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年聞聲皺眉。

廖長生正準備出去。

將軍昏迷的這幾天，這種事，都是他和藍玉在理。

景延年沉聲開口道：“進來。”

廖長生這才反應過來，如今將軍已經醒了，自然不用再遮遮掩掩。

傳令將信送上。

景延年親自拆開信來。

他看到信的容，臉當即變了。

“將軍……”廖長生在他邊呆的時間長了，已經能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來，“可是長安城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景延年瞇眼，轉看著廖長生。

廖長生被他看得心里一驚。

“當初是你親自將從宮闈中帶出來的？”景延年問。

廖長生連連點頭，“是。”

“可曾平安？”景延年又問。

廖長生唯恐景延年再因為蕭玉琢的事著急失控，連忙說道：“娘子定然平安無事，那些黑人雖然份不明，但當初屬下帶著娘子離開宮闈的時候，他們卻是在城墻外頭接應了的。否則一番打斗之下，定會被宮中巡邏的侍衛發現。”

“后來也是他們將娘子劫走，應當不會傷害娘子，多半是想要借著娘子威脅將軍。”

景延年瞇了瞇眼，“圣上在宮里安排了四個人，冒充和的婢……”

為了騙他安心在邊疆作戰。

“將軍……”

“藍玉來，副將們來！”景延年忽而沉聲吩咐。

他黑沉的臉面之上，盡是殺氣怒意。

廖長生從沒見過他這樣子，不由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

尚在營帳里頭，沒聽懂他們說了什麼的阿爾，本想上前與他玩笑。

此時卻也被他的氣勢震懾，唯恐被他怒火波及，忙不迭的跟著廖長生逃出了營帳。

藍玉和副將統帥參謀們來得很快。

景延年的傷還沒好，傷口不過是才剛剛有了要愈合的跡象。

他卻下令要向突厥人發起全面進攻。

要迎面將突厥人打退回去。

“將軍……”藍玉知道他狀況，不由擔心的看著他。

景延年卻態度堅決，不容置疑。

將領們倒是憋了這麼久早就著急了，得令便去整頓兵馬。

唯有藍玉留在營中，“將軍為何不再等幾日，等到您上的傷稍微好些了？”

景延年搖頭，“我不想等，一日都不想多等。”

“將軍……”

“去準備吧，將突厥打退之后，我就會回長安一趟。”景延年沉著臉說道。

藍玉拱手退下，也去部署安排。

住在營帳中的阿爾瞧見軍中這形式，急忙找藍玉打聽，“你們要突襲了麼？突襲需要這麼多人麼？”

藍玉笑著看他，“怎麼，你想去給突厥人送信兒啊？”

阿爾連忙搖頭，“那哪兒能呢，我是回紇人吶，不得你們把突厥人趕的遠遠的！那我們同大夏來往做生意就更方便了，也不用提心吊膽的唯恐被他門所劫。”m.166xs.cc

藍玉笑了笑，“那就別打聽。”

“我就是問問，好奇嘛，就算打聽了，我也把消息送不出去呀？人都在你們手上呢！”阿爾干笑了兩聲。

景延年命藍玉為先鋒，直擊突厥大營。

趁突厥不備，先殺他個措手不及，大軍跟著殺到，突厥人毫無防備之下，定然潰敗。

第一仗乃是夜襲，藍玉帶著騎兵趁著夜，突襲突厥營帳。

突厥人本養有游隼，能夠在天上看到敵方的形，若有進攻，他們一早就能靠著游隼得知。

可這次他們放出去的游隼都沒回來。

大夏的騎兵隊，卻已經突然殺到。

騎兵隊在突厥營帳之中沖殺一陣之后，便四散離開。

還沒等他們從慌中整頓好，大夏騎兵又殺了個回馬槍。

將營帳之中沖。

突厥還擊之時，大夏大軍已經敢來。

大夏人多，但他們馬匹沒有突厥人多。

突厥人打不過的時候，打馬就跑。

他們近十萬兵力，全是騎兵。

可大夏只有兩萬銳騎兵。如何能夠跑得過突厥人。

這次突襲，大夏大獲全勝。

突厥潰逃，但他們跑得太快了，雖有損失，傷亡卻不算十分嚴重，并沒有將突厥打的沒有戰斗能力。

景延年正在商量著下一回合的對策。

卻聽聞營帳外頭的侍衛說，阿爾求見，要獻計獻策。

“將軍，阿爾有計策要獻給將軍。”阿爾單手扶肩，微微彎行禮。

景延年瞇眼看他，“你有什麼計策？”

“將軍知道，您打一次勝仗，就要消耗許多的軍費資，且沙場之上刀劍無眼，便是打勝了，也是傷敵一千字損八百。”阿爾笑了笑，“兵書上說，不武力而屈人之兵，乃上策。”

景延年看著阿爾，“你還懂兵書。”

阿爾笑了笑，“我不懂，不過聽……別人說過。如今我有妙計，能將軍不武力便能返回長安城，將軍可愿聽聽？”

景延年副將們都先離開。

阿爾上前幾步，“那日聽見將軍和廖宿衛說話，約似乎明白，將軍是想要盡快趕回長安城，是麼？”

景延年點了點頭，“不錯。”

“將軍便是每次都能打勝仗，需得多時日才能丟開邊疆戰事趕回長安？且將軍能保證次次都如此順利，沒有意外麼？”阿爾瞇眼問道。

景延年沒有回答他，但心里已有衡量。

“若大夏的皇帝想要景將軍將突厥徹底剿滅再班師回朝，那將軍又要耗費多時日？三年五載也是有可能吧？”阿爾說。

景延年著茶碗，茶碗不，茶碗里的茶水卻是劇烈的震起來。

他上的氣勢，更是冰冷的嚇人。

“若是我有妙計，能突厥和大夏議和，大夏的皇帝當即便召將軍回去呢？”阿爾笑了笑，“將軍可愿與我結拜？”

景延年看著阿爾，“這對你有什麼好？”

“那好可是太大了，將軍您想，我是回紇人，在西域和大夏之間做生意，這兩邊打仗，民不聊生的，我們怎麼做生意？百姓們吃都吃不飽了，誰還有閑錢來買東西？”阿爾沖他眼，“您說是吧？”

“再者突厥人若是和大夏議和了，這里頭的商機就更多了，大夏急待發展自己的騎兵，我正好是做馬匹生意的。”

“若是將軍能夠與我結拜，我這生意自然也是不用發愁的了。”

“且這對我對將軍來說，都極好的一件事呀，將軍不用在邊疆浪費太多的時間，可盡快趕回長安城去！”

“大夏的百姓也不用戰折磨，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是勝仗還是敗仗，只要戰火不斷，苦的都是百姓呀！將軍您雖是武將，卻也是有仁心的武將，您定不忍心看到百姓如此苦吧？”

景延年深吸了一口氣，“你說，你究竟有何妙計？”

“嗯？我不是已經說了，我勸突厥與大夏議和呀？”阿爾說道。

“突厥為何聽信你的話？”景延年冷笑。

阿爾頗為自信的了膛，“將軍不曾聽聞，戰國時期，蘇秦游走多國，說服各國，合縱連橫，改變天下格局？”

“你敢自比蘇秦？”景延年不屑。

阿爾搖頭，“不敢不敢，我自然是沒有蘇秦的本事，但說服突厥與大夏議和這件事上，我還是很有把握的。兩國如今都是百廢待興，只要能找到各自利益的切點，這事兒就有的商量。”

景延年瞇眼看著阿爾，似乎想從他的嬉皮笑臉之下，看穿他的心。

阿爾迎著他的目，笑容滿滿，眼神清亮，卻不到他的心。

“你不能去。”景延年說道，“不過可你的隨從去。”

“將軍這是不放心我，押我做人質呢？”阿爾挑了挑眉，將話說破。

景延年爽朗一笑，“是又如何？”

“將軍爽快，我也爽快，就這麼辦吧。”阿爾起，扶肩行禮。

景延年安排藍玉帶阿爾去見他的隨從。

他要快一點回到長安去，盡快，盡快……

他的玉玉，他的兒子，如今究竟在哪里？

可曾安好，可曾在切切的等著他回去？

……

蕭玉琢送了一頓致的飯食給越王，聊表謝意。

越王對著一桌子的飯菜，卻是連筷子都沒，端著酒壺，一口一口的灌著酒。

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他卻越喝越兇猛。

酒壺喝干了不夠，將酒壺扔了，抱著酒壇子往里灌。

蕭玉琢剛要躺下，便聽到外頭丫鬟和人爭執的聲音。

沒在意，以為一會兒就回安靜下來。

卻不曾想，那爭執之聲越來越近。

這才清楚，似乎是越王殿下喝醉了，在外頭鬧。

側臉看了一眼那松木搖床。

重午正在床上睡著。

剛喂飽了重午，娘陳曦月守在搖床旁。

“你看著小郎君，我去外頭看看。”蕭玉琢吩咐道。

陳曦月連忙福應了。

丫鬟們攔不住喝醉了的越王。

蕭玉琢拉開門，便看見越王紅著一雙眼，要往里闖。

“干什麼？耍酒瘋？”蕭玉琢邁步出門，站在門口，冷冷看著李泰。

原本還在鬧的李泰，看見，整個人像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許多。

“玉玉，我有話跟你說。”李泰開口，滿滿都是酒氣。

蕭玉琢皺眉，“殿下有什麼話，請明日再說，今天已經太晚了。”

“太晚了？什麼時候不晚？十年前晚不晚？六年前晚不晚？”李泰扶著廊下柱子，呵呵笑了起來，“晚了，早就晚了，從他救了你那天就晚了。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蕭玉琢皺眉，“你究竟在說什麼？”

“我有話跟你說，不管早晚，今天一定要說！”越王拉著的手，順著回廊，往外走。

“娘子！”竹香香都跟在后頭。

“梅香跟著，竹香香守著小郎君。”蕭玉琢吩咐道。

越王則什麼都不管，只管拖著的手往前頭走。

穿過回廊，花園之中夜涼如水。

月潑灑在竹林上，在地上投出滿地婆娑樹影。

風過，有沙沙的聲音，像是喁喁話，不絕于耳。

“越王到底要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吧？”蕭玉琢甩了甩他的手，卻是沒能甩開。

李泰拉著在花園假山旁的涼亭里坐下。

六月的晚上，這花園涼亭之中，十分涼爽。

假山竹林里有螢火蟲在悠然的分來飛去。

繞著假山，還有曲水緩緩流淌。

靜謐之中，著安然閑適。

李泰握了蕭玉琢的手腕，定定的看著，“你說，我們不曾有過緣分？”

蕭玉琢皺眉，“你先放開我。”

“十年前，你為什麼救我？”李泰問道。

蕭玉琢微微一怔，“十年前？我救你？你做夢了吧？”

李泰哼笑一聲，“你忘了，我卻不會忘。”

蕭玉琢向亭外的梅香看了一眼。

梅香連連搖頭，不知道這事兒呀？

“我不記得了。”蕭玉琢對李泰說到。

李泰點頭，“我早發現你不記得了。”

“那你還……”

“可我記得。”李泰緩緩說道，“記得很清楚，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在他們嘲笑我的時候，你手擋在我前頭，和他們對抗，你那麼單力薄，卻一點兒都不害怕，你扶我起來，告訴我，別怕。”

蕭玉琢怔怔的。

抬手在李泰眼前晃了晃。

他說的人是原本那個壽昌郡主麼？

壽昌郡主還有這麼正義的時候？這麼大氣炳然的？

按說如果壽昌郡主還干過這種事兒，的記憶里應該有才對啊？

“我不記得了，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了。”蕭玉琢了，“如果你沒有記錯的話，那也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你不用這麼放在心上的，真的！”

李泰抬眼看著蕭玉琢，“還記得你左肩頭的傷麼？”

蕭玉琢微微一愣，立即抬手按在自己的左肩頭上。

“你……”

他什麼時候看過了？不會吧，小時候他們還？

“那年你才九歲，南平他們欺負我是庶子，你就敢替我說話，結果被南平所傷。”李泰垂眸，“就傷在肩上，留下了疤，你當年說，這疤是因我而留，要我負責，若是你的夫君因此嫌棄你，就饒不了我。”

“我一直等著負責，可卻沒有了機會。”

“十六歲那年，我在曲江池邊上跟你說，我要娶你，可你卻惱怒，將我推進了河里。”

“你見我不會游泳，在水里掙扎，竟然那麼傻的也跳了下來，下了水我才知道，你也不會游泳……”

“恰景延年從水邊路過，將你救上岸，我亦被旁人拉了上來。未曾想，竟然就打從那天起，你就對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