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琢茫然的看著李泰。

看著他的一張一合，這些事兒，怎麼全都不記得了？

只記得自己落水，被景延年救了起來，從此深種。

哦，對了，那不是的記憶，那是郡主留給的記憶，也許關于越王表白那部分，郡主已經下意識的給刪除了。

越王倚靠在石桌上，喃喃說道：“當年我說要娶你，你說，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說我做不到。”

“如今我做到了，可景延年他做到了麼？你那般傾心對他，他又是怎麼辜負你的？”

“別說這些了。”蕭玉琢搖頭，“我跟他的事，不用你言。”

越王點了點頭，“是，這是你跟他之間的事，可我們之間呢？”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當年我維護你，并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看不慣南平公主，哦，那時候還是個縣主。”蕭玉琢說道。

“我跳水救你，也不是因為怕你淹死，而是怕你淹死了，襄王責難。若是你我都落了水，便是你淹死了襄王也不好怪我。”

越王呵呵的笑了起來。

月很涼，他的笑聲和月一樣冷涼。

“我只后悔當時為什麼一個隨從都沒有帶，將人都遣得遠遠的，不然也不能景延年得了機會救你。”越王悶聲笑起來。

笑聲卻人聽得心里悶悶的。

蕭玉琢皺了眉頭，“其實你喜歡的人不是我……”

不管當初的郡主是出于什麼心理，越王念念不忘的人都并非是。

而是已經不在了的郡主。

“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郡主了。”蕭玉琢緩聲說道，“你能明白麼？”

越王笑的更大聲，“這話你說過，可對我來說，你一直都是你，不論你是嫁給景延年也好，你為他生兒子也好，你永遠都是當年的你……”

“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蕭玉琢嘆了口氣。

越王卻已經趴在石桌上，沒有響了。

“梅香，袁江濤來，把越王扶走。”蕭玉琢吩咐。

袁江濤來了以后，梅香扶著蕭玉琢的手緩緩的往回去。

梅香看了一眼，“娘子，婢子有個不該問的問題……”

“既是不該問，還問它干嘛？”

“呃……”梅香吐了吐舌頭，“婢子忍不住想問。”

蕭玉琢沒做聲。

“如果，婢子是說如果……將軍一直不能找到娘子，越王殿下又一直對娘子有有義，娘子可會……”

蕭玉琢步子微微一頓。

梅香連忙停住話音，小心看。

蕭玉琢又繼續向前走去，梅香小跑跟在后。

可主仆二人都并未再開口。

一直行到臥房門口，蕭玉琢才緩緩說道：“將軍他若想要找，便沒有找不到我的可能，除非……他不想找了。”

“啊？”梅香一愣。

蕭玉琢已經邁步進門。

景延年接到圣上召回的命令，乃是在半個月之后。

沒想到阿爾竟然真的如同他所說的，派了邊的隨從，說服了突厥的可汗。

突厥派了使臣，前往大夏議和。

圣上如今剛坐上皇位不過兩年，打仗乃是最勞民傷財之事。

仍如阿爾所說，不管打勝仗還是打敗仗，軍費的開支是最大的。

若是打了勝仗，起碼名聲上是好聽的，將來青史上記載的也更為好看。

可若是打了敗仗……國庫會被打空不說，上至百下至黎民，都會怨聲載道，說當今圣上昏聵無能。

圣上最怕旁人說他不配坐這個皇位了。

所以突厥派了使臣前去，主提及議和之事，還愿意以馬匹換大夏的茶葉，綢，糧食……全了大夏的面，也全了圣上的面子。

于是龍大悅。

景延年接到命令的當天便人打點行裝，準備直奔長安。

“哥哥，我也要跟你去！”阿爾屁顛屁顛跟在景延年后。

“哥哥你整頓兵馬的姿勢好帥！”

“哥哥，你面無表的樣子好有氣勢！”

“哥哥，你翻上馬的樣子好瀟灑！”

……

阿爾幾乎了景延年的尾，景延年走哪兒他跟到哪兒。

“哥哥，你怎麼不理我？”

“誰是你哥哥？”景延年回過頭來看著他。

“誒，我都已經幫你說服了突厥同大夏議和了？讓你能夠不必浪費時間在西域，可以盡早的趕回長安……”

阿爾瞪眼，滿面委屈。

景延年垂眸看他，“嗯，然后呢？我答應你什麼了？”

阿爾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這人……哦，當時他一個人說的興，他好像并沒有答應？

“你們大夏人真是狡猾！”阿爾憤怒，“我不管，我要跟你去長安！”

景延年終于能夠回去長安城了，終于能夠親自去尋找他的妻兒了，他心大好。

便是看著聒噪的阿爾，也不能影響他此時輕快的心。

“你想去就去，又沒人攔著你。”

景延年輕笑。

“我要跟你一起去！”阿爾怒道。

景延年策馬而去，馬蹄子濺了他一臉的土。

“咳咳咳……”阿爾指著景延年揚鞭而去的背影，跳腳大罵。

聽聞景延年回京。

云頂賭坊三樓的房間里，氣氛異常的抑。

“我你們送去給景延年的信，可曾送到他手上？”云公子冷聲問道。

“回稟云公子，信已經送到了！”隨從連忙伏地回答。

云公子怒哼一聲，“送到了？送到了為何景延年沒有震怒，沒有班師回朝？反倒獨自回了長安城？”

隨從連忙地回道：“景將軍震怒了呀，他命人在營帳前斬殺了送信去的那人……那還是咱們云頂賭坊的人冒充的信呢……”

云公子重重的吐了口氣。

“他如今班師回朝，乃是圣上下詔他回來，突厥人突然說不打了，要跟大夏做生意，雖說不算是臣服，但起碼是對大夏有好的事，圣上一高興……”

“他高興？我不高興！”云公子怒拍面前案幾。

楠木的案幾應聲而裂。

隨從嚇得不敢再開口。

“景延年回到京城，我倒要看看圣上該如何向他代。”云公子冷笑一聲，“信告訴周炎武和李慧芝……”

隨從連忙上前兩步，俯首聽令。

云公子勾了勾角，“宮里頭的不是假的麼？那就把真的給殺了，看看景延年會不會憤怒？看看圣上的將，憤怒之下又會做出何等事來？”

“殺了蕭玉琢和景延年的兒子？”隨從嚇了一跳，“公子不是一直都想把他們抓過來麼？也好用他們要挾景延年？”

云公子緩緩搖頭，“越王敢他們出來見人，必是對宛城的勢力掌握不小，僅憑著周炎武和李慧芝，只怕是不能從越王手中將人奪過來！”

隨從皺眉哦了一聲，“那……那殺了也不妥吧？若是景延年知道，他夫人和兒子乃是死在了公子手上，只怕他不會記恨皇帝，反而會和公子勢不兩立？”

“哼，”云公子重重的哼了一聲，“告訴李慧芝，弄死他們，嫁禍到皇帝亦或是越王上！”

隨從深深點頭，“是。”

“別的不會，難道連嫁禍也不會麼？若是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們都不用回來見我了！”云公子冷聲喝道。

隨從連忙躬退走。

李慧芝接到令，臉上便浮現出冷笑來。

等的就是這一天，早就想蕭玉琢死了。

以前沒有人幫，單力薄。

可現在不同了，后有云公子，邊還有周炎武。

雖然周炎武自那天砸了東西以后，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宿在屋里了。

可是每日還會派人來問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自己腹中畢竟懷著他的骨，憑著這一點，周炎武也不會對怎麼樣。

“請將軍來，說我有話跟他商量。”李慧芝吩咐丫鬟去請周炎武。

周炎武雖是冷臉而來，卻來得很快。

他原以為，李慧芝是知錯了，找他來向他示弱，認錯的。

男人嘛，好面子，人服個，認個錯，給男人一個臺階下。

男人的面子全了，自然也就不會跟人計較那麼多了。

沒曾想，他剛一進門，李慧芝就屏退了丫鬟，神淡漠的拿出一封信來，單手遞到他面前。

“云公子代了，我們不能綁走蕭氏母子，就直接解決，嫁禍越王或是圣上。”

李慧芝的手出去老半天，卻不見周炎武接走手中的書信。

這才轉過臉來，瞪眼看著周炎武。

周炎武臉上清冷，目寒涼，他抿看著，臉上帶著薄怒。

“將軍還沒有消氣麼？”李慧芝輕哼了一聲，“難道要我一個孕婦跪下來給你賠不是？”

周炎武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手接過書信，“我以為你是有話跟我說。”

“是啊，”李慧芝點頭，“要如何手，還要看將軍您的安排，畢竟越王府守衛森嚴，越王對蕭氏也頗為關照。”

“你請我來，就沒有別的要說的？”周炎武冷冷看著。

李慧芝不由皺眉，“你就不能想點兒有用的事兒麼？每日都在想什麼？”

周炎武呵的冷笑一聲，移開看著的視線，眼眸之中盡是失。

“我如今和你商議的，乃是云公子的大計，云公子說了，待你我助他完大計，他日你必為大夏的大司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武將之首，你我可將如今欺辱我的人，都踩在腳下！”李慧芝抿笑了起來，的笑容有些猙獰，讓本來姣的臉頰，也變得駭人。

周炎武側臉看，不由搖了搖頭，“你同我想的樣子并不一樣。”

李慧芝微微一愣，“你不想做大司馬麼？”

周炎武哼笑一聲，“這是男人的事，是我心的事，不是你該心的地方。我原以為六公主溫嫻靜，善解人意，雖有些嫉妒心，卻也是機靈古怪，單純可。”

“哈。”李慧芝笑了一聲，面容有些蒼白，“單純可，皇宮里怎麼可能有真正的單純可？”

周炎武站起來，“你若沒有旁的話要跟我說，那我就走了。”

他站著沒，似乎心底還有所期待。

李慧芝許是沒明白他話里的潛臺詞，是希還有別的，與殺人，與謀算無關的話來說。

兩人此時顯然想法沒有在一個頻率上。

皺了皺眉，“你還沒說，究竟要怎麼做呢……”

周炎武重重哼了一聲，“我說了，這是男人的事，不用你心了！你……好好養胎吧！”

說完，周炎武便大步離開。

李慧芝霍然起，卻只看到竹簾子在他后啪了落了下來。

打在門框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清冷而著那麼點……孤寂。

李慧芝瞇了瞇眼，“養胎？我難道只會坐在家里養胎麼？我要把他們，他們一個個都栽在我的腳下，他們知道，當初他們是如何的有眼無珠！”

……

“聽說將軍要回長安了！”梅香興的撲在床榻邊，氣吁吁的說道。

臉頰上一片紅暈，六七月正是熱的時候，一路飛跑而來，額上掛著細的汗。

蕭玉琢垂眸，“噓”了一聲。

小重午正在懷中吃，眼睛剛剛閉上，似乎想睡。

梅香這麼興的一，小家伙兒的眼睛也興的又瞪了起來。

他抬手拍打著蕭玉琢，吧唧吧唧吸得響亮。

他不像是沒吃飽，倒像是在含著玩兒。

蕭玉琢剛要把給娘陳曦月，小家伙卻張就要哭。

蕭玉琢無奈，只好又把他抱在懷里。

“小郎君大概也是想知道爹爹的消息了吧？”陳曦月在一旁打趣道。

蕭玉琢這才沖梅香點點頭，“你說吧，小點兒聲，他鬧起來又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

梅香了口氣，臉上盡是興之態，“婢子打聽到了，說是突厥派了使臣來大夏議和，圣上已經招了將軍從邊疆回來了！”

“消息確實麼？”竹香在一旁問道。

梅香連連點頭，“突厥議和的消息誰敢說？定然是真的啊！既然都議和了，將軍自然沒道理還在邊疆呆著不是？”

梅香說話間眉飛舞。

竹香皺著眉頭，似乎在思量什麼。

香卻是道：“圣上召回景將軍，又該如何跟將軍代呢？”

梅香愣了一愣，繼而說道：“圣上自然是沒辦法代的，那將軍就可以尋找娘子了呀！越王到時候，便是想藏娘子也藏不住了！將軍定會將娘子救出去的！”