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陪嫁丫鬟麼？”南平忽而挑眉問道，“我怎麼看著更像是景將軍安排在你邊的耳目呢？”

香子一震，面有痛苦之，卻仍舊抿著，沒有辯解。

南平呵呵冷笑一聲，“你心，下不得手，我既遇上了，就替你教訓教訓，好知道，究竟誰才是的主子！”

李淑儀說著便從宮婢手中拿過的長鞭來，提步走到門外，啪的將手中鞭子一。

那脆響之聲，香聽得臉都白了。

“去，跪在院中。來往的仆婢都看看，不尊主子之命，膽敢對主子的事兒指手畫腳是個什麼下場！”李淑儀拿鞭子指著說道。

梅香和竹香站在廊下，都著一把汗。

兩人想替求，可探頭看了看屋里蕭玉琢清冷的臉，并不敢開口。

“香，你……你倒是說句話呀？主子面前，服個！”梅香忍不住小聲提醒道。

香卻是板著臉，提步走到院中，端端正正的跪了下來。

“呵，倒是個骨頭啊？”李淑儀笑了笑，握著鞭子在邊繞了一圈，“我最是欣賞有骨氣的人，將那有骨氣的人打到服也是最有趣兒的事兒！”

說著又要將鞭子在香上，手都揚起來了。

“等等。”蕭玉琢卻不知何時已經從屋里走了出來，垂眸著院中跪著的香，“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香垂著頭，看不清的臉。

“我給你個機會，現在你開誠布公的說出來，我可以給你條退路。”蕭玉琢緩緩說道，“如果你想回將軍府，我也可以人送你回去。”

香猛的抬起頭來，眼圈微微泛紅，“婢子沒有背叛郡主！”

蕭玉琢皺眉，“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

“啰嗦什麼？”李淑儀煩躁的打斷的話，“打一頓，你想問什麼就能問出什麼來了！”

“啪——”的一聲響。

的鞭子狠狠在香的脊背上。

香不若竹香能扛，一鞭子下去，便被的撲倒在地。

臉頰磕在地上，沾了半臉的灰塵，連忙按著地，又跪端正。

蕭玉琢于心不忍，知道李淑儀聽不得勸，索上前一把奪下的鞭子，“行了。”

“你究竟識不識好人心吶？我這是幫你！”李淑儀瞪眼要奪回鞭子。

蕭玉琢將鞭子背在后，“我的丫鬟，我自己調教！不必勞煩公主！”

“今兒這閑事，我多管定了！”李淑儀的子大約就是如此，越是拗著來，越是不甘心。

兩人正為這一條鞭子爭執。

香跪在一旁，驚得面慘白，“郡主莫爭了，婢子能挨打的，婢子沒事……”

梅香竹香也從廊下沖了出來，圍在兩人邊，卻不敢貿然手。

“吵吵的，什麼統！”

忽而一聲怒喝，院子里的爭執聲戛然而止。

院中主仆都尋聲回頭。

只見一常服的長公主站在院門，滿面不悅的看著們。

李淑儀連忙送了手中鞭子，還從蕭玉琢邊退開了一步，呵呵一笑，“見過姑母，姑母真是越發麗了，風韻更勝當年啊！”

蕭玉琢驚愕的瞪大了眼，從沒見過南平公主在旁人面前這般樣子。

長公主緩步走進院，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香，又抬眼看著蕭玉琢，“犯了什麼錯，你要私罰仆婢？”

蕭玉琢啊了一聲，看了看李淑儀，沒有說話。

李淑儀連忙福，“姑母剛回來，定然有許多話要對玉玉講，我就不在這兒礙事了！”

提步就向外走去，連鞭子都不要了。

李淑儀跑的比兔子都快，一眨眼和的宮婢就從別院里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娘……”蕭玉琢小聲喚道。

“呵，你還知道你有個阿娘啊？你年紀大了，有主意了！什麼事兒都不用跟阿娘商量了！我同你爹去了趟驪山行宮，回來你都能‘休夫’了！真是好本事！”長公主黑沉著臉，咬牙切齒的說。

蕭玉琢翻了個白眼，抱著長公主的胳膊，放了語氣，“阿娘，我也是沒辦法，總不能生生他欺負死吧？”

長公主瞇眼看，“以景延年的秉，若不是你故意招惹，你尋釁，他必然不會對你怎樣！”

“您是我阿娘還是他的阿娘啊？”蕭玉琢不滿嘟噥。

長公主冷哼一聲。

“他不喜歡我，不過是利用我，我不想就這麼茍且的過下去了，索給彼此一個自在。阿娘，您說我有什麼錯？”蕭玉琢仰著臉說道，“再說，祖父就要回來了，蕭家不用靠著他，一樣能屹立不倒。”

長公主本抑下去的怒氣，被的話又挑了起來。

“在你看來，阿娘不許你和離，就是為了蕭家？就是為了利用你來穩固蕭家的地位？嗯？在你心中阿娘就是一點都不關心你，不在乎你的？”

長公主說著，膛一起一伏，聲音都變了味兒。

蕭玉琢立時慌了，“阿娘，阿娘您別生氣，走走，屋里坐。”

扶著長公主進了廳堂，在窗下跪坐下來，丫鬟擺了茶，小心翼翼的握著長公主的手。

長公主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阿娘當初勸過你，原以為你能聽進心里……”長公主語氣酸，說話很慢，說完不由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我聽了……”蕭玉琢連忙點頭。

長公主呵的笑了一聲，“你聽了，你沒聽出來阿娘是為了你好，沒聽出來阿娘希你過得好。你只以為阿娘是為了蕭家要犧牲你的幸福。呵，真好，我就是個趨炎附勢的阿娘！我就是個不顧自己兒幸福的阿娘……”

長公主越說越傷心。

蕭玉琢連連搖頭，“不是，阿娘，您不是。是我不懂事，是我任，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啊！”

長公主垂著頭，反握住的手，攥在手心里，卻一直沒有說話。

蕭玉琢溫聲道，“是我覺得我們并不合適，他并非真心喜歡我，不肯與我和離，乃是因著他不想……不想在紀王和越王的拉攏之中，站錯了隊，遭了圣上的忌憚。我不想被他利用。”

長公主詫異的抬頭看，“這是誰告訴你的？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他親口說的。”蕭玉琢垂下頭來。

長公主看著無語凝噎，“好，不說他不想被拉攏的辦法不止這一個。就算是他確有此利用之心，與你有什麼害？他有沒有為丈夫的責任？有沒有給你主母的權威？有沒有寵妾滅妻？有沒有三天兩頭的往院里抬姨娘小妾給你添堵？有沒有讓孩子先從姨娘的肚子里爬出來，你膈應？”

蕭玉琢緩緩搖頭。

雖然這些都沒有，在占據了郡主的之前，或許王姨娘有騎在頭上的嫌疑，那也是原先的郡主自己太能作，又算計不過人家。

可想要的不是這樣啊？

“我想要的是一世一雙人，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白首不相離，不是因為責任而不得不綁在一起的夫妻。”蕭玉琢小聲說。

長公主長嘆一聲，抬手慈的著的頭，“你所向往的關系沒有錯，可世上哪有生出來就這麼合適的人？夫妻是靠磨合和經營的，就算我和你爹當初也并不是……”

蕭玉琢撅著，垂著頭，“磨合和經營起碼也是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礎上吧？”Μ.166xs.cc

長公主皺眉看，“你的意思是，你如今對他已經沒有了？”

蕭玉琢抬頭，正撞進長公主狐疑的目之中。

心頭一跳。

當初梅香跟講的，那穿越來的前輩被一把火給燒了的事兒，瞬間讓理智回籠。

壽昌郡主有多麼喜歡景延年，眾所周知。

來了這才多久？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且在明覺寺里的那袁天師，說不得已經看出的來歷，萬一人知道，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孤魂野鬼……

“不，不是……”蕭玉琢連忙搖頭，配上期期艾艾的表，“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一腔永遠都得不到回應……阿娘你懂麼？我就是因為喜歡他，慕他，所以才離開他……”

說著還出兩滴淚來，呼應沉重凄婉的語氣。

長公主皺眉看著，眼中狐疑漸漸退去，“不懂。我看你是不清醒了，正好，我帶了醫來，醫給你看看。”

蕭玉琢一愣，嗯？這是什麼套路？

“醫若說你是痰迷心竅，突發的癔癥，先前那休夫之事，自然是做不得數了！”長公主起，語氣果決，“我今日就會將你送回將軍府。”

蕭玉琢瞪眼，長公主是有備而來呀！連退路都鋪就的妥妥的了！

可，并不想回去呀？

長公主強勢起來的時候，連南平公主都害怕，蕭玉琢被按在坐榻上，毫無掙扎的余地，醫上前診脈。

蕭玉琢心中千回百轉，醫定會按照阿娘的吩咐來說。

說突然癔癥，景延年也不能揪著休夫的事不放。

可當初拍下休夫書的時候，就沒想過回去，如今再著臉回去，日后的豈不被他得死死的？

“阿娘，我不想……”

“郡主有喜了。”醫瞪眼說道。

嗯？不是說突發的癔癥麼？怎麼換了套路了？

蕭玉琢驚愕的看著那醫。

醫皺眉，“郡主一點兒都沒察覺麼？”

蕭玉琢遲緩搖頭，“啊？沒，沒有啊。”

醫難以置信，以為是自己診錯了，連忙又按在脈門之上，瞇眼細查脈象。

長公主屏氣寧聲，垂眸盯著那醫。

好半晌醫才收回手來，“是喜脈，沒有錯。”

蕭玉琢張，卻未能發出一個聲音來。

長公主怔了片刻之后，忽而笑了起來，“喜事，真是喜事啊！你沒有來月信，自己都不知道麼？”

蕭玉琢表木木的，目不知聚焦在了何。

“恭喜長公主，恭喜郡主！”醫起拱手。

長公主立即人封了賞錢，送那醫出門。

“瞧這孩子，都歡喜傻了吧？”長公主輕蕭玉琢的肩頭。

蕭玉琢卻猛然回神，面目猙獰的朝外吼道：“香呢？給我滾進來！”

長公主皺眉看。

香進得屋里，噗通就跪了下來。

蕭玉琢抿看著，木著一張臉，鼻翼扇，似乎氣的說不出話來。

長公主也垂眸看著香，“你自作醫培養，伺候郡主邊，如何竟不知已懷有孕了呢？”

“呵，”蕭玉琢冷笑一聲，“我當初因服了大寒之，月信一直不準，但有你日日照料我，幫我調理，便是月信未至，我也不曾多想。香，我這般信任你，你是如何對我的？”

香垂著頭，沒說話。

長公主看著香的面也清冷下來，“郡主有喜，你不知道麼？”

“婢子……”

“我說你自打回來以后，為什麼就躲躲閃閃，好像藏了什麼似的呢？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蕭玉琢咬牙切齒，“景延年給了你什麼好？讓你這般幫他瞞著我？利用我？”

香連連搖頭，“沒有，婢子對郡主忠心耿耿，從沒有背叛郡主……”

“還說你不是背叛？你知道我懷有孕，為什麼不告訴我？”蕭玉琢怒道。

長公主面上亦是不悅，“若是知道有孕，就更不該做這休夫的荒唐事了。”

香跪在地上，垂著頭，吸了吸鼻子，沒有解釋。

“這丫頭既然如此相瞞，我看也不必伺候在你邊了，阿娘再從宮中討一個醫來……”長公主看著香，滿目失的說道。

“不要！”香終于開口，“求求郡主了，不要趕婢子走，婢子只愿伺候郡主……求郡主饒過婢子這一次吧！”

蕭玉琢垂眸思量片刻，“也不是不能原諒你，你想留下來，我便給你個機會，讓你將功補過。”

香連忙叩首答應。

“你去調配出既能落子，又不會傷及我的藥來，我就讓你留下。”蕭玉琢低聲說道。

長公主一聽，噗通在坐榻上跌坐下來。

蕭玉琢抬眼看，“阿娘也不必勸我了，我本就不想回將軍府去。”

長公主目瞪口呆的看著，紅潤的臉漸漸都泛了白。

抬手指著蕭玉琢，指尖都在抖。

香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的抹著眼睛。

長公主臉越發難看，“你……寧可打掉腹中的骨，都不愿與他和好麼？”

蕭玉琢點頭，“是，一開始就是我強求，如今我想開了……”

話未說完，長公主卻仰面倒了下來。

“阿娘！”蕭玉琢嚇了一跳，顧不得說下去，連忙跳起來扶住長公主，“香！”

香上前，掐了長公主人中，又在合谷猛按下去。

“得讓長公主平躺下來。”香急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