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去看看他！”得知消息后，顧采薇本連一刻都等不了。

杜雋清見連忙按住。“你稍安勿躁。這件事我來想辦法，我一定會讓你見到他的。”

“你讓我怎麼安靜得下來？”顧采薇低，“年初咱們回來的時候，狄阿翁他的狀況就已經很不好了。中間我雖然人給他送去過幾次吃食，也人去打聽了他的狀況，他每每只用好好好來敷衍我，當時我就覺得肯定有問題。只可惜我人被關在這里，一直出不去，只能讓琉璃他們代我去看看。他又最會裝了，小時候就騙過我好多次，這幾次我又不能親眼看到，本不能斷定他的真假。只是……我怎麼都以為他還能朗個好幾年呢，但他怎麼這麼快就……”

說著話，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在心里，狄閣老是和外公一樣的存在。自從外公過世后，就將對外公的思念都寄托在了狄閣老上。這幾年即便并不怎麼往狄閣老府上去，可逢年過節的年禮、還有每個月給狄閣老夫妻準備的藥膳還有強健的藥材卻從沒有斷過。

用的話說：“我就是想讓老人家多活幾年。”

可是現在，的努力終究到了盡頭。

杜雋清看在眼里，他連忙握了的手。“好好好，我這就想辦法，今天一定讓你出去！你別哭了好嗎？”

顧采薇才眨眨眼。“你說真的？”

杜雋清點頭。“我說話算話。你先去準備一下。”

顧采薇趕去了。

前腳剛走，后腳杜雋清就吩咐杜仁：“你去準備車馬。”

“侯爺，您真打算讓夫人出去啊？可這麼短的時間，不管是去求皇陛下法外開恩，還是請太平公主幫忙說，可都來不及呢！”杜仁忙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本就沒打算去求人。”杜雋清沉聲道。

“侯爺？”杜仁一愣。

杜雋清則是淡淡一笑：“這大半年間，我們一直安分守己，從沒有主出過侯府一步。直到現在，守在侯府門口的人必定都已經松懈了，他們這些日子也沒吃我們府上的飯，那麼如果我們突然出手，他們肯定防備不及，把夫人給送出去還是可以的。”

“侯爺，您果真拿定主意了？”聽到他這麼說，杜仁的臉變得很有些為難，“您應當知道，你要是這麼做了，皇陛下必定會十分生氣。再加上武家從中挑撥，您還不知道又會遭怎樣的懲呢！”

“如果真要這樣的話，我也認了。”杜雋清只道。

杜仁還想說什麼，杜雋清卻已經擺手：“好了，廢話說，你趕去準備車馬吧！夫人應該快要收拾好了。”

“……是。”

杜仁無奈點頭。雖然心里有些不樂意，但他還是乖乖按照杜雋清的吩咐去做了。

不多大會，侯府門口的守衛們突然聽到吱呀一聲——關閉了半年的長寧侯府的大門突然打開了！

然后，一輛馬車快速開了出來。

他們先是一愣，一直到看到馬車出現，然后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長寧侯要出門，快攔下他！”

一個人連忙大喊，其他人紛紛拿起工，卻馬上又聽到杜雋清的聲音傳來：“你們放心，本侯不走。”

然后，就見杜雋清施施然從后頭走了出來。

大家見狀又是一愣。

“侯爺，您這是要做什麼？”

“我夫人要出門一趟。”杜雋清說道，隨即鄭重的朝他們行個禮，“況急，還請諸位放行，不要阻攔。至于因此造的后果，本侯會一力承擔，絕對不連累你們。”

上這麼說著，馬車往外開去的速度卻分毫不減。甚至當看到有人前來阻攔的時候，杜仁手起刀落，直接一個刀背甩過去，生生將人給推開了。

侯府上的護衛們手里配備的也都是最新款的兵。這半年時間杜雋清蹲在侯府上沒事可做，除了教小娘子認字任東西、陪顧采薇說說話，其他時候就和杜仁一起鉆研這些兵的使用方法。順便，他還鉆研了許多陣法，然后帶著侯府里的護衛們練習。

現在，護衛們直接擺出陣法，那些毫無準備的守衛們本毫無招架之力，很快就被趕向一邊。

顧采薇乘坐的馬車迅速離開侯府，直沖狄閣老府上去了。

“長寧侯！”

眼見如此，那些被推開的守衛連忙大喊。杜雋清則是又回頭沖他們行個禮：“這件事我做錯了，我甘愿罰。你們趕去向陛下稟報吧，我就在這里等著。”

然后，他果然將雙手攏在袖里，人就靜靜站在那里一不。

守衛們見狀，他們互相換一個眼神，立馬有人跑去宮里稟報了。

再說顧采薇這邊，坐著馬車出了侯府，眼看一群護衛還有杜雋清杜仁都被扔在了后頭。尤其杜雋清和杜仁，他們分明已經被守衛們團團包圍起來，無數把刀劍都對準了他們的方向，曉芳兒靠著車窗看到這一幕，霎時嚇得臉慘白。

“夫人，侯爺和杜仁阿兄不會有事吧？”連忙回頭問顧采薇。

顧采薇一臉平靜。“放心吧，死不了的。”

曉芳兒頓時臉變得更白了。

琉璃見狀，就拍拍曉芳兒的肩膀。“你只管放心，真的沒事的。侯爺雖說現在是被囚在侯府里，可他好歹也是堂堂長寧侯，手中還這麼那麼多的功勞。扶風子和歐神子也都是追隨他的。只要朝廷還想要鉆研出更多更好的兵來，就不會傻到對他下狠手。陛下又不傻，現在侯爺也并沒有怎麼來，所以大不了到頭來陛下又叱責他幾句，然后來個罰奉、延長閉門思過的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杜仁阿兄……”曉芳兒最擔心的其實是這個。

琉璃頓時撲哧一聲笑了。“說了半天，你還是放心不下他啊？那這個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他是侯爺的人呢！侯爺肯定會護著他的。咱們侯爺有多護短，你心里難道沒數？”

有數是有數。只是眼睜睜看著杜逸被人給這樣拿刀指著，曉芳兒還是會心疼。

琉璃見狀，只能繼續小聲安他。

顧采薇從頭至尾只說了那麼一句話，就一聲都沒有再吭過。

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狄閣老上，本沒有心思管其他。盡管車夫已經盡快的趕路了，可依然覺得走的太慢太慢，真恨不能自己跳下車自己跑！

好容易，馬車到了閣老府。閣老府上的門房一看到長寧侯府的標記，二話不說打開大門就將他們給放了進來。

等馬車在車馬廳里停下，顧采薇就連忙跳下車，也顧不上那個沉甸甸的大肚子，就直奔狄閣老的臥房而去。

這里來的次數不算了，尤其對狄閣老和閣老夫人的住十分悉。所以本不用人指路，就自己找了過去。

但等來到狄閣老的院落外頭，狂奔的腳步突然停下了。整個人也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只管傻傻站在那里，半天都沒有再挪一步。

琉璃和曉芳兒連忙追過來，當看到顧采薇這般模樣，曉芳兒莫名又嚇得一僵，趕推推琉璃。“阿姐，夫人怎麼了？”

琉璃慢慢走過去。“娘子，您怎麼了？”

“我聞到了一種味道。”顧采薇說道。

“什麼味道？”

“死氣。”

琉璃頓時也說不出話了。

但等說出這話，顧采薇卻笑了。“還記得當年外公離世之前，他拉著我的手，讓我給他把脈，然后告訴我‘這個脈象絕脈，一旦把出這個脈象，就說明這個人死定了，回天乏，你也就不用再費神了。而且你仔細聞聞，我上是不是還有一種怪怪的味道？這個味道死氣。不過你年紀小，不會太深，不過你千萬要記住這個味道。等以后見的多了，你就習慣了，只需要聞到味道就能下定論，就連上手把脈都不需要。到了那個時候，你的醫就已經大，可以出門行醫了。’”

“結果現在，我果真又聞到了那個味道，的確比當初外公上的要濃烈得多。結果這味道卻是……：

卻是從狄閣老上發散出來的。

琉璃和曉芳兒聽到這話，們臉上都浮現出悲戚之。

此時閣老夫人已經聽到消息趕了出來。正好聽到顧采薇的這番話，瞬時也怔了怔，然后才走上前來：“小娘子，你來了。”

顧采薇點點頭。“我來了。”

“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剛才你阿翁還念叨著你呢！”閣老夫人連忙拉上的手，就將往里帶。

顧采薇這才又繼續朝里走。

閣老夫人一邊領著走路，還一邊絮絮叨叨的和說著話。“其實這幾個月他的一直不好，也就吃著你送來的東西才會覺得舒服一點。剛才他睡了一覺醒過來，又說夢到你了，還說夢到了你外公，然后就說要見你。我還正發愁怎麼請你過來呢，結果你就來了！看來應當是你外公冥冥之中早有安排，知道他想你了。”

閣老夫人的語氣十分平靜，娓娓道來的姿態仿佛只是閑話家常一般，臉上也并沒有多傷心的神。

顧采薇看在眼里，卻心口揪得更。

很快他們就到了狄閣老的臥房。此時狄家的兒孫們都已經聚集在這里，大家齊刷刷跪在地上，將床前的位置都給站滿了。好些人都忍不住低聲泣著，卻不敢哭的大聲，只能強忍著悲傷微微肩頭。

狄閣老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他只是靜靜的躺在床上，雙眼微閉，角還微微朝上勾起，仿佛在做什麼夢一般。

閣老夫人領著顧采薇走進來，顧采薇瞬息察覺到那一死氣越發濃重了。

再看看床上一臉枯皺、面蠟黃的狄閣老，不鼻子一酸，連忙走到床頭。

“狄阿翁。”

連了好幾聲，狄閣老才慢慢睜開眼。渙散的眼神又用了好一會的時間來聚焦，然后他就笑了。“阿薇你來了。”

顧采薇點點頭，連忙就從荷包里出來一顆藥丸，都等不及用水化開，就直接塞進老人家里。

老人家也不問是什麼，只管咽了下去。

再閉目養神好一會，他才又睜開眼。“的確舒服多了，我覺上都有勁了。”

說著，他就掙扎著想要坐起來。閣老夫人和顧采薇一起扶著他在床頭斜倚著。

好容易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狄閣老又笑看向顧采薇：“你是跑出來的吧？是不是本就沒有得到陛下準許，就直接闖出來了？”

顧采薇點頭。“是啊！所以一會狄阿翁您得給我寫一份陳書，回頭我好給陛下。不然，我夫君可就要遭殃了。我可不想等我孩子出生的時候都見不到他阿爹。”

“好好好，我寫。”狄閣老爽快的答應著，就連忙吩咐兒子去寫陳書。

大兒子趕答應著去了。狄閣老才又低頭看看顧采薇高高隆起的小腹，他頓時笑得一張老臉都皺了一朵花：“你外公過世的早，都沒看到你嫁人生子，這可是他一輩子的憾。他臨終前還特地給我寫信說過這事，然后千萬代我一定要在他走后好好的照顧你，千萬不能讓你再野了，年歲差不多了就該好好挑個夫婿親。雖說在你挑選夫婿這件事上我沒幫上什麼忙，但眼看著你嫁人、生，現在又懷了孕，你還和你夫婿得這麼好，那孩子也是個上進能干的，我也知足了。等到了九泉之下，我見了你外公也能對他有個代了。”

看他笑呵呵的，如果不是周死氣彌漫，顧采薇差點都要以為他子骨依然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