，可也必然伴隨著難以抗衡的風險！

“爵爺這手段當真神奇，我聽聞祁王殿下最喜歡這等好玩有意思的東西，是不是……”

“張大人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在這種時候，趙亨義也并不排斥和祁王合作，“只不過這手段雖然有些意思，可終究難登大雅之堂，貿然邀請祁王殿下觀賞，怕是會冒犯了他呀！

倒是這青鹽的品質還不錯，可以讓祁王殿下幫忙尋找些銷路。”

這就是趙亨義亮明的態度，祁王可以參與販賣私鹽的事，可以分潤這座巨大的寶藏，但是這寶藏的來歷，這制鹽的法子，卻是不能讓祁王知曉！

反正江陵府水路四通八達，運輸貨極為容易，到時候只要負責運送青鹽的人口風夠，那麼即便是祁王參與了接下來販賣的所有過程，他也只會認為這些青鹽來自于監守自盜的鹽場！

“爵爺你考慮事確實周全，但僅憑我一人……”

“張大人莫慌，襄城縣主家里可是有一支商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